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者說:我的三十天戒毒經歷
編者前言:
十天前,我在上海採訪到第四位患者案例,主人公雙子(化名)是位有著11年吸毒史的冰毒依賴者,在院治療一個月後康復狀態良好。我的採訪剛好趕在他出院的當天,為表達對主治醫生和醫院的感謝,出院前他還特地找人做了面錦旗讓家屬送來醫院。
賈雪梅院長告訴我,雙子是江西人,原本打算十月份就到上海戒毒的,考慮到時值十九大,外車排查嚴格,所以一直等到十一月初才來院接受治療。在同月的所有入院患者中,他是恢復狀態比較好的一個,並主動要求受訪說出自己的故事,希望能證明給父親看,也希望能給其他人一些警示,幫助到更多後來者,尤其是像他一樣曾對新型毒品危害認識不夠、放縱吸食成癮的年輕人。
以下內容為雙子的自述(部分表述有修正,但未改動原意):
註:該內容系徵得患者同意後發布~
不知不覺吸毒已有十一年,如果不是有人問、自己慢慢去回想,大概是沒有意識的。冰毒的成癮性,是慢慢地在你身體裡面種毒,讓你越來越依賴它,到最後,身體、事業、家庭,可能全都毀了。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通過戒毒機構來戒毒癮,這不自相矛盾嗎?為什麼花錢吸毒又要花錢來戒呢?你要麼就別玩,玩了又花錢戒毒。剛來醫院的頭十天,也急也憋屈,心想有這些錢還可以買來吸,幹嘛要找「罪」受?「圈兒里」的哥們兒也勸,戒毒比吸毒貴,你這是「想不通」!是么?我回頭想,覺得不一樣!
這些年吸毒花的錢,不下數百萬。我覺得自己算是個講究人,一百塊錢的「冰壺」(吸食冰毒的工具),都是用一次換一個,後來朋友推薦用三十塊錢一個的自製簡易冰壺,每次買都是到了小店門口,搖下車窗,按幾聲喇叭,人就把冰壺送來,都不用下車;每次吸也都從來不在家裡,一定是去賓館開好房間,光算這些,就不是個小數目。
自從上癮後,經常會一連幾個通宵都在賓館裡,一邊吸一邊玩牌,玩累了吸幾口接著繼續,就跟手機充電一樣,也會在網上賭博,一輸輸很多錢。正常人玩牌或者網路賭博,輸了錢會覺得今天可能手氣背,玩兩把就不玩了,但是溜過冰(吸毒人員用"冰壺"來吸食的方法叫做"溜冰")之後,你好像不知道停下來,越輸越想打,贏了也想打。記得最瘋狂的一次,打牌四天四夜沒睡覺,最後理完牌抬頭一看天花板,什麼都是紫色的,頭非常暈,感覺天旋地轉,當時在一起的朋友嚇得要死,趕緊在隔壁開了房間讓我睡覺,然後在房間里,又把服務員嚇得要死,說她當時叫了經理過去,我口吐白沫,睡了兩天兩夜叫不醒,他們差點兒還撥了110,這些我自己完全不知道。因為是賓館的「常客」,每次去開房也都不用身份證,有時候公安來查房,會有服務員跟我「通風報信」,叫趕緊收拾東西藏起來或者離開。
吸毒熬夜多,一雙眼睛會「出賣」自己,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帶著眼鏡,即使晚上睡覺也不摘下。
我這人很少計較,買了東西一定要叫大家一起玩的,一個人沒意思。「朋友們」都說我為人豪爽,好交朋友,圈子裡甚至傳:「要吸毒,找雙子」。可這個說法漸漸地就不再讓我感覺榮耀,我尤其害怕它傳到我兒子、女兒的耳朵里,村子有小孩跟我出去的時候,其他人或家長會說是跟著我去吸毒的,那時候心頭會感到一陣羞恥。
先前,老一輩的人一聽玩毒會瞧不起,看你的眼光都帶著嫌棄,但自從01、02年以後,年輕人如果不沾這個東西,就感覺跟社會格格不入,他們會覺得你落伍了 ,跟不上時代,我見過太多(人吸冰毒)了,各行各業都是玩這個,尤其老家撫州、南昌那邊,有醫生玩,有公安玩,有老師玩...我第一次玩也是出於好奇,朋友叫嘗嘗新鮮,但是他們也說,「一日吸毒,終生戒毒」,可當時我心想,又不是海洛因,這東西能有那麼誇張?不到今時今日,我意識不到毒品的危害。
有段時間失去挺多的,業務,朋友,錢。
在老家我是做工程機械租賃的,好的時候,一個項目,幾個標單去做,對方都是提前把錢打到我卡里。也不是刻意忽悠人家,有時候貪玩連著熬夜,第二天人家四十多個車子等我過去調活,結果自己睡死過去了,別人打電話也不接,很多活慢慢也就沒有了。
有次出差到貴州辦事,那是玩(冰毒)之後去的,不敢乘高鐵和飛機,就坐了慢火車,睡了兩天兩夜很難受。到貴州後業務上的朋友說好開車過去接我,他來的路上,圈子裡的老羌(化名)給我打電話,說那個東西(毒品)怎麼那麼難拿?你把賣那個東西的誰的號碼給我,我找他拿點兒「貨」。當時我的心癮立馬就犯了,掛了電話,合同也不想簽了,膽子也大了,直接買了機票飛回家,找到他們一下子玩了幾天幾夜。
後來我意識到這個危害性和損失,賬目都是給家裡人負責,我只負責接業務,錢的事情也就不經手,不說生意擴大多少規模,但現有的財富能留住。因此朋友說我的心態比較好,吸毒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激的行為,也沒有特別嚴重的致幻。老家有個人,同是做吊車生意,因為吸毒,七台吊車全部賣掉,最後妻子離家,把老媽逼到跳河,被稱作我們那兒「第一敗家將軍」。
相比那些因吸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他們常說我就是「為毒品而生」,可我自己心裡明白,這些話是聽不得的。
(吸毒)十一年,這不是一點點時間,這前後反差有多少,自己有什麼變化,只有自己清楚,至少心態就變了。以前跟家人雖然交流少一點,但是從來不會急眼、有什麼過激, 玩過「冰」之後,聽不得別人在背後說我,尤其跟家人交流,說話從來不到三句就發脾氣,砸東西。一喜一悲,情緒波動無常。
經常會跟老婆因為一些事情吵架,我不能理解的是,她不相信我,我們的爭吵最後每每都能落到我吸毒這件事兒上。我很無奈,反問為什麼我說真話你就不相信我,非得我跟你編瞎話?可我老婆(和父母)他們認為,你玩這個東西玩上癮你還有理了?如果你不是因為這個東西以前騙人,那誰會不相信你?
玩這個東西(冰毒)身體底子會差,有時候老婆跟我講話我一直不理時,她會喜歡拿東西丟過來,丟到身上身體很痛,我也是習慣性的動作反手扔回去,結果搞得她身上動不動就青一塊紫一塊,說我家暴,最後我都不敢碰她。有一次講到最後我很生氣,直接把煙灰缸扔向窗子,結果碎玻璃渣子掉到了手臂上,劃破一根血管,血流得到處都是,縫了十幾針,老婆嚇得夠嗆,但還是問:是不是又上頭了、「溜」大了? 因為知道自己情緒容易失控,為了避免爭吵甚至打鬥,我回家都盡量少說話。
家裡人,父母、老婆、妹妹,都知道我吸毒很久了,他們也一直勸我戒毒。其實對毒品的危害我是知道的,但始終沒勇氣和意願來戒,直到前段時間發現我老爸竟然也沾上了(毒品)。起初很驚愕,但玩這個時間久了,別人誰玩都心裡清楚,有一些表現像:比如說話喉嚨裡面有異物,老是吐痰,晚上不睡覺,煙癮變大等等,家裡也發現有吸毒工具藏在冰箱上,也經常看見他(父親)跟吸毒的人混在一起。一個家庭裡面出現一個這樣的人就已經是悲劇了,如果是一家兩父子都這樣,這個後果不敢想像!
我媽和妹妹老是讓我去說我爸,但是我自己都是這個樣子,哪有那個底氣說?而且就算說,也沒那麼理直氣壯。妹妹和老婆甚至提議讓我和我爸去強戒所,我曾在看守所被拘留十五天,覺得這不是個明智的選擇。被抓後,每個人都後悔得要死,心想後邊出去死活不能再吸,結果到裡面一看,整個號子里關著的都是吸毒犯,他們一起攀談、交流(吸的)經驗:「你怎麼進來的?」 「你玩什麼?」 「你玩冰毒啊,我玩海洛因。」 「這東西好不好搞?」 「咱們留個聯繫方式吧,出去後有需要聯繫...」 這個圈子無形當中一下子就放大了,幾乎所有人出來之後的當天就去吸。你哪怕從被關進去的當天直到出來的當天,整個十五天都在後悔、在懺悔,但一旦走出那個門,就會把之前所有的懺悔都忘到後腦勺去,身體的毒沒了,心裡的「鬼」(心癮)在作祟!我不是沒想過自願戒毒,但知道心癮重,始終沒那個勇氣。
後來我老婆又給我做工作,說妹妹也是一番良苦用心、為你好,你考慮下,咱們去醫院,一次戒個乾淨。我想想,決定過來,一來希望跟「醜惡」的過去做個了斷,一來想證明給我爸看,好有理由勸阻他。
來上海之前,十月中旬,我給賈院長打了電話,她跟我說了毒品的危害,毒品對一個家庭、對個人、對整個社會的危害,我也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賈院,她說你既然下定這個決心,那就過來吧。但是我有吸毒前科,怕不等到醫院,在路上就被關了,上海又是大城市,而且正值十九大召開,一路上查得會比較嚴,約定再等半個月,十九大過後再過去。賈院說也好,並說到時候我可以開車過來,醫院給我開個(自願戒毒)證明,如果過路站有檢查的,這個或許有用。
後來,十一月一號來上海當天途徑檢查站,的確遭遇了很驚險的一件事,差點兒被抓:當時妹妹開車,老婆坐副駕駛,我在後邊座位上睡覺。大概外地牌照隨機抽查到了,執勤警察看我狀態不對讓尿檢,我說沒尿,他們就讓喝水,喝了七杯水,還是死活沒尿。說怎麼會沒尿喝那麼多,我說反正就是尿不出來,於是他們就讓我蹲著,幾個人又對著我在那邊吹口哨,我自己知道這個尿不能尿,之前被抓過兩次,這回一旦尿檢有問題,那就是鐵證,極有可能要被強戒(公安機關強制戒毒,一般期限為兩年,出來後會有案底記錄)。
我很怕, 後來就把醫院開的證明(自願戒毒證明)給他們看,他們以醫院沒在公安系統中為由不予放行,後來賈院就給檢查站那邊首長打電話協調,告訴我情緒不要激動,配合公安做好筆錄,他們怎麼說就怎麼做,醫院會派人過去跟他們對接的。最後院里來人到金山分局把我接過來,當時派出所的人說,確實是自願過來戒毒的,這次想好好戒掉,吸毒對家庭、對社會危害都很大,好好改造,下次再被抓到就沒那麼好的事情了。
這個經歷在讓我心有餘悸的同時,也加強了我戒毒的意念,來到醫院前幾天我都很配合檢查和治療,身體感覺也慢慢恢復了不少,只是每天看見人進進出出,心裡很煩躁,晚上如果醒來就睡不著覺,一直望著天花板到天亮。第二天跟醫生說了,幫我開了點助睡眠的葯吃,睡眠漸漸也正常了。
到醫院這些天,我為自己的改變感到高興,現在生活變規律了,每天早上六點鐘肯定要起床,以前微信的計步器里,天天兩百步不到,因為開車子,現在午飯後和晚睡前,都會去健身房跑步機上跑半小時。之前剛來的時候,太著急要排毒、要恢復,腿部都拉傷了,最後找李醫生(上海華佑醫院臨床醫生李賽民)給我看,他說你這個勞損過度啊,怎麼搞的?我說最近在醫院運動啊,跑步機、病房-樓下天天跑,坐不住啊,他說運動也要適量的,慢慢來,就算想快些排毒,那也急不得,讓我趕緊去護士站貼點兒膏藥。
除了運動,我現在還特別能吃,每天吃五六頓,肚子天天搞得撐死了;小賣部的姑娘說我一天能去三十回,醫生也很急,說你少吃點兒。比起剛來醫院,我體重漲了將近二十斤,你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兩側臉頰是凹進去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現在都正常了。還有,剛來的時候一個腿是腫的,賈院給我調了幾次葯,之後就消了腫。
心癮也降得差不多了,跟人聊起來心裡也不癢了,也不難受了,能控制住不去想了。要說以前吸毒真為什麼爽、暈啊飄啊的,並沒有,只是感覺吸的越來越時間長了,重複去做一件事情,已經成了習慣,每天只是為做這件事情而做這件事。
來醫院是不一樣,整個人感覺輕鬆多了,之前在家也嘗試干戒,但是都不成功。後來每天我都會找心理科的醫生交流,汪醫生、李醫生,他們很積極地幫我做心理疏導,還有其他醫生護士的鼓勵,而且這次老婆、孩子,家裡人齊上陣,讓我增強了不少信心。
這一路走來挺不容易的,中間其實還有個「小插曲」。住院第二十天的時候,我有過一次「過激行為」,當時我自己也說不清是心癮犯了想著出去還是怎麼,頭一日和賈院長和醫生交流,說感覺自己身體恢復差不多了,剛好生意上也有事情,想出院。賈院說,「這裡是醫院不是強戒所,你要出去,我們不能攔你,但是你現在處於適應期(完整戒毒要經過排毒期、適應期和康復期三個階段),心態、情緒各方面都還不太穩定,建議還是住滿療程。這樣吧,你先跟你妻子說,兩個人商量後都同意了,再給你辦出院手續。」後邊我跟老婆聊,她說什麼都不同意我出去,說要戒就戒個乾乾淨淨,我著急了,把手機也摔了,跟她大吵了一架,醫生護士知道了,還來勸了勸我們。我妹妹也打電話來,說你去了就安安心心待滿一個月,我自己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好了,多待兩天跟少待兩天有什麼區別?身體也都扛過來了,還能有什麼問題?
那天下午,我在房間里收拾好衣服,到護士站跟護士說要出院,趕緊給我辦出院手續,護士說不行,要跟醫生、院長溝通。我跟她們吵大鬧,說你們如果不讓走我就撞牆,結果護士叫來了兩個保安,他們把我架回房間綁到床上,任我大罵嘶吼,我老婆在旁邊哭,護士後邊來給我打鎮靜劑...最後,所有人都走了,竟沒一個人理我,我心裡憋屈,想哭,心想這不是找罪受么!說實話,我沒想那樣,只是嚇唬嚇唬他們。第二天也理解了醫務人員的行為,所以主動找醫生溝通,說我沒有想怎樣,沒想傷害誰,也沒想傷害我自己,吸毒-戒毒這一路不容易,現在好轉了,我自己還捨不得呢,希望不要把我當神經病一樣處理。
賈院長說,攤上你這個病人,我比二十個病人都感覺辛苦,天天吵、天天鬧騰要出院,要試著將自己心態調整好,不然醫院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幫你到這個程度。我聽後覺得很抱歉。我的主治醫生唐醫生也跟我說,父母的高度和標準會影響到孩子,你有女兒吧,她以後的擇偶標準都會參考你的,你肯定希望她過得好,找的人也好,所以你要給他們一個好的榜樣。我聽後覺得很不好意思,想著是應該安心堅持下來。前天我女兒打電話給我,說爸爸你少抽點煙,我們補習老師說抽煙容易得肺癌,我很感動,她專門電話來說這個。
後來我又跟心理科醫生汪醫生聊,他說新型毒品的脫毒周期一般比較長,康復期也會比較久,尤其心癮方面,是有起伏性的,7天為一個周期,到達峰值-下降-平穩,然後第十四天,第二十一天,再上升-下降-平穩,它整體是呈倒U形曲線,而且一定會有一個下降的過程,不過這個因人而異,跟用量和個人體制等複雜的因素有關,周期為7+或7-,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幫助戒毒者把心癮儘快往下降,使我們在醫院裡就度過完整康復曲線,如果是在外面,我們不懂得如何處理,很可能會再次復吸,導致之前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我理解了,心態也平靜下來,後邊想孩子就叫我老媽帶了兒子過來一起陪我。他還小,不懂這個,看醫生每天給我吃藥,知道是在醫院,爸爸生病了。
治療到現在,我的感受就是一路走來不容易,不能辜負家人。之前五天、十天、十五天,拘留所被關了三次。最後十五天出來之後,不到一個月又被逮住了,當時多虧找人找得及時,不然肯定就被送強戒了。那以後天天感覺有點兒怕,走到哪裡都跟做賊似的,看到警車自己都有點兒心虛。高鐵也不敢坐、飛機也不敢坐,哪裡也不敢去,就跟過街老鼠一樣,但是現在戒成功也就光明正大不怕了,來醫院的第十天我尿檢已經沒問題了。
吸毒、戒毒圈子很重要。之前工作時間比較寬鬆,只要車子到工地去幹活了,自己也就沒什麼事了,有了過多時間鑽在這上面,圈子裡也都是這樣的人 ,一般工地上有事就去處理一下,沒事情基本上就是大家聚在賓館一起玩。這次回家我已經和老婆商量好,讓她24小時跟著我,先跟一個月,保證我不再跟以前的圈子聯繫,繼續平穩度過康復期。
另外醫生叮囑我出去要控制好情緒,有事和家人好好溝通,發現之前自己每次玩都跟心情有關係,一般是跟老婆吵了架之後都特別會去玩。老婆也要控制好情緒,她是個直性子,經常和我說不聽會急,特別上次「事件」後,她都很耐心勸我,說知道你很想戒掉這個,也知道很難,咱們要有信心慢慢來,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知道我快出院,有個朋友問治療怎麼樣,有效果沒?我說有效果,來到這邊二十多天,漲了有二十斤,心癮也不重了,他說那他打算過來。然後我給了賈院長的電話、微信給他,結果說自己開車子往這邊趕,當天早上跟我說他到了,然後我跟賈院說了聲,賈院長說讓人去接他了。 後來賈院長又打電話給我,說你那個朋友出去接怎麼沒看見人?然後我再聯繫問他的時候,他說他在猶豫,一個人在車上待三個鐘頭,又自己回去了。我跟賈院長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哥們兒不是忽悠人嘛?他問了,我就告訴他醫院裡的真實情況,讓他過來,誰知他又回去了。賈院長說,她諒解,這個只有他自己想明白,真心愿意並決定來戒,不然就算有醫院的協助和努力,最後也很難成功。
吸毒圈子裡的人可怪,常有很多奇思異想出來,來醫院戒毒前還要美美吸一頓,說是什麼告別儀式,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我來的前一個星期已經沒在吸了。他們也有問我,說你在醫院裡吃的什麼葯,帶點兒回來或者拍個照片,到時候有用的話我們也照著這個吃。我說,吃什麼葯我不知道,這個也不是重點,給你們葯也是多(余)的,你們今天想戒了吃一點兒葯,明天想玩了又吸一點(毒),那到頭來有什麼用呢?
以前也聽說過有戒毒成功的案例,現在覺得這個還是要靠人、靠自己,誰也幫不了你,你自己下定決心戒,要擺脫這個東西了,別人再在邊上輔助一下,那樣才能事半功倍。如果是因為環境,因為別人非把你關在那裡,你或許可以保持不吸,但後邊再回去了,回到那個圈子裡面,忍不住那也是白搭,浪費時間浪費錢。
我想,我自己回去,讓大家看到我的改變,這是最有力的說服,也是給他們最好的示範。
非常感謝醫生和護士,如果不是他們,不是醫院,我自己這次確實也走不出來,我老婆也說為我高興,很感激,我們找了人給醫院做面錦旗表示感謝。以後從這裡出去了,我也會經常跟院里聯繫,也讓家裡人跟賈院長、跟主治醫生回聊自己的情況,說自己戒毒的效果還有回去後的表現。今年過年前,想再來醫院一次,我自己一個人來,回來看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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