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世界的魔王（6）
亞瑟回頭，看到一個瘦小精幹的金髮男人，他的臉像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可矯健的步態和柔順的金髮又證明這個人有足夠的食物，只是沒有轉化為壯實的肌肉而已。
「埃利斯？！」米蘭達從亞瑟的後背興奮地跳了下來，在亞瑟下意識地摟抱下，差點腦殼著地。
「小心！」，埃利斯伸出劍鞘在米蘭達肋間一挑，穩住了她的身體。
好精準！亞瑟心中驚嘆，把米蘭達放下了。
「嚎哭雪人的狩獵怎麼樣了？」埃利斯笑吟吟地問道。
米蘭達眼神一暗，只是兀自捂著傷口處。
「你受傷了？！」埃利斯吃了一驚，隨即上前攙扶。
「謝謝，埃利斯」，米蘭達勉強的一笑：「等回到公會再說。」
「我聽說隆卡已經回來了」埃利斯皺起了眉頭：「凱文呢？還有『灰色焰火』的其他人呢？」
「埃利斯！」米蘭達板起面孔，又立刻委頓了下來：「我很累了。」
埃利斯表示歉意，隨即攙扶著米蘭達向著城中的一處黑色高塔前進。
「年輕人，你是誰？」埃利斯發現緊緊跟著他們的亞瑟，好奇地問。
「亞瑟……」，亞瑟想起之前灰發凱文和隆卡的對話，把「凱拉蒙」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是中途加入我們的同伴。」米蘭達輕聲道，隨即閉上了眼睛，掛在埃利斯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前進了。亞瑟想了想，悄悄地從米蘭達逐漸鬆弛的手中取下剛剛的短刀。
他們進入凱德郡中心的黑色高塔，隨著木門刺耳的吱呀聲，所有人都望向了亞瑟一行人，短暫的安靜後，爆發出壓抑的竊竊私語。
「嘿，你們看吶，『灰色焰火』的娘們！」
「死了？哈哈！」
「小點聲！沒看到那個人是埃利斯·羅夏么？！」
「哼，埃利斯怎麼了？競技場上的神話到了山野中，也許只是個笑話！」
亞瑟環顧整個高塔的內部，這是個用石料與硬木撐起的建築，螺旋狀的階梯環繞而上直達塔尖，每一層的門廊後分布著不同的房間，有的從緊閉的房門中傳來摔打和怒吼聲，有的房門大開，冒出火花和陣陣煙霧，大多數簡單地辦敞開著，門上面掛著不同的羊皮紙或肖像畫。亞瑟努力地揚起脖子，4層以上就看不見了。
一個面相憨厚的少年小跑而來，接住了米蘭達。他仔細查看了傷口，皺起了眉頭，立刻沖著閣樓上高聲吶喊：「漢斯醫生！『灰色焰火』的米蘭達小姐受傷了！」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二樓一扇緊閉的房門安靜無聲。
亞瑟看到很多人變了臉色，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嘲諷和嬉笑。
「被那個老頭子救治，我寧可死掉。」
「話別這麼說，也許他還對女人有感覺呢？哈哈」
「看在米蘭達美麗的臉蛋份上，也許他會溫柔點。」
房門大開，嘈雜的一樓大廳頓時鴉雀無聲。
一個肥胖的老頭走了出來，艱難地把身子側過，從房門中擠出。他怒目圓睜，兩撇小鬍子被吹了起來：「媽的，哪個倒霉鬼沒死成，還來煩爺爺我？！」
眾人默契地指向了米蘭達。
「哼，凱文手下的小妞？」，胖老頭漢斯環視周圍，一臉譏笑：「沒有同伴，看來『灰色焰火』已經全滅了嘛。」
一聲嗤笑從人群中傳來，亞瑟只感到眼前一晃，剛剛還在昏迷的米蘭達已經掐住了一個男人的脖子。
「你，笑什麼？」，蒼白的臉色掩飾不住米蘭達的怒火，面前的男人已經嚇的渾身顫抖。
「喲，還是挺精神的嘛」，樓上的漢斯笑了笑，對著那個男人抬起手來。
一束淡藍色的光芒從他指尖射出，如絲線一般將男人捆了個五花大綁。
「喬克，就用你來平息下米蘭達小姐的怒火吧，哈哈！」
那叫做喬克的男人剛想說什麼，漢斯冷冷地一瞥，讓他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一直旁觀的埃利斯對著胖老頭頷首道：「漢斯大人，還是麻煩您救治米蘭達。」
「這點兒傷也配我動手？」漢斯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包紮好，就休息吧。」
「這不是一般的傷口。」埃利斯苦笑一聲，小心地解開了米蘭達腹部的繃帶。
亞瑟驚訝的看到，早已被自己包紮完好的傷口，依然在流血。
埃利斯嘆了一聲：「不眠者雪峰上的寒冷救了她一命，傷口的一部分凍住了，否則早就會因流血過多而死掉了。」
傷口猙獰異常，米蘭達雪白的腹部在顫抖，她把撩開的衣服放下，沖著漢斯大聲喊道：「漢斯！給我處理傷口，付錢就是了！」
「付錢？」漢斯冷笑一聲：「可惜，我好像比你們所有人都有錢呢。」
亞瑟突然發現，漢斯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自己，他疑惑地抬起左手，搔了搔腦袋。
漢斯定定地望著亞瑟抬起的左臂，眼神凝固了。
「你們三個，上來！」他急切地指向米蘭達，眼神卻貪婪地死死盯住了亞瑟的左手。
在大廳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埃利斯和亞瑟攙扶著米蘭達走上了二樓，「砰」一聲巨響，漢斯肥胖的大手把三人推進房間，重重地摔上了門。
「我就知道！」漢斯在房間中對著亞瑟興奮地大喊：「你小子，從一進門我就感到不一樣了，你不是人類，不對，也許是人，但是多了點什麼。」
亞瑟望著那張滿面紅光的胖臉，有些尷尬，他指了指一旁的米蘭達輕聲道：「漢斯……大人？麻煩您救一下米蘭達。」
「好！」，漢斯哈哈大笑，隨著莫名的咒語從他口中念出，一層淡藍色的光芒從他身上浮現，配合著他的動作變換著形狀，轉眼間清理好了米蘭達的傷口，他又吃力地爬上了壁櫥的頂端，取下了一瓶塵封的綠色液體，小心地擦乾淨後，倒在了米蘭達的傷口上。
米蘭達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傷口卻奇蹟般漸漸地癒合。
「就先這樣吧」，漢斯顯得很不耐煩：「小子，你過來！」
亞瑟聽話地走近他身邊。
「小子，米蘭達是你的什麼人？朋友嗎？」
「嗯，是的吧……」
「那就好辦了！」漢斯賊兮兮一笑：「她的傷口看似癒合，實際上還需要我的魔法去修復內部的器官，你若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繼續為米蘭達治療。」
「什麼事？」，脫口而出的一瞬間，亞瑟就後悔了。
「嗯……讓我把你切開！」老頭漢斯的神情像是終於鼓起勇氣告白的男孩。
「哈？」亞瑟感到毛骨悚然，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別裝模作樣了。」漢斯得意地盯著亞瑟閃躲的眼睛：「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是不會死的，對吧？」
「好熟悉……」埃利斯皺了皺眉，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那通緝令上的——！」
話還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埃利斯進步很快啊，居然撐了這麼久。」
漢斯笑吟吟地掐滅房間里一角處正在燃燒的香草，轉頭望向亞瑟：
「沒人啰嗦了，小子，我們開始吧。」
一點都不痛，也沒有鮮血流出。
亞瑟正扶著自己被剖開的肚皮，這種感覺已經讓他慢慢適應。
「凱拉蒙，是你的姓氏嗎？」
亞瑟沒有回答，只是望著聚精會神的漢斯，這個老頭在解剖的時候，終於收起了所有的奇怪表情，變得認真無比。
「小子，你很自信不會死么？」
「嗯，沒有刻意去想吧，只是覺得這樣做也沒什麼」，亞瑟笑了笑：「米蘭達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就讓你切開吧。」
「不錯，老頭子我會溫柔點的」。
亞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兩人原本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突然安靜了，只有鋒利的刀刃劃開肉體的聲音。
「天吶，多麼偉大的作品！」，亞瑟感到漢斯的呼吸都停滯了，他捅了捅亞瑟的臉，喃喃囈語：「你的身體內，簡直是一群互相吞噬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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