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筆記 | D35 | 青海最後一點詩意

因此爬山涉水死亡不遠，骨骼掛遍我身體。繞著這句詩，我奔赴青海。

海子口中稀（xí）碎（seì）的詩，是我對青海的全部幻覺。不過現實是，青海的旅遊事業搞得轟轟烈烈，將海子的心事表達得人山人海。如此十分八千里無死角遍布景點，仍然如數擠滿人類。令人猜疑：莫非是那個酷愛分裂的海子自殺未遂，分身成了芸芸卿卿撲向青海？

秋天，十萬海子?《春天，十個海子》是海子的經典分身詩 。

1

爬山涉水不遠，但擠

過了青海北大門峨堡，一縷詭異的氣氛開始若隱若現，籠罩全程。過了一個景點，就是下一個景點，過了下一個景點，就是下下個景點，無縫拼接。莊稼地旁有觀景台，油菜花邊有收費牌。但凡是個林，就有人紮營，但凡有個水，就有人野餐。車流縱橫，魚龍混雜。看來可憐的都市動物果然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當然，這不是啥壞事。畢竟山好水好，遊客笑靨如花，當地盆滿缽滿。喜大普奔。

莊稼地觀景台，佩服！

這張照片可值十塊錢！

石佛寺

黑泉水庫

2好大一個西寧

按照慣例，當我說好大一座城的時候，我是在說好堵車。然而西寧之大，不僅堵車，找酒店也困難。一路上的人流早就預示著，西寧的酒店價格，要遠遠高於北上廣深，畢竟跟花合個影還要十塊呢。

前半夜進城，後半夜落腳。最終我感受了一把神奇的居留地，膠囊倉，印象里這東西好像盛行於擁擠的島國。這種地方並不廉價，此倉的價位，足夠在北京的快捷酒店睡一晚豪華大床房外加兩瓶礦泉水。這東西長得像個鍋爐，熱得更像個鍋爐。雖然艙內象徵性的有個空調，但是還不如廁所的排風給力。關上艙門幾分鐘，就算不氣絕身亡，也會被自己的汗水淹死。除此之外，這東西居然是舒適的！或許是因為狹小密閉的空間里，人更容易心滿意足地做夢。

3本來打算環青海湖

愛情不遠，馬鼻子下，湖泊含鹽，因此青海湖不遠。本來，青海湖勢必是要環的。西寧向西不到一百公里就是青海湖，沒有理由不去瞅一眼海子口中寶石的屍體。

剛出城，排長隊。我以為這麼快就到了，其實只是幾十公里開外就開始擁堵。按照如此龜行的車速，四百公里的青海湖環線，至少要不間斷地開十幾個小時以上，一天是很難環完了。同時人數和消費是正相關的，水漲船高，有多少人就意味著要掏多少腰包。而今的青海湖，倒像是CBD的屍體，不知道海子見了還能不能寫出如此放肆的詩。

我心想，都滾犢子，我瞅一眼屍體就走。再想，兜比臉乾淨，還是我自己有多遠滾多遠吧。

4兒子們圍住茶卡

不知道為什麼，茶卡鹽湖突然間就火了。因為看羊的緣故，我鎖定了茶卡。同樣因為看羊的緣故，我結識了一位牧場主人。

場主跟我說，幾年前的茶卡，沒幾個人來。不久前茶卡每天的遊客突然間就過萬了，旅遊局一開始都蒙圈了，完全搞不明白這茫茫多的人從哪來到哪去。等回過神來，就開始大手筆地投資建設，現在僅僅是一期建設，後續還有二三四五六。現在的茶卡，平日里每天都有幾萬遊客。

這是個誇張的數字，鼓浪嶼日遊客量突破十萬的時候，鼓浪嶼已經不堪重負，各種公共設施超負荷運行接近崩潰。那時候廈門緊急調配了幾個碼頭，限量賣船票，才從生死邊緣逃生，如今去鼓浪嶼，需要提前預約船票。南鑼鼓巷日遊客量超過三萬的時候，安全、環境、過度商業化等一大堆問題都出現了，於是自己主動取消了3A景區的資質，拒絕接待旅遊團。

鹽湖的面積，同這兩個景點差不多，甚至還更小一點。如今鹽湖停止了產鹽，曾經的鹽工，搖身一變，成了景區的保安。一心一意為遊客服務。

場主讓我免費住進了他湖邊的氈房，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對面的小旅館，要680一晚。要知道這是海拔3000米的高原，秋天的夜晚冷酷無情，沒有定所和幾床厚被子幾乎不可能入睡。

票價50元

第二天清早，我去了鹽湖，破天荒的買了門票，不貴。鹽湖水位很低，水密度很高，像鏡子一樣反射效果很好，所以叫天空之鏡，傳說能拍出夢幻的照片。前提是風平浪靜，人少。

當然，人不可能少。那時候我腦海中不停閃現的，是海子的另一句詩，白鳥的島嶼，兒子們圍住?海子的分身詩手法。美到窒息，還是擠得喘不過氣兒，你心裡應該有點數兒。

我也想拍個夢幻的照片

但是現實的場面是夾縫裡偷生

沒有角度，沒有距離

5一腳油之外的詩意

一個月前，我在德令哈西邊不遠的格爾木，一個月後，我在德令哈東邊不遠的茶卡。無論如何，德令哈都是一腳油的距離。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十動然拒。畢竟海子的詩給過我幻覺，我不想親手拆穿青海最後一點詩意，德令哈。

嫂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但是嫂子，青海咋那老多景點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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