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愛麗絲(1) 黑色迎擊作戰

平靜的洋面,無風,晴空萬里,一艘小小的白色漁船正載著收穫朝港口駛去,船首緩緩劈開水面,只在身後留下兩條淺淺的斜波.

環顧四周,全都是一成不變的海天一線.末日洋上的海員們,日復一日面對著這樣的風景,只有抬頭仰望,確認那輪紅月仍然掛在西邊的天空上,紋絲不動,才不至於產生迷失之感.

"卧槽,那是什麼."

到剛才為止,年輕的阿川還在埋頭打掃著甲板上的污漬,然而眼前詭異的景象卻使他放下掃把,目不轉睛地盯著.

那是漆黑的一團,透著石油的光澤,又有著霧氣一樣的邊界,表面上下起伏,扭曲,摺疊著.

阿川想揉眼睛,卻發現雙手的鱗甲沾滿污漬,只好閉上眼,用瞬膜反覆掃過眼球,再重新望向遠方.

景象沒有改變,那團黑色物質在海面上滑行著,沒發出一絲聲音也沒濺起一片水花,始終和漁船保持著恆定的距離.

"船長船長不好了!"

阿川向後轉過脖子,大喊.而駕駛室里的人們早已忙作一團,老船長對著傳音管大吼.

柴油機的低沉轟鳴逐漸加快了起來,從排氣管里竄出一陣濃重的黑煙.雖然緩慢,但是漁船還是逐漸提升著速度,一點一點地與黑影拉開距離.

"老哥們快跑,這裡交給我們了!"響亮卻稚嫩的聲音從天而降,似乎直接鑽進了船上壯漢們的腦海里.當然,沒有一個人傻到需要提醒的程度,所有人都在崗位上緊張地忙碌著.

下一瞬間,伴隨著火光,黑影的表面突然炸開,黏稠物質從傷口處劇烈噴洒了出來,浮在四周的洋面上.

"還沒完呢!"

第二,第三下,黑影不斷被削減著體積,但是隨後便重新收集起水上的殘片,恢復了原狀.

這時,阿川終於清楚聽見了上方不斷逼近的轟鳴,以及連續的爆裂音.他抬起頭,一個赤紅的亮點逐漸增大,朝黑影的方向砸去.

不久,阿川敏銳的視覺就把握住了那亮點的外觀:燃燒著火焰的金屬巨人.

巨人利用從俯衝中得到的速度,用腳狠狠踹中了黑影,像是牙籤刺中棉花糖一樣,深深陷了進去.然而很快,黑影開始反彈,在抖動中重新恢復了外形,把巨人朝著原來的方向拋向空中.巨人一個後空翻,便著陸在了水面上.

巨人渾身上下都是閃著青銅光澤的金屬曲面,鏤空之中不斷有火焰噴發出來,金屬以精巧的方式組合在一起,中間似乎還有著不合常理的空隙.帶著空隙的反關節雙腿吸收了落地的衝擊,雙腳四周延展出不斷旋轉的捕獸夾狀物體.巨人站立著,懸浮在海面上方,腳下的水面承受著氣流的沖洗,激蕩起了波浪.

看向結構分明的巨人,阿川逐漸把握住了距離感,上下一打量,估計出巨人的身高可能遠遠不止十米--而與之相比,黑影的高度更是達到數倍.

"抱歉抱歉老哥們."

撞擊激起的水波追上漁船,造成一陣令人不快的抖動,阿川緊緊抓住護欄,才沒有被摔在甲板上.

巨人抬起左手,一塊一塊功能不明的金屬部件滑動,旋轉,膨脹著,展開成一門火炮的形狀--正是剛才火光的來源.

黑影改變方向加速朝巨人逼近,而巨人則向前噴射著青白色物質,一邊後退一邊繼續射擊.與此同時,兩個細小的物體也鑽到了黑影的上空,向下傾瀉著火力.

飛在前方的,是一名銀色長發的少女,渾身包裹著黑灰和青綠相間的服裝,軀幹和四肢套上圓弧形金屬甲片,從頭到腳展開八片或長或短的翼狀物.而跟在後方漂浮著的,則是一塊黑乎乎的金屬碑,幾條縫隙中散發出柔和的翠綠光澤.少女端著步槍,向黑影隨意射擊,一刻也沒有停下,似乎子彈永遠不會打完一樣.

"未能確認毀傷效果,愛麗絲,怎麼辦?開槍好像沒法阻止它,這樣下去這玩意就要逼近陸地了,我們有沒有別的大殺器?"甲胄少女喋喋不休,戴在耳朵位置的翼狀天線一邊發送信號一邊有規律地閃爍.

"佩特拉,開火."站在巨人肩上的黑髮少女愛麗絲回答了她的問題,然而談話的對象卻是另外一人.

"順便戈爾菲如果可以的話請休息一會."戈爾菲沒有回答,仍然在一邊盤旋一邊繼續無用的射擊.

"既然不是命令就不一定要遵守."愛麗絲這樣理解戈爾菲的想法.

剎那間,一道波動從遙遠的地平線出現,還未來得及看清就以高超音速穿透了整坨黑影,進入時鑽開碗口粗細的一個小孔,離開時炸出一個能容納汽車通過的大洞.孔中滲出的紫色液體彷彿有著生命,就像黑影一樣,蠕動,擴散,逐漸侵蝕著黑影,使得一團團黑色物質硬化,剝落,碎成粉末.黑影發出刺耳的高頻雜訊,似乎在哀嚎.

"幹得漂亮佩特拉......等等,戈爾菲快退開,艾拉蕾蹲下!"

聽到指令,戈爾菲讓噴射器全開,一邊提升高度一邊遠離黑影,她身後的石板分解開,一片片依附在她身上,逐漸組建出蛋狀的堅固甲殼.同時,火焰巨人也單膝跪下,雙臂交叉擋在身前.

黑影完好的部分裂開一個小縫,比四周更加漆黑,然而阿川卻感受到熱量在內部聚集.

"不就是光束炮嗎,看我把它彈回去!"

愛麗絲一躍而起,漂浮在巨人面前,身上的藍白洋裝像是用膠粘在了空間上一樣,無視著氣流,紋絲不動.一面渾圓的玻璃鏡憑空出現在愛麗絲胸口,旋轉,擴大著,不久就有了能完全遮蔽住巨人的面積.阿川看向鏡子背面的深紅底板,有些懷疑飛速旋轉的它能否承受巨大的力道.而黑影如果有眼睛的話,恐怕只能在面前發現另一個自己--鏡面實在是太過平整光滑,以至於根本注意不到它的轉動.

朝著鏡中並不存在的自己,黑影發射了光束.

高度集中的光束打在鏡面上,又不偏不倚地反彈向黑影本身,黑影表面的反射光把整片海域照成一片慘白,船上的男人們不得不用雙手緊緊遮住眼睛,稍遲一步就有致盲的危險.

感受不到黑油汽化產生的爆風后,戈爾菲解除防護,從蛋狀屏障中鑽了出來,觀察起了損害狀況.

"它又開始恢復了!"

從愛麗絲停止維持的一瞬開始,鏡面整個碎裂成細小的玻璃渣,散落在海中.誠然,它起到了目前為止最好的效果,反射的光束把黑影燒掉了大半,殘留的部分成了一個半殼狀,受照射的方向還不斷散發著濃煙.然而,仍然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散在空中的物質又重新回歸了黑影的懷抱,照這個趨勢下去,不久它就要回復原本的體積.

"總部,發現特殊情況."愛麗絲閉上眼睛,用通信魔法與後方取得了聯繫.

"了解,交給我吧,愛麗絲隊你們太缺少攻擊手了."沉穩的聲音傳來,不是從愛麗絲腦海中而是從正背後.

"克莉澤?你怎麼?"

"哇,是A級的精英,好棒好棒."巨人居然歡呼著,拍起了手.

克莉澤比愛麗絲高一個頭,身著紅白色制服,一頭金色長髮和同色的下垂兔耳一起隨著氣流舞動.

"裡面有人對吧?我看見了."

"難道是,黑暗魔法少女?"

"有可能."

愛麗絲向後上方退去,克莉澤伸手一拉,空無一物的空間中就憑空滑出一點槍尖,隨後一整柄銀白短槍竄了出來,她握住短槍尾部再一拉,短槍便進一步加長,變成了一柄三米有餘的長槍.

"克莉澤·烏影,魔裝:次元通道,恩主:界外魔."戈爾菲還沒背完夥伴的情報,克莉澤便鑽入虛空,消失地無影無蹤.

下一瞬間,長槍憑空鑽出,直直刺進黑影下方.白衣少女隨後也顯現出身影,拖住槍桿,猛地向上加速.黑影再一次發出鳴叫,表面上鼓起一個大泡,緊接著一大塊物質被剝離開,然後像是被看不見的巨口吞噬一樣,失去蹤影.不知何時,克莉澤的位置轉移到了不遠處的海域,她的槍尖向四周展開了四條細長的尖刺,拖著之前消失的黑油奔流而下.海面上的黑油逐漸聚集,嘗試回到本體,而克麗澤並不打算給它這個機會,一次又一次地用槍尖將黑油轉移向遠處.

"愛麗絲隊,就是現在."

又是一發高速狙擊,克麗澤方才挖出的大洞被紫色液體覆蓋,暫時硬化固定停止了癒合,金屬巨人立馬撲了上去,用手進一步將洞撐開.

戈爾菲一眼發現了黑影里疑似人影的地方,用激光指示出一條路線.愛麗絲飛到戈爾菲下方,向下發動俯衝,途中拔出了腰間掛著的兵器:一片片玻璃打制的利齒,鑲嵌在拍狀木柄上--正是古代傳說中的馬誇威特.

帶著巨大的動能,愛麗絲一頭鑽進克莉澤打開的洞中,順著光滑的洞壁下落,狠狠地將馬誇威特劈在了戈爾菲指示的位置上.一時間,黑油開始炸裂,飛濺在愛麗絲的洋裝上,一股不知源於何處的力量試圖將愛麗絲推出體外,而愛麗絲也加大推力對抗,並讓魔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手中的兵刃.

"絕對不會放手!"

啪,啪,玻璃刃一片一片炸裂,木柄也承受不住,產生了裂紋.

"說不會就是不會!"

就在馬誇威特斷裂的一瞬,一隻手從不斷被削減的黑油中伸了出來.

"抓住你了,這次還是不會放手!"

"接住!"

戈爾菲發射的繩槍,不偏不倚扎進了愛麗絲的右肩,倒刺勾著肌肉和骨骼,使勁往上拉扯.

"一點也不疼啊喂!!!"

即使同時忍受著黑油的擠壓和肩上的劇痛,愛麗絲仍然在一瞬間做出反應,召喚了無數細小的鏡片.一瞬之後,從左後方爆發出光芒.在鏡片的反射引導下,光芒竟然神奇地在上方的黑油層中掃出了一圈環形切口.愛麗絲和戈爾菲同時爆發出全力,頓時從黑油中突破了出來,重新見到了天空.

"即使如此還是想要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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