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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禪定是用來幹嘛的?

什麼是禪定,古人有非常多描述:「禪那」、「靜慮」、「三摩地」、「等持」、「心一境性」、「三昧」……直接去看那些,千頭萬緒,想搞清楚,也不大容易。

現代人還有一種做派,嘗試用其他學科比如心理學、腦科學等去描述禪定,講的似是而非,早已不是佛教的「禪定」了。這篇文章,盡量用大媽能聽懂的話聊聊禪定。不過,並不聊如何得到禪定,只聊為什麼需要禪定,禪定是用來幹嘛的。

1、

禪定不是用來玩的。不是吃飽了沒事幹,裝模作樣弄出來這麼個東西,讓人家看起來很神秘。禪定也不是打坐,不是今天說的「瑜伽」,弄出各種高難度的姿勢和動作。佛教里也有「瑜伽」,意思是「相應」,和今天說的「做瑜伽」是不同的。禪定也不是冥想,不是「禪宗」的禪、「禪茶一味」的禪,更不是什麼「一期一會」之類的東西。

禪定,是解脫道路上,重要的一環。

要了解禪定是幹嘛的,首先得了解佛教是幹嘛的。佛教的目的是解脫,從煩惱中解脫出來。佛教可分為聲聞乘和菩薩乘。聲聞乘的目的,是自己從煩惱中解脫;菩薩乘的目的,是幫助一切有情從煩惱中解脫。佛教關注的一切,都和解脫有關。如果要用現代學科來命名佛教,最適合的應該叫「解脫學」。

解脫並不是容易的事,更不像很多人想像的——死了就解脫了。尤其是以大乘佛教的觀點看,自殺會給自己和周圍人帶來更大的煩惱和痛苦,這是和解脫相悖的。因此,有必要找到一條真正的解脫之路。

佛陀是解脫了的人。他是有資格和能力指導別人解脫的。佛陀關於解脫的學問,就像一個博士對於他博士論文的研究——沒有人比他更精通,也因此,他的博士論文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事實上,除了他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對論文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處腳註,標出來的和沒有標出來的,理解到作者本人達到的層次。

博士並不需要一般老百姓讀懂他的論文。但佛陀慈悲,希望儘可能多的人懂得如何解脫。所以,關於如何解脫,佛陀也可以講不同的版本,有的版本可以講一年、十年甚至一輩子,有的版本只需要三分鐘,甚至,一句話。所謂八萬四千法門、三藏十二部,就是詳細的版本,三學、八正道,就是簡略的版本。它們都是研究如何解脫的學問。

關於八正道,我在《王路:出家人怎麼解決性慾?》這篇帖子里簡單提到過。這篇文章從「三學」展開,而且,並不詳細討論三學中的增上戒學、增上慧學,只討論增上心學——禪定。為了簡便,以下把「增上」兩個字省略掉,按照常說的「戒、定、慧」來表述。

2、

要想解脫,需要得到「智慧」。但這個智慧,並不是世俗常說的智慧,不是精明,不是如何在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占點小便宜,如何討好上司,如何實現財務自由。實現財務自由的人並不能解脫,有人得了抑鬱症,有人跳樓了。世俗智慧的多寡,和解脫的智慧沒有關係。只是梵語中的「般若」,翻譯過來,用了漢語中固有的「智慧」這個詞。它們的意思是不同的。

般若智慧,不是可以在世俗中得到的。大體地說,只有在禪定中得到的智慧,才是通向解脫的智慧。(特例下文會談到。)因此,要想得到智慧,必須要有禪定;而要想得到禪定,必須要有戒律。——由戒生定,由定發慧,這就是「增上三學」。

戒,也叫「波羅提木叉」,意譯叫「別解脫」,或者叫「處處解脫」。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對很多人來說,「戒」更像是一種束縛。為什麼「戒」叫「解脫」呢?並不是說「戒」本身等於「解脫」,而是說,戒是解脫的因。必須經由戒,才能得到解脫。這是「因中說果」。

3、

研究人如何從煩惱中解脫,(嚴格地講,是一切有情眾生,因為主要針對人,我們就直接說人好了),該怎麼研究呢?要先對人進行分析,研究人是由什麼構成的。就像研究飛機、汽車,需要知道飛機、汽車由哪幾部分構成。

我們研究水,如果只研究裝在杯里的水、裝在瓶里的水、河裡的水、海里的水,是沒有辦法理解水的。這樣研究水,也是學問,叫「水文學」,研究的是「水」的「文」,是水外在呈現出的種種變化,而不是「水」的「質」。如果我們研究中國人有什麼煩惱、美國人有什麼煩惱,唐朝人有什麼煩惱、宋朝人有什麼煩惱,是沒有辦法從根本上解決煩惱問題的。我們要研究人是什麼,煩惱是什麼,才不至於走偏。

人是由什麼組成的呢?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劃分。從解剖學的角度去看,人由頭、手、足、軀幹等組成,由八大系統組成:運動系統、呼吸系統、神經系統、內分泌系統……等等。這樣分也可以,但這樣分,就不是「解脫學」,而是解剖學、生物學。沒有辦法說,要想讓一個人解脫,先讓他的腳解脫,再讓他的手解脫,最後讓他的頭解脫,這個人就解脫了。大卸八塊的方式,是不能讓人解脫的。也沒有辦法說,先讓他的呼吸系統解脫,再讓他的泌尿系統解脫,最後讓他的神經系統解脫。

那就只能考慮另外的分析方式:人是由什麼構成的?一個非常簡單,非常容易想到的劃分是:人是由物質和精神構成的。先讓人的身體解脫,再讓人的精神解脫,這樣人不就解脫了嗎?

怎樣讓人的身體解脫呢?科學的發展可以提供很大幫助。怎樣讓人的精神解脫呢?宗教可以提供很大幫助。這樣看,似乎解脫並不難。但是,佛教並不讚許停留在這個層面上。

為什麼呢?因為這種劃分——人是由身體和精神構成的,雖然很基礎,沒有辦法繞過,但也很膚淺,只停留在這一層次,就會造成接下來的不正確認知。因為,身體和精神,並不是可以彼此獨立的。

一個人沒有辦法先讓下半身(肉體)解脫,再讓上半身(精神)解脫。一個人在解脫下半身的問題時,就會給上半身帶來更多的問題。一個人如果縱慾,下半身的問題解決了,但是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名聲;而當他解決上半身的問題時,下半身的問題往往要被壓抑。把人劃分為身體和精神兩方面,可以成為分析人的出發點,但停留在此,把身體和精神對立起來,解脫的問題就走進了死胡同。

當一個人身體不好,疾病纏身的時候,精神能不受影響嗎?佛陀晚年背疼,阿難看了傷心,佛陀說,我身苦,但心不苦。佛陀是已經覺悟的人,和凡夫是不同的。他說「心不苦」,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心理狀態。縱然如此,佛陀的精神和身體,也不是能夠完全獨立的。

4、

佛教研究解脫,很重要的理論基礎是,把人分析為五蘊。這非常偉大,是讓解脫真正成為可能的前提。佛教認為,人是五蘊和合而成,是在五蘊和合的基礎上,給它取了一個名字。

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

蘊,就是「積集」的意思。很多東西堆在一起,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彼此纏繞覆蓋,就是蘊。

為什麼要把人看作色、受、想、行、識,五種東西的堆積呢?

這與佛陀自己的覺悟經驗有關。在解脫的不同階段,面對的問題,也是不一樣的。就好比上學,有小學、中學、本科、碩士、博士,在每一個階段,都會碰到難題,不同階段的難題,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比如,小學可能學奧數的問題最頭疼,中學可能考托福的問題最頭疼,博士可能讀文獻懂問題最頭疼。

之所以把人分為五蘊,而不是六蘊、八蘊,並且是這樣的次第,也是有很多講究的。講根的時候,就講六根,講識的時候,就講八識;但是講蘊的時候,就講五蘊。為什麼這樣?細講是講不完的,只講其中的一點。

5、

五蘊第一個是色蘊。是說,在解脫的道路上,面對的第一個主要障礙,是色的蘊積,是物質方面的堆積和障蔽。

佛陀在解脫的道路上,發現限制人的是「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色界、無色界離常人比較遠,就像中學和大學,而我們都還在欲界的小學裡,對於大學關注什麼,是不了解的。受、想、行、識的蘊積,對我們目前來說,還不是很大的問題,色的蘊積,是很大的問題。

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於欲界的眾生來講,只有色的積集和蔭蔽才是問題,受、想、行、識的積集和蔭蔽就不是問題,而是說,以色為主。這才是符合「緣起」的思維。

所謂緣起,就是一切事情,都不是由單一的、有限的原因產生的,都是由無量無窮的條件,聚合到一起產生的。比方說,人是四大五蘊和合而成。從物質上看,人是四大的和合。地、水、火、風湊泊到一塊,形成了人。我們常說:人的牙齒是地大、血液是水大、呼吸是風大。這意思是,牙齒,以地大為主,其中也有水大、火大、風大,不是單有地大就完了,那就不是眾緣和合了。

再比如,我們說,這件事是善,那件事是惡。並不是說,這件事是百分之百的善。而是說,這件事,以善為主。大體上是善的,細究起來,它也是雜染的。凡夫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雜染的。其中有清凈的部分,也有染污的部分。在一時一地,清凈的部分多,我們就說它是善的。隨著時間、條件的變化,一件事情也會牽連到許多其他事情,其中染污部分的作用,可能就會體現出來。

所謂色蘊,翻譯成大媽都懂的話,不妨說,是與物質相關的障礙與煩惱。「色聲香味觸」帶來的煩惱、「財色名食睡」帶來的煩惱,都是以色蘊為主。買不起房、還不起房貸、以色蘊為主;娶不上媳婦,以色蘊為主;吃不到好吃的,以色蘊為主;聽不到好的音樂,以色蘊為主……

基本上,世間能夠接觸到的煩惱,總是以色蘊為主的。

那為什麼還要談受、想、行、識四蘊呢?

這就好比,招一個公務員,要對他進行政審,看看他祖上三代都干過什麼,看看他的檔案有沒有什麼污點,看看他的學歷。這些東西,雖然不直接跟他的工作相關,但絕不是沒有影響。

色蘊,和受、想、行、識四蘊,是糾纏聯繫在一起的。單解決色蘊的問題,是沒有辦法從根本上解決色蘊的問題的。只要有受、想、行、識四蘊,就會不斷地帶來色蘊的問題。

而受、想、行、識四蘊的問題,對於我們日常生活來說,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但深挖下去,會發現,它們牽涉到問題的根本。而受、想、行、識四蘊的問題,是到了色界、無色界的階段,才慢慢凸顯出來的。正因此,才需要禪定。如果沒有禪定,你就沒有辦法了解受、想、行、識四蘊,也不可能徹底了解色蘊。

這就好比,你跟一個人斗,把這個人打敗,又來一個人,把第二個人打敗,又來一個人…… 你面前的這個人是別人的槍,真正的對手,是隱藏在後面的。色蘊,就好比是一條槍,真正的對手,是受、想、行、識四蘊,而終極大BOSS,就是最後的識蘊。如果沒有禪定,你永遠見不到幕後的主使者,只能看到前面紛至沓來的槍手。

禪定的必要性在於,它幫助修行者更深入、更全面、更細緻地認識自己,也認識自己的對手——煩惱。沒有禪定,就搞不清「我是誰」、「我的敵人是誰」,稀里糊塗地打,想取得徹底的勝利是幾乎不可能的。

6、

有人問:說幾乎不可能,是不是意味著也有例外?

是的。也有例外。一種是全分慧解脫的阿羅漢。但這種阿羅漢,也不是一點禪定都沒有,只是沒有到色界的初禪,但也是到了初禪的近分定(未到地定),也是做到了「等持」的。這種例外,並不能算嚴格的例外,只能算臨界情況的特殊性。

另一種,是修凈土,往生極樂世界。早期的凈土法門,講「念佛三昧」,所謂三昧,就是禪定,在定中見佛,被阿彌陀佛接引到極樂世界,這並不是例外。但善導大師之後的念佛法門,講「稱名」即可往生,是往生的「正定之業」。這個「正定之業」的「定」,與「禪定」的「定」有所不同,它主要是「決定」的意思。往生之後,就是聲聞中的阿羅漢,或者菩薩中的阿鞞跋致(不退轉菩薩),就相當於得到了般若。在這個意義上,說它是「正定之業」。但在往生前,並不要求具備禪定的功夫。這種法門,依靠本願往生,對「一心不亂」的解釋,也不是「心一境性」,不是「禪定」,這是一種特殊的情況。

除此之外,想得到般若,都是需要禪定的。

7、

學佛的人,平常說:「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好像很簡單。但到底什麼叫無常、什麼叫無我,理解體會起來並不容易。

所謂「我」,是五蘊和合的假名。《心經》講,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如果連五蘊是什麼,都不能切身地體會到,怎麼能「照見五蘊皆空」呢?

我們看、聽,去醫院檢查,做心電圖,都沒有辦法檢查到「受蘊」、「想蘊」、「行蘊」、「識蘊」,因為它們並不是生理學意義上的東西,也不是物質。就像你無論用什麼儀器檢查,也檢查不出我今晚吃飯時正在思念誰。但我思念誰,我是清清楚楚知道的,不會因為檢查不出來就否認它。

怎樣才能面對五蘊,或者說,體會到五蘊呢?色蘊很簡單,捏捏肚皮上的肉——這是色蘊,是物質的堆積。但是,受、想、行、識四蘊呢?

需要通過禪定。

色、受、想、行、識,五蘊,就好比五個人的工作小組。它們的工作是互相交叉關涉的。但各自有不同的分工,在不同的領域,以不同的蘊為主。

要看清楚這種區別,需要引入一個坐標系:三界。

8、

我們說輪迴。什麼叫輪迴?三界六道,就叫輪迴。

一般人說六道輪迴。但如果研究解脫,從三界的視角下看,更方便。

三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

其中的欲界,六道都有,我們一般人最熟悉的就是欲界,所以人們常說六道輪迴。

欲界、色界、無色界,為什麼是這三種呢?為什麼不是兩種?

我們需要知道,說三界,並不是像房間里有三個桌子那樣,只能說有三個桌子,不能說有兩個,或者四個。三界,是一種定義,一種分類法,把它分為三種類別:欲界、色界、無色界。這麼分類,是為了修行的方便,為了便於理解「我」是什麼,「煩惱」是什麼。

有人不懂這一點,就會問:你怎麼證明色界存在?怎麼證明無色界存在?——三界是不需要證明的,它是被定義的。就像六道,也可以定義成五道,取消阿修羅,也可以把阿修羅單獨拎出來,定義成六道,這是關係不大的。

三界能不能變成兩界?

能的。為什麼不能?可以分為:色界、無色界。

《品類足論》卷六:色界云何?謂欲界、色界,總名色界。

如果你把欲界、色界合成一類,三界就變成了兩界。

也可以這樣分:欲界、色無色界。

然而,為什麼佛陀要說三界,不說兩界呢?

這是至關重要的。

9、

我們說,去分析人,最簡單的劃分,是二分法:物質和意識,身體和精神。

如果把三界分成兩界:色界(欲界和色界),就是既有物質又有精神的世界;無色界,就是只有精神沒有物質的世界。

不過,無色界到底有沒有色,這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有人說,無色界,當然沒有色。有人說,無色界,也有細微的色。

為什麼會有這種爭議?因為,物質和精神,這種二元對立的劃分法,在考察到臨界情況時,就會出現問題。精神可以完完全全獨立於物質而存在嗎?並不能。所以,無色界,要說完完全全沒有色,也不準確;要說有色,又違反無色界的定義。

但是,這並不是說明三界的分類有問題,恰恰相反,說明了三界分類的高明。——它沒有分為兩界。就像五蘊,五蘊也可以分為兩類的:名、色。色蘊,是色;受想行識四蘊,是名。分為兩類,比五類要簡單多了,但更容易陷入二元對立之中,而意識不到它們之間的交互影響,那就不容易理解緣起了。

既然無色界,與欲界色界的區分,是按照物質、精神的差別建立的,那麼,欲界,與色界無色界的區分,又是依據什麼差別建立的呢?

答曰:運動和靜止。

如果把三界合併成兩界,可以這樣分:

一種:物質界(欲界色界)、精神界(無色界)。

另一種:動界(欲界)、不動界(色界無色界)。

我們說造業,業有三種:善業、惡業、不動業。如果造了不動業,就鐵定會升到色界、無色界里去。可見色界、無色界,有「不動」的意思。

我們說「四禪八定」,什麼叫八定?色界的四禪定,無色界的四定,合起來叫八定。色界和無色界,都叫定。欲界不叫定。

我們常說「禪定」,「禪」和「定」是不一樣的。禪,叫「靜慮」,是有「靜」又有「慮」的。欲界和無色界都不能叫「禪」。欲界有「慮」沒有「靜」,無色界有「靜」沒有「慮」。可見,色界、無色界,都是「靜」的意思。

因此,三界的劃分,不是隨隨便便的,是綜合了「運動與靜止」、「物質與意識」,這兩方面的考量,劃分為三界的。如果只考慮一方面的話,就只能劃分為兩界,一旦只用二分法,就很容易陷入對立。

這是因為,只要我們用分析的方法去處理問題,分析的基礎,總會在某一時刻動搖——難道運動和靜止、物質和意識,就是彼此獨立的嗎?並不是。但只要分析,又不能不以此為基礎展開。所以佛教分為三界、五蘊,不能不說是很巧妙的。

10、

我們再來看五蘊。

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為什麼是這樣一個次序?

可以有很多理由,這裡介紹一種。

在欲界,我們主要面對的是色蘊。五欲對我們的吸引,主要屬於色蘊。五欲是色、聲、香、味、觸。也有一種說法,財、色、名、食、睡。

在色界,主要面對的是受蘊。到了色界,五欲的作用就減弱乃至沒有了。要想進入禪定,首先要訶五欲,棄五蓋。在初禪,沒有鼻識、舌識;二禪以上,眼識、耳識、身識也都沒有了,這時候,色蘊居於次要地位,受蘊的作用凸顯了:前三禪分別叫做離生喜樂地、定生喜樂地、離喜得樂地,「受」是非常顯著的。

在無色界的前三地,「想」的作用凸顯。想的作用是取相。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都是這樣。到了非想非非想處定,思心所的作用開始凸顯,就是行蘊。

我們說,苦有三種:苦苦、壞苦、行苦。苦苦和壞苦,是容易了解的,但行苦,很難了解。只有到了無色界,才能夠了解行苦。在一切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中,都有行苦在。唯有到無色界,別的一切苦都沒有了,只剩下行苦,行苦的作用就凸顯了。

這就是色、受、想、行四蘊安立的次第。而識蘊,是更加微細的行相,是永遠躲在幕後的操縱者,所以立在最後。

雖然說,三界中,欲界的特徵是以「物質的運動」為主,色界的特徵是「物質的不動」為主,無色界的特徵是以「非物質」為主,但實際上,無色界就沒有運動嗎?當然也有。正因如此,行蘊、行苦,才在無色界中體現得尤為分明。行蘊的行,意思是遷流、造作。從色的一方面說,叫遷流,從心的一方面說,叫造作。

要想從煩惱中解脫,度一切苦厄,需要照見五蘊皆空。要想照見五蘊皆空,需要了解什麼是五蘊。要想了解什麼是五蘊,需要了解欲界、色界、無色界的不同,因此,需要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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