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是什麼

一個約稿。

男神是個互聯網時代才能有的辭彙。一者，互聯網時代的去神化，令「神」這個詞失去了原有的宗教形而上意味，令神這個詞可以兼帶讚頌與譏諷；二者，互聯網時代的辭彙淘洗太快，不敷使用。美女或帥哥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夠用來夸人，偶像這詞已經成為一個職業的代稱。當我們需要一個詞來表達可望而不可及的男性形象時，就只好找這個了：

男神。

您可以嫌這個詞無趣濫觴，但確實很難找出一個詞來代替。男神這個詞帶有一種二次元意味，一種微妙的抽象化色彩。男神是2.5D的：他們以一個3D形象，生活在二次元傳播空間中，而且帶有小眾味道……我前幾天，剛在B站看見彈幕說：

「張召忠是我的男神！」

這跟「張召忠是我的偶像」，味道不一樣。局座這類詞，本質上也是個二次元辭彙。

所以，如何成為男神呢？

英文里有過一個詞，叫做Matinée idol，「日場演出偶像」。默片時代，有這麼一群男子：風度翩翩，英華蘊藉。在人類還相信白馬王子的時代，他們是白馬王子的銀幕版。英年早逝的華萊士-里德——嗯，美國真的有許多華萊士喲——是為典範。當他一身罕見的西裝造型，為picture play magazine拍雜誌封面時，雜誌如是說：

「唯一不讓他長期穿西裝出演電影的原因是：那些來看他電影的女士們會立刻被殺傷，導致影院為之一空。事實上，我們覺得，拍這張照片，都像是在撥弄他影迷的心呢！」

華萊士-雷德之為男神，完全是天賦使然。長相出色，運動天才，懂音樂，會鋼琴，會玩鼓和小提琴，還在懷俄明練過農活，還進過軍校，還會寫劇本。舉手投足，自帶風致。這是一個低概率事件——那麼多天生才藝在他身上呢。

他之後的一代男神，已經懂得如何把握自己了。比如克拉克-蓋博。如今他是好萊塢歷史上最像帝王的男神之一，然而天曉得，17歲時他立志當演員，到21歲才上道，1930年才算成名，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細節：克拉克-蓋博並非生來便是《亂世佳人》與《一夜風流》里那樣令人沉溺的花花公子相。他的老師，大他17歲的約瑟芬-迪隆，教導了她許多細節：

——整好了他的牙齒，規定了他的髮型。

——健身，使身材健美。

——舉手投足都經過訓練。

——花費大量時間，逼迫蓋博改變了原先的高亢嗓音。我們如今聽到的，《亂世佳人》里那低沉、性感、帶著共鳴，讓斯嘉麗愛恨交加的嗓音，是他後天練成的。

——當然，還有他招牌的小鬍子，他的挑眉，他的微笑。喬安-克勞福德說，「他走到哪裡都像個帝王。他走路、做派都像個王，他是我一生見過最陽剛的男子。」這些並非天生而來，而是訓練所得。

肖恩-康納利年少時就很美了。當時一個藝術家理查德-德馬克說康納利，「有點害羞，美得難以言喻」。但他酷斃了的濃眉和讓眾多女星無法自持的硬漢腮幫，除了天生之外，還得虧他老人家的努力：他參過軍，當過體力勞動者，但要緊的是：他從十八歲開始，大運動量塑型健美，還參加健美大賽。1953年，就是在一次參加健美比賽時，他混到了機會，去拍攝《南太平洋》。

當然，非只是體態。

布拉特-皮特在《夜訪吸血鬼》時，是個俊美無匹的男生；然後，在《搏擊俱樂部》里，他不羈的姿態、一針見血的言辭，配合無數半裸上半身特寫，讓他成為了性感偶像。之後的《特洛伊》這些電影里，他已經有權利演「大家習慣的布拉特-皮特」，而不必刻意去學史詩的阿喀琉斯。因為，「布拉特-皮特就該是這樣體態完美，一臉無所謂，耷拉眉毛微笑」。由銀幕形象構成的男神形象。

當然，也可以來自於對比。馬龍-白蘭度如果只演過《慾望號街車》，也足以成為一個不朽的形象了。但恰好因為有了《教父》，我們獲得了一個奇詭的參照。身為教父的白蘭度那麼蒼老，那麼鬆弛，甚至聲音都柔聲細氣，卻又那麼沉厚；這是對《慾望號街車》或者《在江邊》那個白蘭度形象的補充，彷彿一口酒入口迷人之後，來了一股醇濃的後勁。不會有人認為「白蘭度演了教父，毀了在我們心目中的帥哥形象」，不會的，因為後一個形象才讓人意識到，老男人是可以多麼深邃有味的。

也可能，不只是角色，還包括命運。詹姆斯-迪恩從來沒顯出過太緊繃的肌肉，容貌在20世紀50年代而言也不算絕色，而且一輩子只有三部電影，但是，夠了：他24歲過世，成了永遠的浪漫又叛逆的性感男孩。他永遠叼著煙，弔兒郎當地，斜著臉、半眯著眼、翹起一邊嘴角，看著鏡頭，那麼好看。

當然，男神形象也有惱人之處：它會複製粘貼，遮蓋你其他的形象。

比如，陳道明老師已經成了這一代人的男神，彷彿總是儒雅沉靜，又總是在憤怒時蹙眉，發出蠻橫得極性感的吼聲——哪怕出現在《唐山大地震》里一小幕，也算夠了——但我母親那輩人倒會念叨：「哎喲，他以前演《圍城》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還蠻靈，蠻奶油的。」某種情況下，《讓子彈飛》里的姜文，會讓人忘記《有話好好說》里那個結巴姜文；《花樣年華》之後的梁朝偉，會讓人忘記扮演韋小寶一臉賤笑的梁朝偉。我們通常只來得及記住男神的一個形象，而男神們也會被情不自禁地，被推向某個方向，然後固定下來。香港電影在這方面很有幽默感，比如《金雞》這類電影，會讓劉德華就直接演劉德華自己——反正他是男神了，就讓他一直男神吧。

我一個朋友，在連綿不斷地翻《重慶森林》、《十面埋伏》、《傷城》、《赤壁》、《投名狀》後，給我這麼個結論：

「不是說他演技不好哈，但是金城武演誰都像金城武。」

「比如？」

「他沒法演壞人，總是很熱血，又有點內斂。除了《不夜城》，都是這樣的。」

「啊，是這樣。這樣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啊！我就是喜歡看金城武這樣啊！！！」

所以，這就是男神的終極優勢……他們甚至只要演自己，就已經很美了。

2015年下半年，我跟若談論了一下男神問題。

因為在國外，我們沒按電視進度看，幸喜youtube有搬運。先《偽裝者》，然後《琅琊榜》。若很迅速地入了樓誠圈，然後又跟上了藺靖，當然，天台黨她也要站一站，因為天台黨們似乎自然可以抵觸靖蘇黨，於是不妨礙藺靖黨，女生們的心思真奇怪……

等等，上面這些似乎跑題了，劃掉。

我們當時，舉了一個「男神度」的問題。比如，在《偽裝者》里，明樓（靳東）男神度比明台（胡歌）要高。但《琅琊榜》里，胡歌的梅長蘇是第一男神無疑。而且，若說：

「這個角色是胡歌男神化的開始。」

為什麼呢？

若給我進行了教育，摘要如下：

《琅琊榜》里胡歌的戲份，偶爾，偶爾，讓她想到《霸王別姬》的張國榮。

並非他倆的表演風格有多相似，或者說表演水平可以相提並論。而是說，她偶爾會覺得：「這戲裡面某些經歷與情緒，會不會讓他們想到自己的生活？」

眾所周知，程蝶衣與張國榮，某些時候彷彿是重疊的，同樣，胡歌與梅長蘇一樣，少年熱血、受傷低谷、東山再起。一種經歷所沉澱下來的重疊感，讓梅長蘇和胡歌的生涯有了某種幻影像。

如果沒有期間的受傷和低谷，如果沒有少年時的熱血成功，胡歌演出來的梅長蘇會是什麼樣呢？我們當然無法惡意揣測「苦難是成長必需的」，但多少，會不一樣吧。

「所以把梅長蘇這個角色當成胡歌自己，一點都不違和——但我們不能把《東成西就》裡面的歐陽鋒，當成梁朝偉自己。」

當然，梅長蘇/胡歌的男神度，並不只靠角色與本人的重疊感。

為什麼同樣看過兩部劇後，劉奕君老師的王天風和謝侯爺會讓人覺得男神度爆表呢？甚至王勁松老師都很有男神度？（《琅琊榜》里的言侯爺，《北平無戰事》里的煙鬼王蒲忱）？因為老戲骨，更因為角色本身的魅力，營造出一種酷酷的距離感。

相反，明台的一切都呈現給我們了，但那是熱血鄰家男孩。就像對許多女孩子而言，看《泰坦尼克》，看到迪卡普里奧開場的青春熱血，只覺得可愛；到他一身正裝去晚宴時，一種鮮明的對比，脫離日常的，讓人仰望的帥氣，才真覺得「啊男神！」

所以，只有到了《琅琊榜》里，胡歌一臉鎮定或一臉陰沉，總是白裘長袍，不動聲色，遠遠坐著，深不可測，再配合他偶爾的動情，這個角色的深度，才真起來了。

男神需要的不只是一張臉，還有深度。所以這個時代，小惡魔和謝爾頓-庫珀都可以是男神。

「所以《琅琊榜》裡面雖然藺晨風流倜儻的模樣，但還是《偽裝者》裡面明樓大哥那種深謀遠慮范兒，才比較男神啊。Smart is new sexy。」身為樓誠粉的若最後補充說。

本文由大話西遊約稿，大話西遊全品牌代言人胡歌。大話西遊2.大話西遊手游.大話西遊熱血版，還有更多驚喜與歌同行，期待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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