曹操傳（十二）

02-05

亂世風雲兒著

鎮撫西南

　　袁紹採用遠交近攻的辦法派人連結張綉，賈詡認為「曹操尊奉天子名正言順，投靠勢弱的曹操反而比投靠強盛的袁紹更受重視，且曹操有平天下的志向不會計較前嫌。」奉勸張綉投奔曹操。冬十一月〔1〕，張綉向曹操投誠，曹操親自迎接當得知這是出於賈詡的謀劃，他一手拉著張綉、一手拉著賈詡，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讓我信譽揚於天下者就是你啊！」

　　於是設宴款待，表奏朝廷拜張綉為揚武將軍封列侯、賈詡為執金吾（yù）〔2〕封都亭侯，並讓兒子曹均娶了張繡的女兒。

　　〔1〕當年十一月跨度為公曆12月6日~200年1月3日。

　　〔2〕「執金吾」，主掌京師警衛、治安、消防，中二千石。

　　袁曹之爭的風聲早已傳到關西，涼州牧韋端派從事〔1〕楊阜出使許都，楊阜受任安定長史〔2〕，他返回之後正在觀望的關西軍閥詢問「袁曹形勢如何」，楊阜則將「袁紹雖強不能成勢而曹操雖弱終成大業」的言論傳達開來，關西軍閥暫時保持中立。袁紹雖遭到張綉回絕，卻求得劉表為外援，曹操擔心後方安危，於是遣治書侍御史〔3〕衛覬出使益州命州牧劉璋出兵牽制劉表，由於往益州的道路不通，衛覬滯留在長安，而劉表表面答應了袁紹實際態度中立按兵不動。衛覬則留在長安協助鍾繇鎮守關中，並寫信給荀彧建議「設置鹽官、讓司隸校尉將治所設置在關中加強官府對關中地方的控制」，曹操採納了建議，十二月初一（200年1月4日），命謁者僕射裴茂監督鹽官，將司隸校尉鍾繇治所遷往弘農。此後，廬江太守劉勛被孫策擊敗率眾投降。如此，曹操在西面和南面基本沒有了後顧之憂。

　　〔1〕「從事」即「從事史」，州牧、刺史屬官，如「別駕從事史、治中從事史、簿曹從事史」等，估計諸從事史皆百石。
　　〔2〕「安定長史」即安定郡「長史」，主掌軍事，估計兼管郡國上計（即定期向上級呈報地方治理情況），六百石。「安定」，涼州下轄郡。
　　〔3〕「治書侍御史」，主掌選拔精通律法者充任御史台屬吏，凡遇讞（yàn）疑（疑難案件）負責依法仲裁，六百石。

親征劉備

　　是月，曹操再次率軍來到官渡，侍從徐他等懷揣利刃潛入曹操帳中，所幸校尉許褚及時發覺將徐他等人擊殺，不知道這是不是董承等人收買的刺客，但沒過多久，董承誅殺曹操的密謀暴露了。

　　建安五年（200年）春正月初九（2月11日），董承及參與密謀的長水校尉種輯〔1〕、偏將軍王服、將軍吳子蘭、議郎吳碩等皆被殺且夷三族〔2〕，董承之女董貴人〔3〕身懷有孕，即便皇帝屢屢求情，終究逃不過曹操的屠刀。而更令曹操不能安心的是也曾參與密謀的劉備，前不久派去攻打劉備的司空長史劉岱和中郎將王忠無功而返，劉備更揚言「別說劉王二將，即便曹操親來勝負也未可知！」於是曹操決定親征劉備。

　　〔1〕《後漢書》載為越騎校尉。
　　〔2〕「三族」，父族、母族、妻族。

　　〔3〕「貴人」，東漢皇妃封號，地位僅次皇后。

　　眾部下對曹操說道：

　　「與曹公爭天下者是袁紹，如今袁紹正要南下而我等卻東攻劉備，若袁紹趁機掩襲該如何呢？」

　　曹操稍有猶豫去問郭嘉，郭嘉答道：

　　「袁紹性情遲鈍多疑，進軍必不迅速，劉備剛剛佔據徐州，人心尚未完全歸附，趁此時機疾速進攻必能取勝。如今是存亡之際，曹公不可錯失機會！」

　　曹操終於下定決心先攻劉備：

　　「劉備才是英雄豪傑，現在不攻打必為後患。」

　　於是領軍攻向徐州，身在沛縣的劉備以為曹操應付袁紹難以抽身，當他真的見到曹操大軍的時候竟然掉頭逃跑，家眷及部將夏侯博被擒，曹操繼續攻向下邳。袁紹方面得到情報，田豐認為「曹操一時半刻也攻不下徐州應趁此時出擊」，可袁紹以兒子生病為由不肯發兵。直到戰敗的劉備前來投奔，袁紹才決定發兵，而田豐又認為「此時已錯過時機不宜進兵，不如採取不斷騷擾的策略將曹操拖垮」，袁紹卻又不聽，因為厭煩了田豐的不斷勸諫而將他打入囚牢。於是袁紹教專管撰寫文書的部下陳琳寫了一篇聲討曹操的檄文，而後點齊人馬準備出兵。

　　二月〔1〕，袁紹以沮授為都督〔2〕，審配、逢紀統領軍事〔3〕，荀諶（chén）、許攸為謀主〔4〕，顏良、文丑為主將，郭圖、淳于瓊、張郃、高覽等各統兵，選精兵十萬、騎兵一萬，向許都進發。

　　〔1〕當年二月跨度為公曆3月3日~4月1日。

　　〔2〕「都督」，出征時臨時設置的軍事統帥職位，有時同時設置兩人，分別為左右都督。
　　〔3〕估計主要為後勤一類。
　　〔4〕估計出征時為參謀長。

　　大約二三月間〔1〕，曹操圍攻下邳，守城的中郎將關羽抵擋不住被擒投降，曹操又率軍擊敗昌豨。約三月曹操返回官渡，是時鐘繇送來軍馬兩千餘匹，曹操回信道：

　　「所得馬匹正是軍中急需，關西能夠安定使得朝廷少了後顧之憂，足下功勛好比昔日鎮守關中供應大軍糧草的蕭何〔2〕。」

　　大戰在即，曹操調兵遣將，以關羽為偏將軍與夏侯惇、時任厲鋒將軍的曹洪、裨將軍張遼、裨將軍徐晃、行督軍校尉夏侯淵等各統兵，郭嘉、荀攸、時任司空參軍〔3〕的賈詡及時任魏郡太守〔4〕的董昭為參謀，任峻、離狐〔5〕太守李典運輸糧草輜重，派討寇校尉樂進協同於禁守延津，東郡太守劉延守白馬〔6〕，時任振威將軍的程昱守鄄城，曹仁、尚書令荀彧守許都，調滿寵為汝南太守。曹操總兵力大約數萬。

　　〔1〕當年三月跨度為公曆4月2日~5月1日。
　　〔2〕「蕭何」，西漢開國功臣，劉邦、項羽楚漢相爭時，蕭何鎮守關中為劉邦提供糧草。
　　〔3〕「司空參軍」，即「參司空軍事」，估計主掌參謀軍議，祿秩不詳。
　　〔4〕當時魏郡實際屬袁紹，董昭為遙領。

　　〔5〕「離狐」，估計建安年間分濟陰郡置離狐郡。
　　〔6〕「白馬」，兗州東郡下轄縣，今屬河南安陽市滑縣留固鎮。

白馬解圍

　　袁紹教顏良、郭圖、淳于瓊為先鋒渡白馬津〔1〕過河水南下攻白馬，沮授以為「顏良性情急躁謀略不深，雖然驍勇卻不能獨當一面」，可是袁紹不聽。

　　〔1〕「白馬津」，河水渡口約在今滑縣北。

　　夏四月初四（5月5日），孫策因被刺客擊傷病危，臨終命弟行奉義校尉孫權執掌江東。

　　袁紹大軍約在此月〔1〕進至黎陽，白馬的劉延則被顏良等圍攻苦苦支撐。曹操決定親自領兵北上馳援，荀攸獻策：

　　「現今兵少，難與匹敵，唯有分散他的兵力方可。曹公先到延津，教一軍渡水作勢襲擊袁紹後方，袁紹必然分兵向西應戰，此時曹公率輕兵攻其不備，襲擊白馬，即可擊敗顏良。」

　　〔1〕當年四月跨度為公曆5月2日~5月30日。

　　於是曹操引兵奔向延津命于禁、樂進共領兵七千渡水牽引袁軍，而後輕兵奇襲白馬，袁紹果然分兵向西。曹操距白馬僅僅十餘里，顏良慌忙領兵迎戰，曹操以關羽、張遼、徐晃為先鋒衝擊，關羽斬了顏良，顏軍潰敗就此解了白馬之圍。大約與此同時，于禁、樂進抵擋住袁軍進攻，又沿河水向西南攻到河內汲縣〔1〕、獲嘉〔2〕一帶焚燒據點，受降袁紹部將何茂、王摩等二十餘人。

　　〔1〕「汲縣」，今屬河南衛輝市。
　　〔2〕「獲嘉」，今屬河南新鄉市衛濱區。

　　曹操帶領白馬的百姓沿著河水向西撤退，袁紹決定率大軍渡河追擊，沮授建言：

　　「勝負變化無常，不能不慎重考慮。如今當屯駐延津，分兵官渡，若能取勝，再迎擊不遲，此刻大軍渡河，一旦失利，恐怕沒有退路！」

　　袁紹不能聽從，沮授提出辭職，袁紹不許，卻將他所部兵馬交與郭圖統領，實際罷了沮授兵權。

　　約六七月間〔1〕，曹操引軍在延津南面距白馬五十里〔2〕的白馬山南坡下紮營，命探馬遙望追兵，回報：

　　「大約五六百騎兵。」

　　過了一會兒又報道：

　　「騎兵稍稍增加，步兵不計其數！」

　　「不必報了。」

　　曹操說著，命將戰馬解下馬鞍，散放營外，當時從白馬運回的輜重停靠路邊，眾將以為當拉回營中，準備固守。

　　「這正是誘敵之計，怎能運回營中！」

　　荀攸如是說道，曹操看看荀攸會心一笑。是時，文丑與劉備領五六千騎兵先後追到。

　　眾將又對曹操說道：

　　「可上馬迎敵！」

　　「不可！」

　　又過了一陣，追來的騎兵更多了但有些開始奪取輜重，此刻曹操看著追兵自亂陣腳，於是下令：

　　「上馬！」

　　當時曹軍騎兵雖不足六百，但一鼓作氣沖向袁軍，文丑被斬，劉備潰逃。

　　袁紹先後失去顏良、文丑兩位重將大為震驚，軍中士氣衰落。曹操則領兵撤回官渡，大約也同時命于禁、樂進撤回。

　　〔1〕當年六月跨度為公曆6月30日~7月28日。當年七月跨度為公曆7月29日~8月27日。
　　〔2〕約20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