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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叫深井的地方

今天,我來帶大家專門探索一下深井這個古村落。其坐標位於廣州市黃埔區長洲鎮(黃埔軍校即位於長洲島上),是珠三角地區為數不多的、留存有較完好歷史遺迹的真·古村。

第一次抵達深井,是和黎同學一時興起的騎車漫遊途中的無意發現。我們闖入至古村外圍的一處門樓,匆匆一瞥,並沒有太特別的感覺。

作為某種意義上的路名控,一起約玩的我們,只記得有「約」字的路名以及沉沉夜色。

第二次經過另一側,深井碼頭一帶正大興土木,路邊興建起商鋪、樓房、橋樑,許是打算開發起旅遊資源來了。我多少也為這兒的未來憂慮,遠離市區的深井終於也被盯上了。

深井村,原名「金鼎」,頗有氣勢的一個名字,開村至今業已七八百年。後因村中的一口深井而更名,也因此時而被人們聯想到「深井冰」。由於與香港荃灣的深井同名,亦容易與那裡令人垂涎三尺的深井燒鵝中的「深井」所混淆。

深井村鮮明的特色之一便是位於珠江出海口的長洲島上,地理位置決定了它與外界聯繫的交通方式——居民多以輪渡為主要出行方式,一般可由黃埔區的魚珠碼頭乘船至長洲碼頭,再從長洲島步行或搭乘島上公交到達深井村;也可以由海珠區的新洲碼頭坐輪渡至深井碼頭,直達深井村。

此外,還可以從廣州大學城騎行至深井村,但來到這裡如若不嘗試一次輪渡,便辜負了到此的一游。可以選個水光瀲灧晴方好的天氣,河面寬闊,在船上衣帶當風時的愜意,簡直無法言喻。

沿途可見黃埔軍工造船廠,以及疍家人的漁船。

後來的一次和另一位朋友專程而來,由於地圖導航的範圍有限,我們只能藉助問路的原始方式。一路上指路的村民有士多店老闆、騎摩托的男子、環衛工阿姨、祠堂老人、公園管理員等等,從言談間可以聽出是深井這裡的「土著」村民,熱心指路的同時,也對我們遊客式地對周遭充滿探索的眼光而感到好奇。

身處其中的本土鄉民,大概很難理解自己所居、朝夕相處的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在其他外來人的眼中有哪些可貴與特別之處。或許有時候的別離,再站在一定的距離往回望,反而能夠更好地衡量自己的原點。

深井古村保留著許多明清時期的歷史建築,一磚一瓦皆散發著古樸的氣息,灰塑亦雕琢得別樣精美。

古巷幽深,石板街與鑊耳屋。

有傳統的街坊里巷,如叢桂東街、福壽里、迥波巷、由庚門等。

門樓的配色很是特別,此處是原深井村的入口,當年外商登岸後便由此入村。門樓上所銘刻的「扶輪」指懷恩報效,也有匡扶正統之意。

村中族姓為凌氏,村民多為抗元名將凌震的後代,南宋時由福建遷來。深井村曾出過開眼看世界的清末義士凌朝賡,警察廳長凌鴻年,推動直隸新政的凌福彭,以及著名的民國文壇三才女之一凌叔華等。

除了凌氏大宗祠外,鄉間還有不少小祠堂。景客凌公祠中放滿古董文物,後人做起了收購、售賣的生意。

肖蘭凌公祠在經濟社時期成為信訪接待點,而今木門緊鎖,從縫隙中可見祠內荒草叢生。還有些祠堂,在「禁止賭博」的告示牌之下,居然擺放著數張麻將桌,白日里無事賦閑的村民搓幾把麻將來消磨時光。

文革時期留下的標語在祠堂內依稀可見,當中亦堆滿了各種雜物。或許我更願意理解為這只是祠堂行將修繕之前的臨時雜物間。

在全面放開生二胎的今天,回看下面這則標語,計劃生育終成一段可笑而飽具爭議性的歷史。

回歸正題,我認為深井最具歷史價值的建築當屬文塔,共三層,塔身有「山明水秀」、「振采高飛」的字樣,以及非常精細漂亮的雕花。

說來也巧,去的那天正是農曆十五,我與好友登上了文塔,一同許下了心底對於未來的願望遙想。後來才知道,原來文塔平時甚少對外開放。

再後來,我們倆的願望雙雙初步實現了一些,約定以後要再來深井文塔還願。

朋友曾經在此度過一段童年時光,再次乘坐兒時的輪渡與公交路線回到這片遠離陸地的故土,她認為深井村昔日的傳統宗族網,已經逐漸地趨向於人情淡薄化。

總體而言,深井給我的印象是古樸而遺世獨立,如今正在遭受著來自本地人自己的破壞——老屋舊宅屢遭推倒,而現代化的新房拔地而起,低矮的鑊耳屋、瓦房便被夾雜於其間,一派頹唐。新起的建築物之間,握手樓、接吻樓並不鮮見。方寸之地必爭,給人感覺逼仄混亂。

大抵以深井古村為例,便能折射出古村落保護在當代狀況之可悲與尷尬。有豐富歷史遺迹資源的古村本身並不多,或不被重視,殘貌遺存,任其自生自滅;一朝得到外界關注則被進行過度的商業開發,更多是以牟利而非保護為目的。

最後,很希望在未來能夠找到合理且行之有效的保護方式,能對深井古村進行可持續性的文化保育。對古村落的關注並不能僅僅停留於到此一游過的驚嘆或好感,一時的好奇在數月後便會煙消雲散,而我們要做的,是有意識地對人文歷史價值進行深入挖掘與保護。

圖文原創:林漓 責任編輯:黎梓傑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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