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科幻】不朽未來（二）

醜陋的我

——尼奧吃下藥丸，看到了醜陋的自己，但那才是真實

尼奧緩緩睜開了眼睛，兩個明晃晃的白熾燈對著他，他本能地眯起了眼睛。這是一個昏暗擁擠的金屬艙，在母體的資料庫中，它被稱為維生艙。維生艙一開始的作用，就是最低限度的滿足身體生長所需，所以其設計的空間很小，但是他的身體長得太大了，在這個維生艙中顯得有些擁擠。

身體上的管子已經在機器的自動操控下收起，身下的座椅自動升起，但是在他巨大的體重作用下顫抖不已，似乎馬上就要損壞了。不過母體的設備還算堅挺，終於在抬起四十五度角之後艱難地保持住他的坐姿。

過了幾分鐘，他的眼睛終於可以睜開了，可是睜開的第一刻看到的東西又讓他立刻閉上了眼。雖然已經從母體中查看過身體的虛擬圖像，但是此刻他還是難以接受。眼前是一圈一圈輪胎一樣的肥肉，肥肉堆成一道道肉山，擋住了下方的雙腿。在此之前，他從未在影像資料中看到過這麼肥胖的人類身體，然而這就是他自己的身體。

就在尼奧糾結於要不要睜開眼睛的時候，維生艙外傳來興高采烈的呼喊聲：「尼奧！你是在這裡面吧？」

尼奧不知道是誰，精神體交流不需要聲音，雖然他自己模擬過聲音，但是很多認識的人都從來不說話。

他努力地張開嘴，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居然完全無法說出完整的語句，此時的他，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想要求助，卻只能發出一聲聲毫無意義的嗚嗚聲，原來在精神體中的模擬並不同於真實的情況。

不過母體的機器人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維生艙自動打開了，他就這麼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外界之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頓時溢滿心間，這讓他的嗚嗚聲更加急促起來。

就在他扭動著肥胖的身體急促叫喊的時候，一個清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你別急，慢點說，我知道你見到我有些激動，不過也別這樣啊。」

那人不僅是說話，而且開始摸起他的脖子，他不得不睜開眼睛。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身材健美，穿著簡單的白色麻布衣服的男人。他拍拍尼奧軟軟的肩膀，勸尼奧冷靜下來，並且開始教他如何正確地發音。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尼奧終於說出了他一生中的第一句話：「你是誰啊？」

雖然尼奧的語氣生硬，但是眼前的人也聽出尼奧並不是開玩笑。

認真回答：「我是莫比斯啊。」

看著眼前身材健美高大的莫比斯，他無法把這個人和記憶中的那個圓圈聯繫起來，但他還是用生硬的語氣說道：「謝謝你能來。」

莫比斯拍拍他圓潤的肚子：「幹嘛這麼見外，畢竟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啊。」

「朋友？」尼奧這才真切的體會到這個詞的含義，「朋友，你不害怕嗎？」

「害怕，為什麼？」

「這個地方，不是我們熟悉的世界啊。」

「那只是我們這一兩代人而已。從幾百萬前人類進化產生，一直到發展強壯到盛世之巔，最後一舉跌落，整個歷史都是發生在真實的世界中的，那個虛擬的世界裡的一切，也不過是對曾經人類盛世的模擬而已。這個地方，才是真實的。」

尼奧沒有向以往那樣與莫比斯針鋒相對，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空虛感是無法傳遞出去的，這就是肉體的局限，即使千言萬語，也無法讓人感受到你的心。

見他閉口不言，莫比斯不再羅嗦，為尼奧勉強穿上一邊母體提供的粗麻布，拖著他的床擠出了維生艙。

維生艙外是銹跡斑斑的走廊，百年的時間，原本亮銀色的不鏽鋼也被緩慢腐蝕了，這一次系統升級，也會將這些有些古舊的設備完全更換。走廊中一開始很空曠，等他們走過了一段距離之後，很多維生艙紛紛打開門，機器人推著躺在床上不能行動的胖子們出門。

一開始，幾百具肥胖的身體出現在走廊里，隨著隊伍的壯大，胖子的數量增加到了近萬人，能夠像莫比斯一樣下地行走的人，屈指可數，這一情況讓尼奧的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

走了近半個小時，胖子們的大軍終於躺著離開了室內，在機器人的引導下漸漸遠離母體。尼奧讓莫比斯推著自己轉過身，他終於看到了母體的真實模樣，那一刻，他激動不已。

那是一座巨大的建築物，整體為倒金字塔形，地基很小，越往上每一層的面積逐漸增大，在頂層的四角垂下四條巨大的柱子支持其整個建築。之所以如此設計，意在警告後人，人類社會危如累卵，隨時有傾覆的危機。雖然意義深遠，但是不得不說這建築確實有些危險，這次系統升級的過程中，整棟建築都會被重構，新的形象將會選擇更為穩定的造型。

「別發獃了，很快就拆掉了。」

莫比斯直接打斷了他的思考，緩慢地把他的床鋪轉過去，推向幾公里外的臨時營地。兩人逗留的時間，其他人已經走遠了，石板路上，只剩下兩個人在上方有些暗弱的燈光照耀下，在地面上映出變形的影子。

走在平展的金屬地面上，尼奧獃獃地看著天空，卻發現頭頂並不是天空。

「那是？」

「穹頂啊。你不記得了嗎？我們之所以躲進母體，是因為地球環境惡化，母體在完成之後，就開始操控機器人建造穹頂守護自身。之所以母體選擇讓我們遠離母體，正是因為在這裡人們可以正常的生活。」

尼奧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是習慣了母體虛擬世界的他很難立刻反應出來。

尼奧不禁感嘆道：「你為了離開母體真是做足了準備啊。」n

莫比斯頗有些自豪地說道：「對啊，為了能夠回到真實世界的懷抱，我可是做足了功夫，你還記得這條路嗎？這還是我們一起修的呢。」

母體為他們提供的工作中，有很多都是操控機器進行建築，所以莫比斯所說的應該是真的，但是尼奧努力回憶了一下，卻沒有清晰的印象：「我在工作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按照指令進行，記不清了。」

PS:進行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