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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好看兩不厭,當數合州肉片NO.1

合川肉片,想必就是合川豬被宰殺後,豬肉切成片,拿來炒著吃、煮著吃吧?不僅我這樣認為,外地的廚師也用此來欺世盜名,忽悠食客。

在上海一家飯店,看見有菜譜上有「合川肉片」的招牌菜名,頓覺親切。合川,還在宋朝時候就是一個縣城了,後來又化為重慶的一個區,經濟與政治地位都高,遠方遊子怎能不思鄉?情切切,立即點菜。在喉嚨管伸出爪子來時,終於見到服務生端來了菜——一碗飄著些紅油的湯里,幾根青菜,幾塊肉片,味道濃郁,也不難吃,但一道以地名命名的菜肴,居然普通如市井街頭的大碗茶,還算什麼名菜?

人傑是因為地靈。巴蜀徒弟肥沃,插根筷子都能長成竹子,人有的吃,豬也有的吃,哪裡像江南,「豬吃百樣草,看你找不找」。從這諺語中就可以看出,江南的豬是吃草長大的,四川的豬呢?米糠,包穀,紅苕等雜糧,加上地里的菜瘋長,人吃菜它們也吃菜,豬肉自然鮮美。

最不可思議的,是合川山鄉生產橘子,多得吃不完,運不出去,只有從中取藥材。橘子全身都是寶,橘皮、橘籽、橘瓣上的經絡,只有外地人視為營養豐富的橘子瓣,在合川棄為草芥。把橘皮經絡剝下後,橘子瓣想吃多少有多少,吃不了賣,堆得滿滿的大碗只賣一分錢。就這還賣不出去,農家就用籮筐來裝,裝去餵豬。豬都吃水果,豬肉能不鮮美?

在所有的食品里,以地方命名的不少,如重慶火鍋、成都小吃、川北涼粉,外延與內涵都廣泛得很,如合川肉片那樣就指向唯一的一道菜,見的還不多。

早些年回川,朋友們要我帶合川肉片的罐頭,我居然想像為製成片片的合川豬肉,堅決不要。近年食品加工技術提高,朋友要我不忘本,特意郵寄一箱合川肉片給我。打開包裝,都是小盒子,與馳名中外的合川桃片類似。再打開,裡面是小小的塑料袋,袋裡是薄薄的小方片,乾乾的,脆脆的,說是開袋能吃,取出一片嚼嚼,有點辣,有點酸,有點硬,有點甜,像做成薄片的有點肉味的鍋巴,不過是火腿腸切成片再烘乾了而已吧。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由此可以想見。同學說我忘本了,那麼好的合川肉片也覺得不好吃了。等我回鄉,非要整一盤給我吃,沒做之前,先給我洗腦。

說起這合川肉片,可是源遠流長。清朝末年有個能幹的廚師,屬於節約型的,開個小飯店,自己當老闆,客人吃剩下的菜他留著自己下飯。一天,客人菜點得多,吃不了,地瓜炒肉片,剩餘一大盤,他自己吃了地瓜,留了肉片想第二天吃,擔心壞了,將肉片用雞蛋、澱粉包裹後,再用油煎到兩面金黃放起來。

第二天,客人來得多,肉片沒有了,廚師急中生智,就將頭天煎好的肉片拿出來,重新燴了一下,忐忑不安的端上桌,為首的客官桌子一拍站起來,大聲呼喚廚師。他嚇了一跳,準備賠禮道歉。沒想到客人是拍案叫絕,問他這是什麼菜這樣好吃。不能說是剩菜呀,廚師靈機一動說,這是小人新創的菜,因地處合川,它就叫合川肉片!客人齊贊合川肉片好吃,滋味獨特。廚師兼老闆喜出望外,於是打出招牌,合川肉片就此無意中被他創製出來了。

看操作也有點意思:朋友將肉片切得薄薄的,理平放進鍋里,大火煎去水分,再小火慢慢烘烤,待到兩面都呈金黃色後,把肉片撥到一邊,鍋里放下切成菱形的泡辣椒、薑片、蒜片、木耳、菜心迅速炒幾下,再與肉片炒勻,烹入醬油、糖、醋、味精、水豆粉、鮮湯兌成的芡汁,撒上蔥花,迅速翻簸起鍋,裝盤端上桌子。吃起來,酸甜適口,突然想起,這是不是農民用柑橘喂出的豬的味道?

仔細一看,可不是上海飯店的合川肉片,也不是機械加工烘烤出的合川肉片,盤中,居然是一座微型百花山:橘紅色的肉片如映山紅,米黃色的薑片如雛菊花瓣,雪白的蒜片像百合,碧綠的蔥花如點點翠葉,嘗一口,酸甜帶辣,外脆里嫩,非常美味,一掃濃郁的麻辣川風。在我們聽慣了大江東去的交響樂後,那詼諧優美的酸調子民歌更入耳;在我們看慣了崇山峻岭後,看見玲瓏假山更輕鬆;吃多了生猛大菜後,吃一碟酸辣泡菜更清淡……合川肉片就是這樣給你以清新雅緻的感覺,簡直使人將它作為素菜食品,作為開胃健脾的食品,作為治療營養不良的食品,自然就是好吃而且減肥的食品啊。

由此可見,想當然的主觀意識誤了口舌事小,冤枉人可得罪不起。好吃,好看兩不厭,還數合州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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