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囊和箭囊

弓囊是盛弓的容器,箭囊是盛箭的容器。弓囊又稱鞬,箭囊又稱櫜,兩者合稱「櫜鞬」。

▲清代皇帝使用的櫜鞬

櫜鞬這個詞最早見於左傳。

申生、重耳、夷吾、奚齊、卓子都是晉獻公的兒子,其中申生為太子,奚齊是獻公寵妃驪姬所出,卓子是驪姬妹妹所出。驪姬想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於是誣陷申生謀害獻公,逼死申生。申生死後,驪姬又想謀害重耳和夷吾,兩人逃出晉國,分別到翟國和梁國避難。

獻公死前,傳位給奚齊,並令苟息輔佐奚齊。奚齊即位後,為了穩固政權,試圖剝奪太子黨羽、權臣里克的軍權,里克發動政變,殺死奚齊。

▲內蒙古博物院樺皮弓囊

奚齊死後,驪姬立卓子為君,里克殺死卓子,又鞭殺驪姬,苟息自盡。里克派人聯繫重耳,想擁立他為國君,被重耳拒絕。里克便又去聯繫夷吾,夷吾回到晉國,即位為君,為晉惠公。

惠公即位後,逼死里克,又派人追殺身處翟國的重耳,重耳逃往衛國,其後又先後流亡到齊國、曹國、宋國、鄭國、楚國、秦國。

▲遼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弓囊

晉惠公十四年,惠公病逝,其子圉即位,為晉懷公。懷公即位後,下令跟隨重耳的臣子必須按時回國,逾期則盡誅其族。由於狐偃沒有回國,懷公便殺死了重耳的外公狐突,晉國人心惶惶,有人便暗中聯繫重耳,勸其回國奪位。不久,重耳在秦軍護送下回國,懷公被殺,重耳即位,為晉文公。

重耳流落楚國時,楚成王問他,如何報答自己的收留之情,重耳說,如果自己能當上國君,將來晉楚在戰場上相見,晉軍會退軍三舍(一舍為三十里),以謝今日之情,如果退軍三舍之後楚軍仍然要交戰,那我就只能」 左執鞭弭,右屬櫜鞬」,與您周旋到底了。

晉文公五年,晉國和楚國在城濮交戰,晉軍果然依諾退避三舍,楚軍見狀,持續追擊,最終被晉軍擊敗。

▲蒙古王公獻給乾隆帝的櫜鞬,國家博物館藏

弓囊又叫弓韜或者弓衣,《說文》中說,弓囊還有「鐲」或「帳」的別稱。常見的弓囊外形與上弦的半個弓相似,弓放入這種弓囊中後,有一半被弓囊遮蓋。一般來說,一件弓囊裡面只裝一件弓,不過《毛詩》中記載了一種叫做交帳的弓囊,一件交帳里可以裝兩把弓。弓囊多為皮革製成,也有使用布料或樹皮製成的,《秦風》中記載的虎帳,就是虎皮製成的弓囊,《說文》中說,當時有的弓不僅有弓囊,弓囊外還有木質的套,稱為「韇」。

箭囊又稱箭箙、箭匣等。金文中的「箙」字造型類似於長方形的木架。殷墟小屯遺址出土過箭箙的遺迹,該箭箙由藤或者竹子編成,呈長方形匣狀,一面有缺口。東周時期的箭箙也大體如此,國內出土過一些戰國時期的箭箙,外形為梯形或者方形的匣狀,多為木質。

▲九連墩楚墓出土的箭箙復原

漢代,箭箙又被稱為「步叉」 ,這種稱呼也一直流傳了下來,清代學者俞正燮的《癸巳存稿?魚軒》中也有「以為弓鞬、步靫」的句子。漢墓中出土過不少背部背有箭箙的陶俑,陶俑背部的箭箙均為方形匣狀,有人認為這些箭箙的作用是盛放弩箭,但也有人認為這些方匣並非箭箙,而是安裝裝飾羽毛的基座,即「負羽」。

▲江蘇徐州北洞山楚王墓中背負箭箙的陶俑

隋唐時期,中原常用一種皮囊式弓囊,這種弓囊裝弓時必須把弓的弦放下來,弓放入弓囊後,將弓囊撐成彎月狀。王援朝、鍾少異所撰《彎月形弓韜的源流——西域兵器影響中原的一個事例》中指出,早在十六國時期,新疆地區便已經開始使用這種彎月形弓囊,到了南北朝時期,河西地區也開始使用這種弓囊,而現存最早的彎月形弓囊的形象出現於2世紀時期安息帝國杜拉·尤羅波斯遺址的騎士石雕。文中據此認為,這種彎月形弓囊是從西亞傳播至西域,再從西域流傳至中原的,彎月形弓囊的流行,是隋唐時期中原和西域頻繁文化交流的產物。

▲懿德太子墓帶虎豹皮弓韜的儀衛

這種彎月形弓囊有兩種型號,一種較短,囊口處露出弓臂的長度較長;一種較長,可將弓臂大部納入,僅有部分弓稍露出囊口。貴族儀衛使用的彎月型弓囊多用虎皮或豹皮等材質製成,即所謂的虎韜和豹韜。

▲章懷太子墓佩帶虎豹皮弓韜和胡祿的儀衛

從長度上看,使用彎月形弓韜的弓都是較為短小的弓,應該屬於騎弓。而一些較為長大的弓,則弛弓後直接懸於腰間,可能屬於步弓。

▲唐代長樂公主墓佩帶弓箭的儀衛,弓為弛弓狀態

和彎月形弓囊相對應的是胡祿,胡祿是一種圓筒型的箭箙,口部狹窄,底部較闊,口部的一側有便於取箭的缺口。關於胡祿,王援朝在《胡祿源流考》中認為,胡祿和彎月形弓韜一樣,也是從西亞傳至西域,再從西域傳至中原的。隋唐時期至宋代,胡祿廣泛應用,武經總要中有被稱為「弓箭葫蘆」的箭箙,從插圖上看,弓箭葫蘆即胡祿,「葫蘆」二字應該是諧音。

▲昭陵石雕上佩帶胡祿的將領

元朝以後,櫜鞬又稱撒袋。「撒袋」來源於蒙語「撒答」,原意為裝箭的袋子。到了清代,櫜鞬成為標準稱呼,皇朝禮器圖式中記載有各式櫜鞬,不同等級的人所用櫜鞬也不相同。

▲紫光閣功臣圖-富德

清代櫜鞬中的箭囊是整張皮或布裁製的,裝有木製的底座,箭囊上通常會安裝一個小的背囊,用於盛放一些特種箭矢。箭矢裝入箭囊後,僅有下半部分被掩蓋,箭支散開如扇葉狀,這种放置方式更方便射手取箭。

▲紫光閣功臣圖-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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