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民族的邊城——蒙古族
所謂邊城。
就是在邊界上。
多民族,就我所接觸到的,蒙族俄羅斯族朝鮮族滿族。我的房東是朝鮮人,姓朴。前合伙人是俄羅斯族。幫我馴馬的小伙是蒙族,幾個要好的司機導遊是蒙族。某車隊帶頭大哥是滿族。還有顎溫克族,沒有深入接觸過,不好多談。
除了按照民族來劃分,還可以分為當地人、普通外地人、像我這樣外到不得了的外地人。
邊陲小鎮,表面上一團和氣,事實上有沒有糾紛我也不關心。就普通百姓間,如有利益糾葛,民族總是要被拿出來說事的。少數民族統稱為混血人。
我作為一個遙遠的外地漢族人,只能當一個旁觀者來看待這裡。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
先說說蒙族。內蒙古,當然要認識蒙古族人。
蒙族人的外貌和漢人並未太大差距,初看並不好辨別。他們的普通話說得不那麼順溜,從這點發音上可以準確辨別出蒙族人來。
春季,還有幾匹馬未被馴服。四處張羅人來幫忙馴馬。當地真正能馴馬的人已經不多,年紀在40歲以上的,或者更年老的,騎術都還不錯,因為很多年前馬就是出門必須的交通工具,人人都會。如今摩托汽車代替了馬兒,年輕人能馴得了馬的就很少咯。馴馬這事要經得起摔,年紀一大把的自然不敢再做當年勇士。我也不敢啊,萬一有個跌跌碰碰。
最終請來一位年輕小伙,二十多歲,黝黑黝黑,蒙族人,濃眉大眼,比那些現在流行的娘娘腔男帥多了。騎著一輛碩大摩托車,引擎聲巨大。當日就被我拉去馬圈,指著那頭白色斑紋的小花馬:「就這匹馬,從買來到現在沒有騎過。」「先把它拴起來,過兩天我再來。」
到了第三天,他來了,我滿懷好奇心去觀摩傳說中的馴馬,會不會有激烈的人馬搏鬥啊,想著就興奮。沒有專用馬鞭,把一根軟水管截了一段充當。只見他跨上馬,馬扭捏著,稍稍豎立起前蹄,還沒豎直,就被壓了回去,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只有些微弱的反抗,馴馬師在馬背上,一隻大手手牢牢抓緊韁繩。我們都明白,這馬是很烈的,只是不料在這少年跨下,它的抵抗強不過對手。緊接著,少年就慢悠悠的騎著馬兒往外去,馬兒很不情願,無奈跨出馬蹄。少年和馬就第一回搏鬥,就這麼寂靜無聲,我大失所望,本以為有場驚心動魄大場面。我看著他們往山坡上走去,馬兒仍然是扭扭捏捏,直到出了出了我的視線,仍舊沒有大動作。
唉,我大大嘆了口氣,就這樣結束了?啥場面都沒有?
再過了幾天,他說這馬可以騎了,不過我們還是沒人敢騎。再後來,這小花馬還是只有他騎,跟螃蟹走路一樣,橫著跳來跳去。
其中更詳細的情節,後來夜晚吃著烤肉喝著啤酒時,他半帶著炫耀得和我們講了當日馴馬的詳細過程。我的記性向來不好,等我如今把這故事用文字表達出來的時候,大概只剩下十分之一內容了。各位看官也就將就吧。
當日出了馬圈後,他壓著馬往東邊的山坡去。墳地背後的山坡較為陡峭,是絕好的馴馬之地。壓著馬兒上陡坡,索性棄了韁繩,任是由它鬧,穩穩坐在馬背上,幾個回合下來,人是一身汗,小花馬更是大汗淋漓。便服服帖帖地被趕到他家的馬圈裡拴上。
神啊,動聽的故事一經我手筆竟然變得如此平淡乏味。夏日的銀河高懸夜空,爐子上的羊肉串嗤嗤響,濃厚孜然瀰漫屋子,我願再傾聽他們的故事。
他的蒙古名字叫牧仁。這是為了寫這篇文章我才特地問的,平日極少聽見有人喊他的蒙古名字。
8月初的某天,他開摩托駝著女友去承包的草甸,我們也跟隨去,開著一輛從摩托修理鋪買下的二手摩托。那場面,如果航拍,效果肯定不輸於《後會無期》中那些行駛的畫面。前頭一輛拉風的摩托,擋板上還綁了個打氣筒,外接音箱里播放著草原重金屬,此刻就只有鳳凰傳奇的歌最搭配這節奏。尾隨著一輛破摩托。茫茫草海間,一條若隱若現的小路。這裡本是保護草場,平日不允許牲口進去。現打草季節剛好開始, 迎面遇見幾輛農用車,我不清楚當地人怎麼稱呼這種車,拖車上橫綁著一個巨大的木頭架,可以用來運草或用來搬家運鐵皮房。路窄,會車時,我們要讓到一邊草叢中去。紫色的風鈴草,地榆,蔥花,我從未見過如此成片的紫色花,風鈴草也是第一次見,憑著平日知識積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摩托開得飛快,我不願停下來拍照,再好的相機也不能拍出當下所見。紫色花海轉而換成黃色花海,是某野菊花。有鳥兒掠過上空。一望無際,全是起伏的草海。少有人走的路最終成了無人走的路,最後一段是他家昨日打草壓出來的一條道。
山坡上停著兩輛打草機,一個未完工的帳篷,鐵杆子豎在較平緩的空地上,外帳還未搭上,地上堆放著各種生活用品,一個新買的單灶頭煤氣、洗潔精、盆等。一個他們家的僱工,他們用蒙語交流,今天好像是那個機械出問題了,停工。坐在草地上,吃著出發前從商店買來的紅腸。
據說大旱了九年,直到去年,在旱年頭,這草原深處的草也很短,沒有那麼多漂亮的花。草前年賣300元一捆,去年的只不到百元,今年也不會貴。在他幼年時,父母是不許他邁出家門的,否則一出門就被草掩蓋了,看不到人。
我一直沒弄清他們家究竟有多少草場。6月從春牧場搬到夏牧場,8月底從夏牧場搬到冬牧場,夏牧場就在莫日格勒河畔。我暗下決心,明年跟隨著轉場一次。轉場時,他負責開車,父親騎馬趕牲口,一天到達。轉場的情節在李娟的書中我已經讀過多遍,倘若真能跟隨一次,那也是人生一大幸運。
像他這樣的青年,打草、養牛羊、擠奶、修理機械,健壯,性情直率。如草地上的烈馬一般。
巴達是一位蒙古小導遊。初見,他第一次帶騎馬團,還有幾個未滿十二歲的小孩也要跟著騎,馬場向來不許孩子單獨騎馬,必須有專人看管,旺季里馬師不夠,巴達說他會騎馬可以照顧小孩。我一聽他是蒙族人,便放心了。像他這般年輕的,普通話已經相當流利,只有在語調中才流露出細微差異。這個夏天,他來了好幾次,他帶團我都很放心,因為這少年交際能力強,有親和力,把遊客都照顧得很好,小孩們都喊他巴達哥哥。後來才得知他還是大學生,暑期出來打工。這是我意料之外的,受過良好教育,做事穩妥,不像是一個才二十歲的娃。
一身牛仔服,牛仔帽從不摘下,據說會跳蒙古舞,等著篝火晚會的時候我特地去看也沒趕上,遺憾。不知明年還會不會再見呢?充滿朝氣的青年,你在這社會必能有所成就,願你能永遠有張陽光笑臉和淳樸的心。
白師傅是一位司機大哥,也是蒙族。幾次見都是一件黑色的無袖T恤。第一回來,是帶著一圈大學生,非要和我們砍價,最終以一曲小蘋果集體舞來換取優惠。真是可愛的學生,想當年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雖然沒那麼窮,但花著父母錢,各處都是能省則省。有一次白師傅帶來的兩位美女,據說是學過騎馬的,美女上馬後在栓馬處徘徊了半個小時愣是未能走遠。馬場有很多工作人員,每次來他都和我扯上幾句,最後一次說著要給我帶巧克力。好的,明年記得帶來!我等著!
一般跑一趟線路短則3天長則10天,司機大哥大姐們總是不定期得帶著客人來,一回生二回熟,周而復始有規律,雖說談不上多大的交情,卻也遠不止簡單的生意關係。如果有好些天沒見著某位司機,那他必定是帶著客人穿越森林去了。有時會接到某些師傅的信息:明天到你那騎馬。心裡也暗暗喜悅,能得到客戶的認可無疑是對我們最大的肯定,能見見司機老朋友也蠻開心。
——寫於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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