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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怎樣成為了一名父親

剛剛開始著手寫作這本書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約翰。我一直都想要孩子,曾經想過讓一位多年的朋友為我代孕,也接觸過關於生育的研究——但是這方面的可能性多年來一直在抽象領域徘徊。約翰賦予了我更大的勇氣去成為非同尋常的人,也給了我更多的自信去成為一個尋常普通的人。但是本書當中近百個非常家庭的故事教會了我一條道理:非同尋常與尋常普通並不是互不相容的人生目標,非典型的存在方式並不能剝奪任何人投身於典型生活的權利或者能力。艾米莉.珀爾.金斯利讓唐氏症患兒上了電視,從而使得其他患兒父母不至於像她一樣感到孤獨。神經多樣性運動與聾人權益活動家們主張接受異常狀態是他們的義務。露絲.茲林斯凱說過,「我們家這樣的孩子並非生來就是禮物。完全是因為我們的選擇,他們才成為了禮物。」蘇.克萊伯德說,「科恩拜倫比起其他任何事情都更讓我覺得我與全人類是一體的。」安妮.奧哈拉認為幫助跨性別女兒的經歷「為我的人生帶來了我永遠無法完全償還給她的恩賜。」這些平實動人卻又振聾發聵的言語令我產生了深切的共鳴。

多年以來我一直因為膝下無子而糾結。正當我已經屈從於這份悲哀的時候,又看到了逆轉這份悲哀的希望,並且開始考慮我怎樣才能生養眾多。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心想要孩子,又或者我只是想要證明一切曾經因為我的性取向而憐憫我的人都是錯的。假如你的願望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上明月,那麼有朝一日陡然間將這一輪銀盤清暉抱個滿懷之後,你恐怕很難記起當初打算怎樣賞玩專屬於你的月色。我有抑鬱症病史。我是不是為了享受新的幸福而放棄了那個毫無喜樂可言的自我呢?又或者我將會與大量悲哀捆在一起,必須要構建新的生活與心理結構才能應付得來呢?假如我不能保護我的子女免受我自己經歷過的絕望,我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將他們帶到人世。我知道為人父母不是完美主義者的活計,因此我一直在受訪家庭當中尋求謙卑的教訓。滿心焦慮的我也一直牢記著我參加駕照路考之前我母親對我說過的話:生活當中有兩件事看上去困難得無以復加,但是你要知道所有人都會做——開車與養孩子。

我在童年時期很不受歡迎,因此兒童一直令我膽氣不足。我覺得在他們的眼裡,我依然很不不擅長躲避球,走路的姿勢依然很可樂,情感依然很笨拙——我保留了所有這些在童年時期使得其他孩子全都迴避我的特質,只不過如今我終於擺正了這些特質與我的性取向之間的關係。我依然害怕被兒童稱作同性*戀;我的穩固身份在兒童口中聽上去依然像極了侮辱。 我迴避兒童是因為他們給我帶來了太多一言難盡的感受。就像其他強烈的感受一樣,力度是顯而易見的,本質就不太容易說清楚了。 如果我要陪伴別人家的孩子呆上幾個小時,離開的時候總是如釋重負。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感受又會如何呢?在我最黑暗的幻想當中,我會厭惡自己的子女,卻又不得不與他們一輩子拴在一起。我與我父母的聯繫為我們雙方都帶來了極大的歡樂,我也希望在餘生當中繼續承載這份聯繫。但是我曾經的凄慘與孤寂處境同樣也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我的家庭的內部動態,以至於很難區分哪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哪些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兒子的身份曾經耗盡了我的心力;剛剛從這條巨鯨口中脫身的我很害怕再度被父親的身份一口吞下去。此外我還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去壓迫與我不同的子女,儘管我自己在身為子女的時候也時而覺得受到了壓迫。

我與約翰相識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一個親生的兒子。他與這個孩子的生母勞拉是同事。勞拉藉助工作的便利考察了他好幾年,然後才與自己的伴侶泰米一起請求他提供精子。儘管約翰平時與勞拉的關係並不太密切,他還是同意了。他們三人隨即簽署了一整套法律文件,他放棄了身為父親的一切法律權利,她們則宣誓要將這個孩子盡心儘力地養大。假如孩子與兩位母親有需要的話,他也願意力所能及地參與到孩子的生活當中。但是為了尊重泰米身為養母的角色,他基本上一直都置身事外。我們兩個剛認識的時候,他並沒有馬上將我引薦給勞拉與泰米。但是在我們兩個開始交往之後過了幾個月,我們在2001年明尼蘇達州展覽會上偶遇了她們兩個以及她們的孩子,正在蹣跚學步的奧利弗。奧利弗還不能理解捐精爸爸的概念,所以將約翰稱作卷卷爸爸,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但是這樣說來的話我又是誰呢?一年半之後,她們兩個再次請求約翰捐精,這一次勞拉生下了露西。約翰與勞拉一家的關係始終令我不太自在,但是同時也令我十分著迷。約翰已經生育了兩個孩子,我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提供一點進一步了解他的線索。當時我還沒有喜歡上這兩個孩子,但是這一點並沒有影響我對於這段親子關係的情感與生物學理解。

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考慮養育親生子女的可能性。1999年我去德州出差,期間參加了一場晚宴,出席者當中有一位我的大學同學布琳恩。她在我眼中一直是個充滿魅力的人:她的善良就像條件反射一樣根深蒂固,她具有敏銳的智識卻從不炫耀,儘管時光無情,她的面龐卻一直容光煥發。此前她剛剛離婚,而且她的母親也去世了。她說她擁有幸福的童年,而向童年致敬的最佳方式就是成為母親。當著一桌子其他賓客的面,我半開玩笑地說道,我願意斗膽請戰,為她的孩子充當父親。她當場樂呵呵地回了一句,說她興許真會接受我的好意。當時我根本無法想像有朝一日她真會與我生兒育女。我還以為她只是在說客套話而已,就好比說假如我在異國他鄉旅遊的時候結交了當地的朋友,也會告訴他們日後來到紐約市觀光的時候不妨去格林威治村找我喝一杯。但是當我回家以後還是給她寫了一封信,信中說我知道她大概是在開玩笑,但是我確實認為她會成為全世界最優秀的母親,我希望她能與合適的人選生育兒女。

四年之後的2003年,布琳恩飛到紐約參加我的四十歲驚喜生日聚會。第二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席間我們意識到我們兩個都希望將生孩子的計劃推進下去。我從未感到如此榮幸,也從未感到如此緊張。我們兩個之間的安排在有些方面很類似約翰與勞拉以及泰米之間的安排,在另一些方面則不太一樣。我將會依法成為一個孩子的父親,這個孩子將會傳承我的姓氏。儘管布琳恩會將孩子帶回德州撫養,但是我與這個孩子之間的關係將會是明確的父子關係。

當時我沒有準備好向約翰坦白我的做法。就像我暗自害怕的那樣,當我終於告訴他的時候他當場就氣炸了。畢竟他僅僅是個捐精人而已,而我卻要在餘生當中都與布琳恩深切聯繫在一起。他很擔心這份聯繫會殃及他與我之間的感情。我們兩個的關係就此進入了最困難的時期。我們三個談了好幾個月——我與約翰談,布琳恩和我談——然後三方談判的緊張局勢日益升級,足以與巴爾幹地區相提並論。我們花費了接下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敲定了一切細節,但是向來心軟的約翰終究還是鬆口了。於是我就通過試管受孕讓布琳恩懷上了我的孩子。與此同時布琳恩也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愛關係。她的男友理查德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對於我們的安排也抱有或許並不太常見的平和心態。

這套安排越變越奇怪,我們的感受也越來越傳統。此前約翰提議與我正式成婚,我決定尊重他的意見,儘管我本人當時對於同性*戀婚姻並非全無顧慮。結婚在一定程度上是我安撫約翰的手段,隨著我與布琳恩的生子計劃逐步推進,我需要讓約翰確信他始終處於這段三方關係的核心。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有了更深切的目的:我想要向世人宣揚他的英俊、機智與堅定的道德使命感。我的家人與朋友全都很喜歡他,他也能在我的親友心中看到我所能看到的相同品質。我們兩個的正式成婚時間是2007年6月30日。我們在鄉間舉行了婚禮。言語根本無法描述那一天的我有多麼幸福。當時我心想,假如此前人生當中遭受的一切創傷引領我走到了如今這一刻,那麼在這一刻回首看來這些創傷也沒那麼糟糕。我在祝酒詞當中說道:「曾經不敢自述其名的愛如今得到了廣而告之。」勞拉與泰米也帶著孩子參加了婚禮,奧利弗負責保管約翰的婚戒。已經將我們的孩子孕育了四個月的布琳恩也與理查德一起來到了婚禮現場。約翰半開玩笑地說道,這恐怕是全世界第一場奉子成婚的同性*戀婚禮。

到了10月,布琳恩身上開始出現懷孕併發症,於是約翰與我提前一個月趕到了她所在的沃斯堡。2007年11月5日,布琳恩接受了剖腹產。我看著產科醫生將小布琳恩從母親高高隆起的腹中取了出來,並且成為了第一個將她抱在懷裡的人。我一直在努力提醒自己,我現在是一位父親了。可是我卻絲毫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簡直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訴我,我不僅是我自己,還是一顆流星。我抱著這個新生兒,布琳恩抱過了她,理查德抱過了她,約翰也抱過了她。面對這個令人顫抖的小生命,我們究竟是她的什麼人呢?她又是我們的什麼人呢?她的降生會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推向何方呢?當時我為寫作本書而進行的研究工作已經相當深入了,我知道每一名子女都具有一絲足以改變父母的水平身份。我端詳著我女兒的小臉,搜索著一切可能的線索。我想知道她是什麼人,也想知道她將會把我變成什麼人。

十天之後約翰與我趕回了紐約。到家之後我一門心思只想著我那剛剛降生的孩子,不過同時我也一直覺得我僅僅是支持布琳恩作出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不是親身捲入我自己作出的事情。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與實際為人父母的真切激情相比,即將為人父母的生理刺激無非是一道幽影而已。從小到大我的父母一直跟我念叨我的人生將會如何悲慘,如今我終於逃脫了他們口中的悲慘結局並且大感寬慰。但是與此同時我還要應對遮天蓋地的現實生活:這世間多了一個全新的人,而我要為這個人負責。這兩種感受決不能混為一談。我不想過分牽掛小布琳恩,以至於使得她在德州的生活不堪忍受,我也不想冷落疏遠她,以至於讓她覺得我不關心她。我還保留著足夠的自知之明,能夠意識到我的情感需求此時並不重要。

結婚與生子都是公共事件。就像許多公共事件一樣,它們也會將暴露出來的思想與情感化為實體。我對於我與約翰的生活原本有一套打算,可是突然間所有人對於我們的生活也都有了各自的打算。讓其他人捲入你的現實處境有助於強化這份現實,而我們兩個已經將數量眾多的親友家人捲入了我們的生育大計。他們的愛共同鑄就了一道門檻,又為門後的真相覆蓋了一層保護甲殼。我的心中充滿了感恩,因為我的朋友們毫無保留地慶祝了我們的婚姻,因為約翰毫無保留地接受了一度令他戒懼的女兒,還因為約翰與布琳恩終於開始相互信任了。 直到最後我才注意到布琳恩與我的母親非常相似——都能在瑣碎的日常生活當中找尋幽默,都很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都具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也都在幾乎所有人面前用端莊的儀態與固執的內斂將這份想像力隱藏了起來,此外她們都具有沾染著一絲悲傷的聰慧同理心。就像很多人一樣,我在迎接新生兒的時候也回想起了我的母親。布琳恩的父親已經八十六歲了,我曾經擔心我們之間的安排會挑戰他的價值觀,可是事實上他非常高興。至於我父親更是樂得情不自禁。

很快我就意識到,我希望與約翰一起在我們的家裡共同撫養一個孩子,以此見證我們的感情。原來約翰與泰米以及勞拉的安排回答了可行性的問題;我與布琳恩的安排在情感層面上又更進了一步。身為男同性*戀,從來一直有人告誡我們對於生活應當抱有怎樣的正確期待。可是生育一個孩子並且與我們全天生活在一起的前景卻將這些所謂的正確期待炸了個稀巴爛。我曾經不想結婚,然後婚姻的現實就迷住了我。因為約翰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因此我堅持認為出於公平起見我也應該有我的孩子。我相信就像小布琳恩出生時那樣,這一次將要出生的孩子同樣也能抓住約翰的心。 因為約翰對於要孩子的態度並沒有我在表面上顯現出來的那樣堅決,所以我只得充當拉拉隊。我滿懷希望地迷戀著一個尚不存在的人,並且滿心肯定父親的身份將會升華約翰身上一切令我珍視的品質。但是談話到了這一步就進行不下去了。我們之間的愛確實是生育子女的前提,卻並不能成為生育子女的理由。我們決不能將生育子女當做社會實驗、政治宣言或者自我補全的手段。這個決定終究需要我們兩個共同作出,只有我一個人滿腔熱情是行不通的。然後約翰在我生日那天送給我一座扎著蝴蝶結的搖籃當禮物,並且說道:「假如是男孩,就用我爺爺的名字給他起名叫喬治吧。」

一名律師認為,為我們提供卵子的女性與提供子宮的女性最好是兩個人,從而使得雙方都無法完全聲稱自己是孩子的母親。他還列舉了這種安排的諸多法律優勢。約翰提出這一次的孩子讓給我來生,如果日後我們還想要一個孩子的話再輪到他來生。就像許多面臨生育問題的中年異性戀夫婦一樣,我們兩個也踏上了搜尋最佳卵子的征途。我們飛到聖迭戈,向我們選擇的捐卵中介說了很多好話。儘管我們的決定充滿了喜悅,我心中還是有些許遺憾,因為我恐怕永遠也看不到我與約翰的基因混搭在一起之後能夠生出怎樣的孩子了。我很感激我們得到了一枚卵子,我也很遺憾這枚卵子並非來自我們兩個。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終於要有孩子了;我也很傷心,因為這場冒險始終無法擺脫人為製造的氛圍。如果沒有輔助生殖科技,我永遠不會擁有孩子;可是我們的孩子並非誕生於肉體歡愉的極樂時分,而是來自令人心力交瘁的繁雜手續。此外整個過程也非常昂貴。儘管每一分錢都花得物超所值,我們依然感到難以釋懷:儘管我們覺得自己的行為動機是愛,可是想要表達這份愛卻必須以經濟地位為前提。

我的研究工作讓我敏感地意識到,搜尋捐卵/精人的過程具有很類似優生學的一面——我們對於捐卵/精人的選擇完全基於對方是否符合我們的智力、性格、健康以及相貌標準。對於我來說,這些個人選擇全都具有令人憂慮的政治意味。在創作本書期間,我遇到了無數非同尋常的生活方式,並且學會了尊重它們。我不想貶低這些生活方式。但是我同樣無法否認我想要一個與我足夠相似的孩子,希望我們與他或她之間的共通之處有助於儘快拉近一家人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我也很清楚遺傳譜系多麼不可靠。每一份捐卵者的資料都在大肆張揚當事人具有怎樣一整套吸引人的特質,簡直就像在線汽車廣告一樣,只不過這輛車我們要一直開到人生終了。車頂有天窗嗎?里程油耗低嗎?頭髮是紅色的嗎?SAT成績高嗎?祖父母一輩都活到八十歲以上了嗎?尋找捐卵者的過程不僅荒謬可笑,令人沮喪,而且嚴重動搖了我的道德立場。但是我們卻無法停手:面對著令人手足無措的抽象理念,面對著無邊無界的神秘未知,費心費力揀選捐卵人的操勞似乎成為了能夠緩解焦慮的切實姿態,為我們帶來了一點珍貴的知識。

我們將我們的計劃告訴了勞拉與泰米,勞拉對約翰說,「要是沒有你,我們肯定不會擁有奧利弗與露西。我們怎樣謝你都不為多。我願意為你們兩個充當代孕母親,表示一下你與安德魯對於我們來說有多重要。」她的姿態極為慷慨,我們也接受了她的好意。接下來勞拉、捐卵者與我都接受了查體:我捐出了精子(燈光明亮的捐精室里擺著一隻皮箱,裡面裝滿了醫院員工提供的色情雜誌過刊);勞拉接受了生育治療;胚胎移植;超聲檢測。就像我遇到的許多家庭一樣,社會變遷與科技進步同樣深刻影響了我的家庭。正是因為這兩種因素的交匯,我們家才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們進行了第二次試管授精之後,勞拉就懷孕了。儘管我們對於卵子的揀選非常嚴苛,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決定做一下羊水穿刺。儘管我本人、約翰以及勞拉共同作出了這個決定,事到臨頭我還是覺得有些猝不及防。此前我們已經做了許多侵入性與確定性都相對較弱的檢測,根據這些檢測的結果,我們的孩子遭受先天殘疾的風險微乎其微,以至於在我看來並不值得冒著流產的風險再做一次羊水穿刺。在我撰寫這本書之前,我肯定會遵循這套邏輯行事。但是當我寫完這本書以後,我再也無法遵循同一套邏輯了。這套看似清楚明了的思路已經被我的研究砸了個粉碎,我只得無可奈何地做出了以防萬一的選擇。

假如某人自願懷上了你的孩子,那麼此人在你心中的形象肯定會越發高大。勞拉為我們構築了一段人生,也為她自己構築了一段人生,並且還將這兩段人生編織在了一起。她的高超編織技藝始終令我驚嘆不已。我們不可避免地與她們一家越走越近。奧利弗與露西都將還沒出世的孩子稱作他們的弟弟。勞拉一家的熱情一開始讓我覺得有些局促,但是在孕期的最後三個月,約翰與我趕到了明尼阿波利斯,在那裡呆了一個多月,幾乎每天都要與她們四個見面。我藉助這個機會仔細觀察了奧利弗與露西,並且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約翰的機智與溫雅。當他們兩個得知小布琳恩管我喊爸爸、管約翰喊約翰爹爹的時候,他們就告訴兩位母親他們也想管我們兩個喊爸爸與爹爹。

所有這些孩子在深淺不一的程度上其實都是我的孩子,儘管當時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個理念。但是約翰畢竟曾經滿心甜蜜地慶祝過小布琳恩的出生,這份甜蜜也為我鋪平了一條通向接受的道路。一開始我與約翰說好要養育兩個孩子,此時我突然開始考慮養育四個孩子是否可行。我相信我能以同樣的深度熱愛他們,儘管我對他們四個的愛各不相同。勞拉幫助我們兩個的動機之一原本就是希望兩家之間的關係能更進一步,她的做法確實奏效了。約翰堅持認為我們都是一家人,他的作法也確實奏效了。沒有我的宣傳鼓動,小布琳恩或者眼下的新生兒就不會出生;沒有約翰的樂觀主義精神,我們三家人肯定會各過各的日子。這條路確實更容易,但卻未必更有利,而我恰恰正是混淆了這一點。我教會了約翰要做事情而不是一味空想,他則教會了我事情完成之後要全心體驗。通過小布琳恩,通過即將出世的孩子,通過奧利弗與露西,通過我這一路上結識的眾多非凡家庭,我已經改變了我自己,子女再也不會讓我感到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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