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呼老爺

吉日呼老爺是顎溫克人,不是興安嶺深山老林里的顎溫克。

在我幼小的心裡從前一直認為顎溫克就是大興安嶺的,顎溫克鄂倫春傻傻分不清楚。如今,終於明白了。給大家科普一下,鄂溫克人這個民族在我國境內分為三支:一支是在黑龍江訥河流域從事農業生產的「索倫」鄂溫克,人數最多;一支是在內蒙古陳巴爾虎旗草原游牧的「通古斯」鄂溫克;另一支,也是人數最少的,是在根河市南敖魯古雅鄉的「雅庫特」使鹿鄂溫克,他們早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以狩獵和馴鹿為生,住撮羅子,是中國唯一還在使用鹿的民族。

吉日呼老爺就屬於陳巴爾虎草原上的顎溫克,全名德格吉日呼,這是個名字在內蒙古非常常見。據說有猶太人血統,外貌具有猶太人特徵。雖然我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猶太人,但電視里總是見過的。身材不高,鼻子很大,多數鷹鉤鼻,頭髮捲曲。

我們私底下稱呼為吉日呼老爺,當然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老爺,只是因為提起他,我們就極為羨慕他名下的資產:無數草場、牛、羊、馬。作為都市裡苟且的我們,遼闊的草原是多麼奢侈的夢想,而幾千畝的草場對於呼倫貝爾的居民,那只是個家門口的院子。吉日呼老爺居住在鎮子20公里外處。他家北邊就靠近額爾古納河,河對岸就是俄羅斯,那邊手機信號不好。

我和吉日呼老爺近距離接觸只有兩次,據說我們曾經在2014年打過照面。2014年夏天,他給我的前任合伙人馴馬,我印象中,只記得有一個頭戴黑色小尖帽的矮小身材男子,在馬邊上忙乎。當時我也不懂他在忙啥。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給馬腳套上馬絆。

再次科普一下什麼是馬絆:很簡單的繩套,用以把馬的兩條腿扣在一起,馬就不能快速奔跑,可以兩條後腿連一起,也可以前腿連後腿,馬只能慢慢走。

2015年5月的某天,他們去了吉日呼老爺家,而我由於忙著其他事務,錯過了純正的顎溫克馴馬場面。一匹從未被人騎過的馬,顎溫克人用他們的方式給馬上鞍並且讓他屈服。

只能借用那日所拍攝的圖片和視頻假裝我也去過現場,給讀者簡要展示下顎溫克馴馬全程:

首先,把馬抓過來,拴住,在此過程中馬匹會想盡辦法不停地反抗。

然後,給它上馬鞍,這是這匹馬一生中第一次被裝上鞍子。

馬當然會反抗了。

最後騎上馬,馬會試圖把人摔下來,此刻就是要看騎手的馬背水平了。

我真正近距離見到吉日呼老爺是8月的某一天,我坐在已經歇業的飯店裡辦公,一輛紅色小車停到門口,車上下來一名男子。於是各種關鍵詞迅速在我腦海中拼合,我知道他有一輛紅色汽車,身高約160cm,臉部不同於漢族。吉日呼,在他朝我開口的前一秒我已經判斷出他就是吉日呼。

我不記得那次見面的主要內容,他的普通話極其不標準,我聽起來很是費勁,只能時不時點頭贊同。他說道「喝」「啤酒」我以為他說的是早上出門前在家裡喝了啤酒,我只能微笑著。他又說了一遍「一瓶」「啤酒」,並且打了個手勢。頓時,我恍然大悟,他是要喝啤酒,我腦子有點悶,他不是開著車的嗎?難道要酒後駕車!我問了他一遍,得到肯定的答覆。於是我拿了啤酒和被子遞給他,吉日呼老爺毫不客氣便喝了起來。

邊喝我們又吧啦吧啦聊上了,最後他聲稱要去市區里辦事,便開車走了。我望著桌上的空酒瓶,不禁搖搖頭,草原人愛喝酒我是早有耳聞的,這回又開眼界了。

第二次見面仍然是在我的飯店裡。中午時分,小紅車又一次停到門口,下車的是五個人。據判斷,應該是吉日呼老爺一家。老爺、夫人還有少爺。三位年輕人或許並非全都是少爺,至少有一位是,另外也可能是同學,同樣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的外貌特徵。吉日呼老爺問我能不能烤羊肉,我告訴他做不了,我們已經歇業了。於是他們觀賞了一下掛在牆上的照片,轉而去找另一家飯店。

我心裡有點小小興奮,因為在這個邊境,我見到無數俄羅斯後裔,蒙古族人,還有這麼有特徵的顎溫克一家。我已練就一眼分辨出各種種族。

9月初,旅遊季結束,我要回南方,臨走前想去拜訪下吉日呼老爺。於是拿上兩瓶高度白酒,讓司機小胖開車載我和飛飛過去。

這一年的9月,草比往年黃的晚,得益於8月豐潤的雨水。一路向西,沿途美景反而勝於7月,7月乾旱,草都又短又黃,戲劇性的到了9月竟然又綠又長。接近目的地,右拐進入鄉間小道。看見一處迷你軍營,只有一間小屋和一個院子。

有幾位帥氣的兵哥哥正在打籃球,院子里拴著幾匹上等好馬。我和飛飛不禁朝兵哥哥多看了幾眼,對方也注意到了我們這車不速之客。看過《太陽的後裔》的人都能體會那種場景吧,烏魯克營地的山坡上,晨跑的男子們健壯的體魄,女人天生就愛對著強壯的男子流口水。雖然比不上電視中唯美的畫面,但此刻,在荒蕪遼闊的蒙古草原上,型男配駿馬,也極具欣賞效果。

戀戀不捨中司機繼續前行,小路的盡頭便是吉日呼老爺的宅子,院子里拴著好多馬。嘟嘟響了幾下喇叭,無人回應,手機又沒信號,想進院子去敲門,又不敢下車。我們360度觀察了周圍的環境,三隻大狗在不同方位把守。勇敢的飛飛被派去推開柵欄,進到主房去敲門,也無人應答,只得迅速撤回車上,生怕那狗如果發動攻擊,那憑我三人毫無招架之力啊。

心裡盤算了一下,只得就此敗興而歸,掉頭回去的路上再次遇見了那些兵哥哥,我們微笑著打量他們,他們一臉嚴肅,真想下車打聽一下他們知不知道吉日呼老爺的去向,這附近再無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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