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艱難險阻的路,終將只能一個人獨自走過

作者:麥芽余魚(富書專欄作者)

01

父母陪伴不了我們一輩子,而我們終將會長大,踏上一個人艱難險阻的路。

小時候,父母總說就你這好吃懶惰的模樣,將來要吃苦頭的。

與其那時候受罪,不如現在好好磨練,美名曰『吃得苦中苦,方的人上人』。

然後,就會藉此為我安排好多家務雜活,或是寒暑期讓我去外面發傳單,超市打工掙學費。

我那時候很想不明白,為什麼人非得要受苦,我住著好好的房子,睡著舒適柔軟的大床,吃著母親做的香噴噴的飯菜,手裡拿著父親給的零花錢;

吃穿不愁,寒暑不畏,我為什麼要去受那個苦,人生來都是為了過更好的生活,不是為了來這世上遭罪。

直到後來的我獨自一個人翻山越嶺,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彎曲破折的路,我才明白那些艱難險阻的路終將一個人走過。

而父母的危言聳聽不過是看著眼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想著她可能會遭遇到的苦難,而憂慮重重的苦口婆心罷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們終將長大,而他們陪伴不了我們一輩子。

剛上大學的時候,總會聽到有人將大學比作象牙塔,而將社會比作洪水猛獸,好像我們這群稚嫩的大學生,一旦走出象牙塔就會被洪水淹沒、被猛獸吞噬。

那時候很是不解,雖然一路上學,但我們並沒有脫離社會,我們就生活在社會之中,怎麼一畢業這社會還能變出個新的花樣來。

後來,我真的畢業了,才明白:不是我們被社會吃掉,而是社會不要我們。

夾縫中的怪人,我那樣形容當時的自己,即不是學生又不是社會人,而是一個拿著幾十份簡歷,擠在人潮洶湧的招聘會現場,滿頭大汗、面目猙獰的求職者。

挨到正式畢業的那一天,我也沒有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我呆在空曠的宿舍,呆在朝氣蓬勃的大學新生中間,滿心惶恐,不知該走向何方。

這時,父母突然打來電話說,先回家吧,歇一陣再說。那通電話讓擠在眾多求職者中的我瞬間眼睛發酸,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父母,還有一個等著我回去的家。

到了家後,我卻突然不敢出門。因為那些一路看著我長大、上學,驕傲的走出小城的街坊鄰里們,我害怕他們詢問和鄙夷的眼神,害怕自己變成「家裡蹲」的丟臉族。

我在家呆了兩周,吃了睡睡了吃,房門緊閉,窗帘拉嚴。

一天,母親突然敲響了我的房門,對我說:「去爬山吧,晒晒太陽也好。

02

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獨行俠。

出發那天,母親、小姨,以及正在放暑假的弟弟和堂弟,加上我,一共五個人。正是爬山的好時節,天清氣朗,遊人如織,老老少少也都如我們一般攙扶著結伴而行。

其中,有一條隊伍很是特別,他們穿統一的服裝,背著同樣半人高的行囊,卻不是前後相連,而是散落在遊人中間,按照自己的節奏緩慢卻堅定的前行著。

母親說,那是登山隊,這座山上到半中央就沒路了,再往上走大石夾雜著泥土,全靠人爬,那些各地來的戶外愛好者就會組成這樣一支隊伍,衝刺極限。

爬山對體力要求很高,到了石階的盡頭,周圍的遊人已經很稀少。

母親指著石階後那條蜿蜒而上尚未開發的山路對我說,既然要爬我們就往最高的地方去,不枉此行。石頭山,泥石路,彎曲道,斜抖坡,想不到沒有石階的山路如此難爬。

我們筋疲力盡,汗流浹背,最關鍵是體力消耗太大,帶來的水和干饃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山上天氣多變,剛才還烈陽高照,忽然就風雨交加。一行人全被困住,沒有遮擋物,只能勉強在遮陽傘下避開風頭。飢困陰冷,我開始後悔此次的出行。

這時,我又看見那個很特別的穿登山服裝的人,因為下雨這次他連帽子都綁的嚴嚴實實。直到走到近前,才發現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他說自己腿腳以前受過傷,走得慢,便落在隊伍了後面。他把自己的行囊打開,取出了兩瓶水和一些乾糧遞給我們。

母親連連推辭,表示山上物資緊缺,實在不該接受這樣的饋贈。

男人爽朗一笑,將東西直接遞到了我和弟弟手中,然後指著自己依然臌脹的背包說:「儘管放心吧,儲備還有很多。」

我打眼一瞧,發現裡面東西塞得扎紮實實,不經好奇道:「背這麼多東西,走山路,不累嗎?」

男人說當然累,但還是必須得背,山路遙遠崎嶇,不多準備點物資,挨不過去。

「可是你們看起來那麼多人,每個人分擔上一些,就不用背這麼多東西了。」我急忙道,在我的認知里,團隊就是要分工協作才能發揮更大的效率和節省最高的人力。

我剛說完,男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小姑娘還是太年輕,這艱難險阻的山路,很多時候還是要靠自己一個人獨自走過,沒有誰會永遠等你,也沒有人會永遠幫你。你必須做好足夠的準備,才能確保在獨自一人時也能安全度過。

後來,雨滴漸小,男人向我們辭行,他要加快速度走自己該走的路了。

相互告別後,我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顫微微地前進。耳朵里漸漸傳來一陣歡快的音樂聲,那是山頂租屋的音響發出來的聲音。

快了,快了,我的心在雀躍,我的腳步卻停滯不前。那是橫在我面前,接近七十多度的碎石山,我怎麼也爬不上去,腳上一點力氣都沒了,身上淋濕的地方陰冷無比。

母親、小姨,在我前面替我加油,堂弟在後面推著我的身子,弟弟半拖半拉著我的胳膊使力。

碎石滑膩,腳趾酸痛無力。我累得全身沒有了力氣,縱使他們如何拉扯,我笨重的像一個石頭一樣紋絲不動。我實在不行了,告訴弟弟他們先走,我在後面歇歇氣再趕上。

母親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暮色蒼茫,空寂無聲,那一刻我終於明白那位大叔的話:

不是所有的路都是順途,不是所有的事都有人幫,旅途中總會有些艱難險阻的時刻,只能靠自己一個人獨自走過。

我坐在半山坡上,攢夠了些力氣,開始嘗試著手腳並用,四肢爬行。

手掌磨礪在沙石上,堅硬卻穩固,腳趾踩在凸起的附著物上借力使力,一步一步,艱難但緩慢的移動著。

終於,我見到了母親的身影,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那裡等著我同行。眼淚滑落眼角,偷偷的消散在暮色里,我加入了他們中間。

那一晚,在山頂出租屋裡,我聽著山體之間遼闊的風聲,看著漫天星光的夜色,心裡那積攢的沉鬱突然就消失了。

宇宙之廣袤,生命之起伏,人世之更迭,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開拓者,每個人也終將只能一個人走過那些艱難險阻的道路。

03

回來後,母親說父親聯繫了友人,為我找了一份離家近的工作。

在視頻中心看監控,三班倒工資微薄,但勝在穩定,以後家裡方便照顧。我思慮再三後,謝絕了父親的好意,開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畢業後的一個月,我再次踏上了遠行的火車。

一個人找工作,一個人跑招聘會,一個人租房子,一個人趕地鐵,一個人為了工作去了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人在路上遇到了同樣一個個在外獨自打拚的朋友。

住著25元合租床鋪的玲妹,為了實現去澳洲留學的夢想,除了語言學校上課時間外,一人打了三份工;

和我一樣剛畢業的珠珠,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心理醫師,每周都會去一次社區福利院做義工;

留著板寸頭的韓崢,立志成為一個動漫設計師,放棄了父母安排的事業單位,毅然決然的把房產銷售的工資全部拿來當做學費,報名了動畫設計培訓。

我們小時候有玩伴,有老師,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或許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遠離所有熟悉的環境和人世,獨自在外、踽踽前行。

但當現實劃破夢想,當道路開始分叉,當越來越多的艱難險阻橫擋在面前時。我們不得不背起行囊,背井離鄉。

我們被領導批的狗血淋頭,被客戶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被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亂七八糟的事,推推嚷嚷,罵罵咧咧。

壓力大到熬夜成性,生活差到買個十元一籠的包子還要猶豫很久。晚上不敢關燈,聽到點響動就要起夜查看無數次,生了病半夜兩點獨自打車去醫院走廊上掛點滴。

出門一定要檢查手機鑰匙和錢包,漆黑的夜路時刻提心弔膽,因為我們是一個人,因為我們只有一個人,因為我們已經長大。

照顧自己的責任只能落到自己頭上,沒人會關心你早上是否吃飯,也沒人會在意你是不是失戀,更不會有人會擔心你這月的飯錢房費夠不夠。

在外面獨自打拚的我們,就像一個鐵壁銅牆的超人,即使虛張聲勢,也要佯裝自己過得很好。因為,沒有人再為我們的行動買單,我們必須對自己負責。

那些艱難險阻的路,終將我們獨自一個人挺過。忍了痛、挨了罵不再怨天怨地,而是及時反省,迅速改正;

受了委屈、遭了羞辱不再懦弱可欺,而是反手一巴掌用自己的實力利落回擊。不經一番徹骨寒,怎得梅花撲鼻香。

在一個人獨自走過的路上,我們終將在歷練中一次次變強,在磨難中一點點堅硬,在堅持中練就金剛鐵甲。直到再也沒有什麼能傷害到我們,直到我們真的變成自己的保護神。

但我們依舊期待,期待有人能降臨在我們的生命中,陪伴我們走過一段又一段的山路。但前提是,我們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一個人承擔生活的重量和艱難。

作者簡介:麥芽余魚,富書專欄作者,每天工作十一小時的金融民工,深度閱讀寫作愛好者。文章經常被簡書推薦至首頁,多年雜誌寫作經驗。擅長寫情感婚姻育兒,個人勵志成長,書評影評類文章。本文首發富書(ID:zhongchoudushu),百萬新中產生活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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