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孩子你慢慢來》：我願意等上一輩子時間

02-04

作者：徐敏

n在客廳五彩斑斕的爬行墊上，八個月大的南北撅著小屁屁，「笨手拙腳」地向前慢慢拱著身子。她眼睛水汪汪的，臉嘟嘟的，腿肥肥的，淺淺的笑容掛在嘴角像顆晶瑩剔透的草莓，萬般誘人。n

「爸爸，爸爸。」南北牙牙學語。

n在她前方一米遠處，爸爸彎著腰，蹲著身，晃著一個紅色的小皮球。

n「閨女，你慢慢來。」

n南北喘著大口氣，艱難地爬了四五步，就撂下挑子，躺在爬行墊上，一副不樂意的樣子，跺著腳，撒起嬌來。

n家人笑聲四起。

n「閨女，你慢慢來。」爸爸願意等上一輩子時間，就這樣看著你從從容容地爬起來、站起來、走起來,就已足夠。而這，便讓我輕易地想起龍應台的「人生三書」的第一部《孩子你慢慢來》。

龍應台是我最為敬仰的台灣作家之一，尤其她33歲著手寫就的《野火集》至今讓我愛不釋手、掩卷常思。她的率性犀利、純真深刻，她對台灣社會的針砭時弊、對華人世界的懲惡揚善，使我驚嘆不已。不過，《孩子你慢慢來》多多少少令我有些失望，這也讓我對其餘兩部《親愛的安德烈》《目送》沒抱多大期望。

《孩子你慢慢來》記錄的是龍應台和兩個兒子華安、華飛之間的生活細節，從孩子呱呱墜地到學習成長，從母子情感到兄弟相伴，涉及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反映出對個體生命尊重的思考。但離開批判性的語言嫁接之後，我從這本書看出龍應台還是缺少敘事能力的天賦。

n龍應台對故事的描摹，對細節的抓取，不完整、不解渴，總覺得缺點什麼，難以讓我走進她展開的實景寫生中，也讓我無法記住某個具體的畫面，除了對老北京那驕縱聒噪的蟬鳴的觀察之外。這與楊絳在《我們仨》中描述的生活實景是有相當差距的。但還好的是，龍應台在字裡行間中偶爾穿插的幾句感慨和言論，還是有點《野火集》的味道，起碼能暫停一下我一閃而過的目光，得到一點孩子教育的啟示。

n其實，真正打動我的，僅僅是書名而已：孩子你慢慢來。

n僅此而已。

n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龍應台現實的孩子教育方式與她所表達的理想教育是相悖的。她有時也很難「慢」下來，喜歡做一個「獨裁母親」。正如華安說得那樣，「她對我一方面極其嚴格，督促我努力學習、認真做事，一方面卻又極其講究自由尊重和理性思考。」這種矛盾的態度，也確實是中國母親的真實寫照，或者說是中國家長式的群像特徵。

n於是，「狼爸」和「虎媽」浮出水面。

n於是，「贏在起跑線」的聲音仍不絕於耳。

n或許，《孩子你慢慢來》能在當下給我們帶來某些思索，少一些「王愛蓮帶著三個弟妹，到了愛河邊，跳了下去」的悲劇，多一些「我們三人圍在床上一起朗讀、講故事」的溫存時刻。畢竟，「蒲公英年年都有，孩子那樣幼小卻只有一次。」

n而就在此刻，媽媽抱著南北來到書房。

n南北盯著爸爸，手舞足蹈，單眼皮笑成了一條線。

n「爸爸，爸爸。」聲音抑揚頓挫。

n爸爸笑著，又拿起紅色的小皮球走到南北的身邊，吻了她那胖嘟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