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活在格子里

文/老貓

上初中時，我在班裡有一位朋友。我的朋友不多，不是我挑剔，是我太平凡，所以，一旦對方能先表現出善意，我總是巴結般的珍惜維護。

這位朋友的父母很了不起，那時我身邊的大人，幾乎全是工人，拿著菲薄的工資養著三代人，而這位朋友的父母是當時少有的「高知」，在我生活的那座小城的農科所里有教授職稱並擔任領導工作。我的父母知曉後，估摸了一下對方數倍於的工資數，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羨慕有敬畏也有認命。

這樣的家庭教出的兒女也自然不同，我這位朋友相貌不出眾，且有一張肉肉的臉，但氣質好，遇事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遇人也不以貧富或別的物質條件來界分，他跟我做朋友，也許是看明白我心裡那點子乾淨吧。

朋友家裡有一隻很不同的貓。當時養寵物的家庭不多，畢竟讓人吃好尚要用盡心思。養貓的當然也有，但主要是仰仗其捉老鼠的本領，所以，對這樣的長工，窮地主是不可能喂得精心，去留還要看其業績，絕不為了擼和吸而盡施籠絡手段。

朋友家裡的這隻貓則不同，它是虎皮橘貓，漂亮的不像話，個頭大到驚人，伸起懶腰來感覺我的視野已不夠丈量。家裡條件好，喂得自然用心，橘貓跟我這位朋友一樣臉上肉肉的，但體型修長，陽光下走起貓步來貴族一樣優雅，跟豹子一樣長長的斑環尾自由的舒捲著，就算乍聽到異響也無半點慌張。

橘貓跟家人是平起平坐的，知識分子家庭的民主氣氛也澤惠了它，捉不捉老鼠全憑它興趣，行動完全自由，聽朋友講它常常消失一個星期，然後在某天的早晨就悄無聲息回來，家人不憂，它也理所當然地坦然。

無論何時，哪怕是從外面旅遊一周回來，橘貓的毛總是乾乾淨淨，鬍子也一直很神氣，就算每年生一窩小貓，哺乳育小時也無半點焦躁。每次看到它，我就好奇，不知這與生俱來的從容和貴氣，我如何才能學到。

當朋友告訴我，這隻橘貓已17歲了，我嚇了一跳——這麼長壽卻絲毫沒有老態，真是少見。直到有一天，它明白自己要離開這個世間，先是消失了近一個月，回來時不再走動，找一最舒服處卧下，不出聲響，就這樣在家人憐惜的圍護下安靜地走了。

朋友講，從小這隻貓就陪伴著他，他慢慢長大變了模樣，但貓卻一直如初見時，時間的老化魔力對它好象是失效的，無論怎樣，它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性不變地活著。

其實，你何嘗不該像橘貓一樣活著呢？少年、青年、油膩中年和衰弱老年，男人或女人，富人或窮人，你自覺或不自覺地往身上貼標籤自領角色，自以為是地按著所謂劇本人設，牽線木偶一般地活下去。

因為時間的存在，標籤的存在，使得多數人的生命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格子間，每分每妙我們困在其中一個里，束手束腳卻不自知。

今生和當下，都是僅有的一次，你別再捧著旁人寫就的劇本賣力表演。像橘貓一樣生活吧，盡享當下的一切，來去自由，不活在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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