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mbai Meri Jaan

題圖來自：

https://www.kultureshop.in/blog/2016/08/02/the-story-behind-%E0%A4%B2%E0%A4%B5-mumbai/

我在朋友圈裡看到這幅圖的時候，瞬間思念起了孟買。那兩個字母拼在一起的發音是：Love

想起了這裡發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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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的城市排名：長沙、北京和孟買。

我的印度朋友們還是稱他為「Bombay」，恰如其名，這裡仍然是臨著阿拉伯海最美好的一個港灣。

我的孟買幻想源自毛姆。源自在印度流浪尋找歸屬的拉里，痴痴地想了好些年去看看中學晚自習時讀到的「石像山」究竟什麼樣子。整個青春期都中了一種毛姆的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去印度，但去了印度就一定要去孟買。我的英文名就叫 Larry。

第一次去孟買的時候我19歲，沒什麼腦子卻膽子大得出奇，在南印轉悠了大半個月後，篤定了主意要在孟買好好地住上一段時間。從維多利亞火車站出來，迎面是孟買中央郵局。在郵局裡給自己寫了一封明信片，告訴多年前的我，這裡是孟買。記得中央郵局的大廳角落有一座威爾士親王像，從殖民時期到如今。我與他對視了許久。

出門就病了。Fort 區的房價對於那時出門只帶200美金的我而言，是天文數字。背著大包在黑暗角落裡找到了一家沒有窗戶，沒有電梯，總共不過10平米的空間。我把包扔在地上就倒了，半夢半醒地一直在出汗，跑到廁所吐了無數次，一直扛到晚上。

後來在日記里寫，那天下午對著房間里開裂的鏡子，看到滿眼血絲的我，彷彿遇到了拉里。毛姆的小說有毒，絕大多數的讀者，都沒有可能去體驗他筆下的人生，我們沒有那個種，也韻不到那個味——卻會不斷騷動，充滿好奇。

巨大的絕望和孤獨就是我對孟買的初印象，完成了苦行之後卻是莫名其妙的歡喜。中二少年在樓下藥房買了可怕劑量的抗生素，掰成小片吃了；找了一家印度餐廳，費了好大功夫才解釋明白我就要一碗什麼都不加的白米飯，兌著開水吃了下去；晚上訂了次日一早回德里的機票，安穩地睡了。一個人打了一仗。

去機場的路上，經過跨海大橋，努力眺望遠遠的那些離島，哪一座才是拉里遇到托缽僧的地方呢？

連個屁都看不到。只有海濱大道上晨跑的人們，還有堤壩上飛起落下的鴿子，不過是一個典型的孟買清晨。

做了好多年的夢，只剩微微一笑，我依然讀不懂毛姆，卻愛上了孟買。

有年秋天去孟買出差，每天焦頭爛額。忙完之後只剩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支配，孟買的朋友們帶我在 Colaba 附近體驗本土生活。

夜晚從找地方吃牛排開始。在 Colaba 的斜角上有塊曾經的葡萄牙人聚居區，到那裡還是充滿白人、塗鴉和十字架。粉紅色冰淇淋車慢悠悠地從眼前划過，放著三十年前的寶萊塢舞曲。

牛排和豬排都做得挺好吃，唯一的遺憾是那家店不賣酒。印度朋友挽起袖子，露出他紋滿符咒與神像的花臂，問我要不要續攤。生拽著我們去 Candies，他點了膩到讓人吐舌頭的奶油冰淇淋，然後很符合印度人習慣的，讓司機去買酒，拿著黑色不透明的袋子把紅色的 Kingfisher Strong 放在后座上。

那天是象鼻神節。直到晚上還有狂熱的教徒抬著象鼻神像在街頭巷尾遊行，高呼著「Ganapati Jaya Ho」，敲鑼打鼓，載歌載舞。

我隔著窗戶感嘆：印度真是奇妙啊。

還早，一會帶你去個好地方。他們狡黠地笑著。

好地方竟然是海邊，孟買的海灘都很糟糕，水臟沙子也臟，裡面還漂浮著各類神奇的物件。

比如神像。

象鼻神節的重要傳統就是將那呆萌的象頭神小胖扔進海里。印度朋友們誰也沒能給我解釋清楚這個習俗來源，我只記住了報紙上說這兩天海里被扔進了超過兩萬座大小不一的神像。

他們帶我去的海邊就是 Colaba 西側海濱大道的海灘。那小小的一片沙灘上站了大概一千人，各種燈光、火光，他們還在唱著跳著，圍著那一座即將被沉入大海的象鼻神。

我們就遠遠地坐著，喝著又苦有烈的 Kingfisher，遠遠地欣賞那群狂躁的人趟著水，游著泳把放在木板上的神像推向海中央。晚上看不太清楚，就記得巨大的歡呼聲和劣質高音喇叭放的音樂。

半夜他們送我回酒店，經過 Salman Khan 的房子非得停車。在樓底下唱歌，沖著他家大門狂呼：

Sallu bhaijaan, Chinese fan says Hi…

又是一個奇幻的孟買之夜，一切都很印度，卻比印度要更加美好。

去年初，我專門帶女朋友去了一趟印度。她早就聽煩了」印度「這兩個字，我下了很多心思安排，讓她親證一番。

最後一站是孟買，和她一塊把 Fort 區到處都走了。泰姬酒店的下午茶，鹽水餐廳的晚餐，念念不忘的象島和威爾士親王博物館。

晚上從酒店出來沿著海濱大道散步，遠遠看見印度門的光影。她迎著海風，忽然和我說：

我們好渺小呀，這個世上有這麼多的美好呢。

我說是呀，那你最喜歡印度的哪裡呢？

她指指地，這裡就不錯。以後你和我求婚，就來這裡吧。

我說，好的。

那時，孟買沒有她美。

我想，需要再和她去一次孟買了。

故事都說完了。

Mumbai Meri Jaan 大概是最能表達情感的一句話了。什麼意思你們猜。

同名電影記錄了當年孟買鐵路恐怖襲擊爆炸案，去年這個時候主犯被判絞刑。

Mumbai Meri Jaan

有空來玩。

留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