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to understand Holy Roman Empire in Early Modern Period? (一
理解和學習神聖羅馬帝國(德語:Heiliges R?misches Reich,英語:Holy Roman Empire,拉丁語:Sacrum Romanum Imperium,法語:Saint-Empire romain germanique,義大利語:Sacro Romano Impero)的歷史,是理解和學習歐洲中世紀歷史至近代歷史的最重要的環節和部分之一。這個悠久的,複雜的,宏偉的政治體,坐落於歐洲的中央核心地帶,橫跨千年的歲月,歷經歐洲自查理曼時代至自身解體期間內的幾乎所有的風雲變化,思潮的涌動,社會經濟的潮起潮落和政治哲學的應用和發展。自百年戰爭之後,排除開北部和東部邊緣的一些紛爭以外,歐陸幾乎所有規模較大的武裝衝突和外交危機,都會涉及到這個古老的普世帝國。神聖羅馬帝國的工匠們,在歐洲近代戰爭科技的發展和民事科技的進步上發揮了無與倫比的作用,瑞士的步兵戰術,北義大利和尼德蘭的要塞技術,德意志自由市環境下誕生的歐洲火藥技術先驅,印刷技術和銀行科技的建立和規模化;神聖羅馬帝國的王朝家族們,在歐洲政治歲月中發揮著無與倫比的作用,今天的歐洲大陸上的主權國家,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曾經在歷史上的某一個時期,作為一個君主制政治體被德意志君主或者高度德意志化的君主統治過。在神聖羅馬帝國的歷史範疇內,充滿了動態性,可能性,多樣性和潛力。就算是久經各種各樣的波折,這個政治體內的居民們,都保持著令我們佩服,可以比肩中華民族的生命力。黑死病的社會危機,三十年戰爭的人口崩塌,都沒能阻擋德意志民族總體而言極其龐大的體諒;這些居民也彷彿天生和生產力有某終神秘的關聯,那些以往基於神聖羅馬帝國的疆域的政治體,都能夠在相對較小的體量下,發展出一定可觀的實力。而工業革命的天命,在我們這個時間線上也加持於他們之上。在整個歐洲早期和漫長的十九世紀的期間內,神聖羅馬帝國或者說德意志的實力和地位問題一直是歐洲政治博弈和衝突的一個焦點。
但是,實際的問題遠比我們要乍看上去要複雜的多。而從很多標準來看,神聖羅馬帝國的燦爛和潰爛,先進和反動,總是並存並難以裁決。難以拿捏的標準,令人困惑的結論,陰雲遮蔽的真相,眾說紛紜的故事,爭論不休的學者,各有價值的立場。當我們思考神聖羅馬帝國的時候,我們的每一個邏輯的推導,都如履薄冰,我們需要耐心,去先解決和回答問題,而不是直接想要得到輕鬆的結論;我們需要冷靜,去裁決富有浪漫主義和民族主義色彩的敘事,而不是空洞地鼓吹或者宣揚;我們需要有勇氣,去與別人交流,去不斷地提交自己的答案和與別人的答案比較,去接受批評,去理解他人的觀點和視角。
要去理解這樣一個複雜的政治體,首先我們必須要理解和明白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De jure還是De facto「。人類的社會具有理論和現實的嚴重分裂性,一個在憲法中鼓吹自己的價值觀是反民族主義的追求平等的國家,可能事實上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充滿了對少數個體的歧視;一個在理論上君主權利神聖不可侵犯的國家,在很多時候很可能君主淪為國內政治派系的傀儡。但是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完全拋開De jure的概念。比如說一個三國歷史愛好者在探討曹操挾天子以令不臣的時候,誠然de facto,這個漢皇帝已經早已不是那個天命加身,政出如雷霆,權威如泰岳的天子了,但是我們依然不會完全說,曹操不是漢的臣子。在探討神聖羅馬帝國的成員的時候,這是同樣的。確實,神聖羅馬帝國的成員,或者說成分,在很多時候,擁有非常高的自主性和特權(讓我們在這裡暫時不嚴謹地忽略不同時間階段的不同狀況),宛如各種分裂的勢力,但是De jure上,直到神聖羅馬帝國的解體,這些依然是法理上天經地義的神聖羅馬帝國的臣子,帝國凱撒的附庸。當我們用國家,去稱呼這些成分,用國家的集合或者聯合,去稱呼神聖羅馬帝國,這事實上是一種,為了便於理解,和強調帝國特性的變相的說法,而不是在描述概念上,De jure的事實。所以我們永遠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而被遮蔽了自己的眼睛。因為過於在乎這種地方的分裂勢力的概念,事實上影響了我們去理解和思考神聖羅馬帝國內部存在的聯合性和合作性,和一定的帝國機構的成功性。其次,將神聖羅馬帝國與中國的三國時期和春秋戰國相比,有一定的缺陷。因為從歷史的發展角度來說,無論是三國時期還是春秋戰國時期,還是五代十國等等,都是一個大一統中國的內戰階段,一種必須被解決,且一定會被解決的分裂。但是神聖羅馬帝國貫徹一千年的封建的分歧,從任何一個角度和學派來說,都從來沒有被看過一場一千年的內戰。事實上,神聖羅馬帝國的分裂,是全德意志民族(相對於大德意志和小德意志,包含了瑞士和尼德蘭等,這個概念事實上被提出過,但是當時影響力完全不如大德意志和小德意志)的一個歷史的發展的政治社會階段。德意志民族的統一,和德意志帝國的建立,是一個更加複雜和意外的事情。如果神聖羅馬帝國被完全的當作黑暗,落後的代表,這無從從歷史的狀態是慢慢積累而來的角度,去理解神聖羅馬帝國的進步,繁榮和近代化。總而言之,在我們的探討過程中,我們會遇到成千上萬的矛盾,de jure和de facto的衝突,理應如此的概念和不完全如此的現實的衝突,在這種時候,不應該將兩者看作相矛盾的兩級而舍一者取另一者,而應該思考兩者之間動態的關係,為什麼會這樣子呢?哪裡出錯了呢?
其次,神聖羅馬帝國的歷史,是一個立體的,多方向的歷史。核心上來說,神聖羅馬帝國從來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只是用來形容一個國家的名稱的名詞,其背後暗含了極具有內涵的,關於宗教,政治哲學,社會理念和國際關係,乃至於一些時期歐洲人的世界觀的存在價值。從這一個角度來說,神聖羅馬帝國的愛好者,不應該將神聖羅馬帝國看作一個和法蘭西王國和英格蘭王國這樣的詞語高度對等且並無大差異的詞語(但是這不代表著掛有神聖羅馬帝國這個稱呼的政治體實際上高等於其他國家,或者說全德意志民族高等於其他歐洲民族)。簡單來說,單純絕對的完全使用神聖羅馬帝國作為一個專制保守國家的成功與否,成迷於集權或者不集權,帝權或者不帝權,實在是太為狹隘了。這個存在,血液里總是含有著別的政治理念的基因,比如說邦聯,比如說聯邦,比如說攻守同盟,比如說王朝血統維繫的關聯。事實是,神聖羅馬帝國並沒有完全依靠著專制君主,中央集權而取得過一些成功。不是在鞏固帝權的基礎上,神聖羅馬帝國的聯軍配合著波蘭的軍隊打敗和擊退了土耳其人的冒犯;不是在鞏固帝權的基礎上,神聖羅馬帝國的諸侯們,一定程度上團結起來,對抗了路易十四的法蘭西;也不是在鞏固帝權的基礎上,早期近代的神聖羅馬帝國,在帝國騎士領地多如繁星,諸侯多如牛毛的情況下,沒有淪落成日本戰國或者分裂的印度那樣,充滿了血腥的陰謀詭計,不人道的屠殺和衝突,習以為常的根除其他家族,乃至女性兒童等在人性的醜惡中掙扎。當帝國的諸侯們出席帝國議會的時候,真的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滿腦子的完全無所謂,覺得這只是一種表面上的儀式?當哈布斯堡們依然使用皇帝的頭銜去與其他王朝和統治者交流的時候,真的沒有一個人會覺得神聖羅馬帝國的凱撒還算是些什麼?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確實,在宮廷禮儀上,在帝國內部家族的聯姻上,在帝國內部很多成員的宮廷派系和對抗之中,有利的反證據總是存在著。
誠然,是偉大的人民群眾創造了歷史,但是所謂君主國,所謂君主制,完全拋開了對君主的討論和了解,這又算什麼研究歷史呢?君主國能因君主之英明而創造令人意外的光輝,但絕大多數時候都因為君主之中庸和無能,而承受逃避不掉的陰影的遮蔽。如果我們一味地站在宏觀的地緣政治,宏觀的經濟,和我們假想的理應如此的政治權謀的角度上,去籠統地越過君主的人格和個人追求,和他的執政理念,去將一個國家視為一個混沌的整體,一個有自由意志並且總是明確自己想要幹什麼的整體,這無疑並不是在討論歷史,而是利用歷史的軀殼,去傳遞自己的個人意志和理念。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就是有一些君主,他們更愛文藝和享受而不是統治的藝術和戰場的煙與火;就是有一些君主,他們更重視自己的個人榮譽,而忽視自己的舉動可能導致的百年的長遠後果;就是有一些君主,他們就是沒有那麼理智,思維開放和富有遠見。去理解在具體的情境下,一個君主,乃至於一個階級,一種身份,一個派系,一個理念的追求者的當時特定的行為邏輯和為人基礎,是歷史的重要部分。
作為一個早期近代的社會,神聖羅馬帝國絕對不是一個如同馬克思主義者和一些學派學者宣稱的那樣,沒有歷史的歷史(過去的馬克思主義學者將神聖羅馬帝國看作一個中世紀末期,歐洲近代初期德意志資產階級發展失敗的產物,一個完全靜態的死胎,完全不存在進步和演變。這一觀點在21世紀10年代已經完全被拋棄)。
(未完待續)
(感謝微信群里的一個朋友(不知道他知乎id)幫忙PS的抬頭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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