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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迷戀東京的人往往感情不順

恰逢聖誕元旦雙節,我身邊有錢有閑的中產朋友們,紛紛在策劃跨年旅行。

據我一點不深入的觀察,旅行者們通常分為兩派:一幫泰國派,偏好在寒冷的季節飛去熱帶的島嶼游泳。泰國派們無論男女,通常都擁有碩大的胸部,小麥色的皮膚,每個毛孔都噴射著旺盛的生命力,三五成群,在熱帶地方肆意狂歡,野蠻生長。

另外一幫則是日本派。他們偏好在寒冷的季節飛去東京看雪,披著大衣,裹著圍巾,在陌生的異國街頭行走,享受著熱鬧里的淡漠,繁華中的冷清。他們往往身形削瘦,面容蒼白,看著弱不禁風。形單影隻,輕輕地嘴裡呵出一口白霧,在新年的鐘聲里留下一聲嘆息。

喜歡往泰國去的,與喜歡往日本去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不僅僅是日本派要比泰國派稍稍有錢一些。

林夕寫過很多關於東京的詞。最著名的,莫過於楊千嬅的《再見二丁目》。這首歌很慘,描述了一個人在東京的冷風中,等不到愛人,最後只能獨自在街頭自怨自艾,佯裝佛系的模樣。

筆觸細膩,一唱三嘆,聞者動容,聽者落淚。

林夕另外兩首關於東京的歌:《如果東京不快樂》、《富士山下》,也不是什麼喜氣洋洋的作品。尤其前者,一聽名字就很喪。想來林夕在東京留下過什麼不愉快的回憶,才會耿耿於懷這麼多年。

林夕是日本派的最佳代言人。看看這位詞人,就能在心裡為日本派們畫出一副素描來:文藝,細膩,多愁善感,品味獨到,比起跟一群人瞎折騰,更享受自己同自己玩兒的感覺。

林夕自己的情路就比較坎坷——長得不好要負一大半的責任,然而,你也很難說其中沒有性格作祟的緣故。

文藝青年一支筆,往往能把黑的寫成白的,白的寫成黑的。林夕那麼多關於日本,關於東京的詞,無不把自己寫成了感情里的受害者,凄凄慘慘,鬱鬱寡歡,連帶著聽眾對黃耀明多了三分厭惡,總覺得他辜負了大才子似的。

其實這東西本就是你情我願,黃耀明從未把林夕擺到情侶的位置看待,大才子憑什麼總要把自己捧上受害人的神壇?

2017年劉若英在東京開演唱會,唱到名曲《後來》,潸然淚下,幾度哽咽,難免又被好事者翻出那點兒她和陳升的陳穀子爛芝麻往事——也不知炒了多少回了。

沒辦法,觀眾們就好這口。

說起來陳升也是個無辜受害者。他不過在劉若英出道時,提攜了她一把,從此以後兩人就被死死綁在一塊兒十多年,直到劉若英結婚生子後,才消停了點兒。陳升早已結婚生子,偏偏這位小他十多歲的女弟子,每每見了師傅,眼角眉梢都帶著愛意。愛意不僅寫在臉上,還掛在嘴邊,總喜歡給好事的媒體朋友們提供點兒似有若無的線索——那大伙兒還不跟蒼蠅見了腐肉似的,撲上去鬧個痛快?

當然,單戀不犯法,單戀說出口也不犯法,哪怕說得天下皆知也不犯法——但常人遇上此類文青,難免會心生厭惡,繞著他們走的。

所以這種人往往會感情不順。

東京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氣場。眾所周知,日本人是以隱忍和內斂出名的,哪怕心裡颳起了狂風暴雨,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像夏目漱石寫的那樣,哪怕愛對方愛到死去活來,溜到嘴邊的,不過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不能更多了。

以含蓄和留白著稱的中國人,在這點兒上,也不能與日本人相比。

碩大的東京,聚集了1000多萬這樣的人,想想就覺得可怕。1000多萬隱忍而沉默的都市人,擠在一個狹窄的都市中,每天摩肩擦踵,彼此卻一言不發,真真是「於無聲處聽驚雷」了。

毫無疑問,東京的這股氣質,非常吸引文藝青年。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守著生活的邊界,互不打擾,卻同心協力吹出了一個世界級都市繁華的泡泡,熱鬧中卻處處洋溢著冷清。那些遮天蔽日的霓虹燈,喧囂沸騰的歡聲笑語,底下卻是一片沙漠般的悲涼,正是我們古典文學裡最高的審美境界:以喜寫悲,更見其悲。

同為世界級大都市,東京的氣質,和紐約、倫敦、巴黎是截然不同的。紐約是座日夜沸騰的大熔爐,倫敦是位品茶看書的貴婦,巴黎則是個燈紅酒綠的遊樂場。東京的底子是悲的,像一場行將落幕的宴會,再怎麼熱鬧,午夜十二點一到,這裡好像就要化作一片荒山孤墳,像《聊齋志異》里寫的鬼故事一樣。

東京很有一股末世的氛圍。近代以來,短短五六十年間,這裡經歷過關東大地震,經歷過美軍大空襲,經歷過泡沫經濟的崩潰,每一次都頑強地從廢墟里生長出來,每一次又都被打得七零八落——這似乎是東京逃不過的一個魔咒,不論怎麼風光,或早或晚,都會被毀滅的。

所以東京把摩登社會的聲色犬馬做到了極致。許多在東京夜總會陪酒的小姐,在拿到辛苦錢後,就會轉身去到牛郎店一擲千金——她們心裡明白得很,享樂要趁時。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太過迷戀東京的人,從精神上來說,都異於常人。

東京總有這些或真或假的東西,能讓矯情人兒從中獲得快感與共鳴。比如最近很火的「煮飯仙人」,淘米一百遍,再浸泡一百分鐘,煮出來的米飯,似乎就由此升華——這就是精緻的生活,頂級的享受,用來安慰心靈,很是受用。

然而再怎麼神乎其神,這都只是一碗米飯罷了。米飯再怎麼神乎其神,也不可能變成一碗燕窩魚翅。就像你再怎麼努力工作,早睡早起,瑜伽修仙,博覽群書,本質上,過的都是欠高端人口的日子,隨時都有被趕出北京的危險。

但在東京陌生的街頭,你可以使勁兒地作,作天作地,沒人在乎。

太過喜歡東京的人,身上總有一股彆扭勁兒。這股彆扭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格格不入:他們不崇尚簡樸,崇尚浮華。他們不迷信集體,篤信個人主義。他們對那些振臂高呼、淚水漣漣的東西,時刻保持著警惕;他們偏好某種獨特的、淡漠的審美情趣,什麼東西都是點到為止,恰如那些在街頭匆匆走過的東京市民,內心驚濤駭浪,表面雲淡風清。

太過迷戀東京的人,感情生活不會很順——大抵就是因為身上這股異於常人的彆扭勁兒。

相比之下,那些喜歡往泰國去的人,就要直截了當得多。火熱的天氣,爽辣的美食,明刀明槍的性,肆無忌憚地刺激著每個人的感官神經。他們很善於從世俗的幸福中獲得快感。東京客們是不幸福的,他們會像林夕一樣,拿著巨額稿酬,披著絲質睡衣,從五星級酒店的床上醒來,遙望著不遠處的東京塔,悠悠地嘆口氣,掏出愛馬仕筆記本,用娟秀的字體寫道——

我寫了很多詞,但最終贏不到一個人。

東京就是一個適合顧影自憐的地方。好像梁靜茹歌里唱的一樣:在東京鐵塔,一個人眺望。很悲傷,但望著望著就有快感了,總的說來,一種類似自虐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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