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拆掉小區圍牆能來換更多幸福感,你願意試試么?

如何產生細密豐富的感受是理想居住環境的重要標準,它需要精細的設計——對人感知尺度局限的充分考慮——多樣的商戶和愉快的街區散步體驗,而封閉小區阻礙了這一切的發生。為獲得完美的居住體驗,拆除圍牆或許是我們首先要做的事。

第一個案例中,我們拜訪養老院,明白了鄰里關係對我們精神健康的重要,也遺憾地發現:當房屋商品化後,商人們只關心房子可售賣部分的價值,放棄了對無法直接產生買賣價值的共享空間的關注,這致使我們失去了在30年前原本擁有的鄰里關係。

有方是中國著名的建築專業學術與服務的獨立機構,也是有中國建築大數據的重要平台,它由策展人史建、建築學者朱濤和媒體人趙磊聯手創立,三者對中國建築關注數十年,掌握大量一手材料和專業案例。

當看到第一個案例中展示出中國優質居住環境缺失的情況時,有方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專業機構,希望通過他們的長期觀察和調研,洞悉中國居住環境的問題和解決方法。史建是我見到的一位有方合作人,我和他在其北京居住地蘋果社區南邊的一家咖啡廳里碰面,話題開始不久,史建先生就給了我一個顛覆性的陳述:「在中國,小區是人們耳熟能詳的居住單位。『我住在哪個小區』,通常是我們介紹自己家在哪裡的典型路徑。但是,在中國台灣,人們極難在都市中看到大面積小區,歐美更是如此。很大程度上,小區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普遍現象,它是阻止我們獲得優質都市生活和居住環境的糟糕設計。」

史建較早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在北京奧運前後,那時正是國人熱衷邀請大批國外設計大師來北京設計標誌性建築的時期,鳥巢、國家大劇院、央視新大樓……這些建築都誕生於這個時期。那時,史建與許多國外知名建築師或他們設計工作室的人員有來往,他發現這些建築師對工作、生活的環境空間與國人有著截然不同的趣味。

仍然有許多中國人認為「封閉」和「高高在上」才是昭顯高大上的方式,因此,他們偏愛在安保系統極為良好、建築風格高端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點辦公或生活,但這卻絕不是那些國外建築師的興趣,儘管他們的專業度和知名度都極為顯赫,但他們卻都喜歡租在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雜亂的地方——比如北京東三環附近的建外SOHO,「很多的建築師的事務所都在裡邊辦公,包括庫哈斯(央視大樓新設計師)的事務所。」史建說。

作為一個建築學者,史建曾考察過諸多歐美城市,在考察中外居住環境差異的過程中,史建發現了一個非常顯著的現象——西方很少有中國所謂的「小區」概念——「哇,一大片社區,用圍牆圍著,然後車位不能進。」總結起這種小區,史建說。

當 Base 地產品牌首席設計師 Borja 從歐洲來到中國時,他也產生了同樣的詫異。Borja 來自西班牙,在德國柏林有過豐富的從業經驗。這位設計師坦言,他剛到上海時就被這座城市的居住形態震撼了:這裡到處都是用圍牆圍起的大片小區,「人和人之間毫無交流,每一家、每一戶之間都被孤立起來,在一個單獨的空間裡面。」Borja說,這種居住形態在歐洲絕難看到。在我的追問下,他回答即使有,所謂的「小區」也不會出現在市區,而是比較偏僻的地方,「它們並不受歡迎」。

歐美城市中心並沒有小區的概念,那麼,那裡的主流居住方式是什麼樣的?史建告訴我,如果拿紐約舉例,你會發現,在紐約,一棟住宅樓就是一個城市裡的獨立個體,它們很少會以單一功能被連接成片,最後還用圍牆圈圍起來。住宅樓與周圍的商店、寫字樓和電影院……以極近的距離交錯融合在一起,住戶從住宅里走出來就是人行道,樓底下就是商店。

這讓史建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國外建築師不選擇所謂的高端寫字樓,而喜歡選擇建外 SOHO,因為 SOHO 提供了這種生活體驗:它是開放的、不設圍牆的,其中,一棟棟建築直接嵌在熙熙攘攘的街區里,人們走出高樓後就能立即融入都市街頭的日常景象。

在那裡,人的生活和這座城市之間發生的是直接、無縫和零距離交融。

倘若要了解這種差異以及小區為什麼阻礙了我們獲得優質的都市生活,那麼我們有必要先了解在建築設計史上佔據重要地位,由丹麥建築設計師、學者揚·蓋爾所著的《交往與空間》。

與那些過度強調藝術性與形式創新的建築學書籍不同,《交往與空間》更重視的是人的知覺。

在這本書的開端,揚·蓋爾寫下這麼一段深情描述:尋常街道上的平凡日子裡,遊人在人行道上徜徉,孩子們在門前嬉戲,石凳上和台階上有人小憩,迎面相遇的路人在打招呼,郵遞員匆匆地遞送郵件,三五成群的人在聊天……

在回憶這一場面時,揚·蓋爾無疑對人間日常飽含了濃厚的愛與眷戀,這是在他內心深處關於什麼才是一個理想宜居街區的回答。楊·蓋爾認為,這本書的主題,就是關於——到底什麼樣的居住環境能讓這些潤物細無聲的美好場景自然發生。

揚·蓋爾將城市生活分為三種:各種條件下都會發生的必要性活動,比如出差、工作;只有在適宜的戶外條件下才會發生的自發性生活,比如散步、駐足觀望有趣的事情;第三則是社交活動,也就是有賴於他人參與的各種活動,包括兒童遊戲、交談,它屬於被動性接觸,以前兩類活動為基礎。

在揚·蓋爾看來,自發性活動是判斷居住環境乃至整個生活街區是否宜居的關鍵,比起必要性活動,它代表了一種真正由內而外的主動的愉悅,而當居住空間不理想時,通常只會發生必要性活動。「在質量低劣的街道和城市空間,只有零星的極少數活動發生,人們匆匆趕回家」,「在這樣的條件下,居民們寧願呆在家裡看電視」,揚·蓋爾說。

在對提高自發性活動發生的研究中,揚·蓋爾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維度,那便是尺度。揚·蓋爾相信,無論建築的設計感、形式感和藝術化如何進步發達,人的感官知覺始終與幾千年前相差無幾。決定他們會不會長期同居住環境中的某個有益部分發生關係,這其中最關鍵的作用成因在是這個部分究竟是否在知覺的尺度中。

揚·蓋爾告訴我們的是,都市人也許在某個階段會為某個都市新奇觀興奮,會為某種高速帶來的激情狂熱,但最終,他們還是會更喜歡在自己知覺尺度範圍內、腳踏實地的生活,因為在那種生活里,他們的感受更細密豐富。

因此,在《交往與空間》一書中,提到最寶貴的設計細節就是一系列具體的有效尺度。比如人的大多數感覺器官天生習慣於感受和處理以每小時5~15km的速度步行和小跑時所獲得細節和印象。如果運動速度增加,觀察的細節和處理有意義信息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可想而知,如果一座城市的空間是由步行或騎單車便能到達的,那麼,它給人的印象一定深於那些需驅車才能到達各種目的地的城市。

在這種尺度下,威尼斯被揚·蓋爾視作為非常宜居的城市。威尼斯的交通原則是在城市的外圍便開始從快速交通過渡為慢速交通,而並不遵循大多數使用汽車的城市多年來形成的慣例:汽車駛到門前才減速。這種布局說明了為什麼文明的威尼斯人在赴約時總是遲到,因為他們在步行穿過城市時,不可避免地要被城市街區豐富的生活所吸引,要不然停下來瞧瞧什麼,要不然遇到朋友愉快地聊天……這使得他們的幸福指數極高,一天過去,相對其他城市居民收穫更多溫暖細密的回憶。

假使要讓都市人生髮出讓他們愉悅的細密感受,那麼就要建立一種雙向的體驗交流,而這種交流不僅關於一面透明玻璃和窗戶,同樣也是距離問題。人類感知的局限對於確定其內心對事物保持開放還是封閉起著重要作用。

開有大窗戶但從街道後退10~15米的圖書館,與窗戶直接朝向大街的圖書館就體現了兩種不同的情形,前一種情形只能看到一幢開著窗戶的建築物,而後一種情形則能看到一幢使用中的圖書館。揚·蓋爾認為,在新建築和城市改造項目中,許多建築都被設計成了封閉,不與外界交流的狀態,這大大阻礙了都市生活中某種幸福和平靜的產生,它們阻止了細密感受的生成。

不得不說,所有好的設計都遵循某種合理的知覺尺度。比如,我們能發現,太寬的街道不容易形成細密感受,因為只有距離近才能看清細節。在大約 30 米處,人和人能看到彼此的面部特徵、髮型和年紀。當距離小於 20 米時,大多數人能看到別人的表情和心緒,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才開始變得真正令人感興趣。劇場舞台到最遠觀眾席的距離最大是 30 到 35 米,在劇場中,儘管演員能通過化妝和誇張動作等方式來擴大視覺表現,但為了使人們融入劇情,舞台與觀眾席的距離設置還是有嚴格限定的。在這個前提下,無論一個設計師想要如何去進行藝術表達,他都無權逾越這一限制。

同時,人們更多習慣平視。大部分在街上行走時,實際只看見建築物的底層、路面,這也是為什麼好的城市,大部分商鋪都被安排在建築物底商處的原因,而一家好的超級市場在商品陳列時也應該遵守這一規律:日常必須的家用產品可以放在低於人眼高度、接近地面的貨架上,因為人們對自己需要什麼心知肚明,即使需要費一番力氣尋找,他們也不會放棄,而與人眼平行的貨架則應該塞滿那些顧客一時衝動之際才會購買的非必需商品。

步行雖然能增加幸福感,但揚·蓋爾也注意到,400~500 米的步行範圍才是人願意長期進行自發性活動的距離極限。這個數字來自斯德哥爾摩城市學家 Statens Planverk 的重要研究,他的研究還發現,年幼的兒童很少走離家門50米遠。

Planverk 給我們的啟發是,如果希望鼓勵人們走出家門,去享受那些非必要活動,令城市裡那些服務設施、消費場所能被充分使用,那麼就必須在住宅附近 400 至 500 米的範圍內精心安排。只要空間和設施的布局稍有分散或者距離略大,就有可能會令人感覺索然無味,無法產生豐富的感受,也會令他們享用服務的心境大打折扣。

明白了人的知覺尺度具有局限性,我們就不難明白中國式小區和圍牆為什麼會在很多外國專業人士眼中顯得極不宜居。

在中國,舊城經常會被推倒重來,或為加速城市化進程而將大量農村土地轉化為城市用地,這便是中國很多都市的生長方式。與國外不同,在這種大規模的開發下,中國開發商或政府機構往往一下子獲得的是一大片城市空地,功能主義至上的開發模式使得這片空地並沒有與城市的其他部分有機交融。其結果是:一大片土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大片單一功能的樓宇建築。封閉、單一、毫無趣味變化的小區就誕生在這種拿地和開發思路下。

因此,中國式小區不是自然結果,而是強規划下從無到快速野蠻大開發下的激進產物。

依照Planverk 提出的 400~500 米是人願意進行自發活動的標準,再次審視我們的居住環境,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中國會誕生大量宅男、宅女。中國小區的直徑大多都輕而易舉地遠超500 米,在小區範圍內,只有大量重複的住宅,而看不到任何優質的商戶和變化的城市生活,這種居住環境死氣沉沉,毫無活力可言。

不過,很多小區通常都會將樓宇的一層留給底商,那麼,為什麼那些底商最後大多也人氣不佳?為什麼很難有優質的底商願意開在小區里?其答案就是圍牆的影響。

餐廳、咖啡廳……這些優質商業生態究竟如何能運作並保持?毫無疑問,這需要有持續不斷支持其運作的高人氣。然而,小區的圍牆不但阻止了裡面的人出去,它同樣阻止了外面的人進入。人流量不足就致使小區的大部分底商租戶缺乏持續經營的能力,或達到不了優質的地步。這其中一個重要的問題便是,小區封閉後,外人只能從有限的幾個門進入,而繞小區一圈耗時頗長,於是外來的客群便漸漸不再光顧此處,而單憑一個小區的消費者又很難支撐優秀商戶持續經營下去,就這樣,圍牆造成的距離阻礙,逐漸讓社區變成了中空或者單一功能的所在。

不開放的圍牆製造出了社交和商業的中空,這種中空嚴重阻礙了人們去親近都市生活。圍牆既讓外來者進入不了,致使小區內無法形成高品質的消費場所,又讓想去體驗外界消費體驗和社交體驗的住戶產生心理障礙,因為要獲得這些體驗,他們勢必要花功夫走出小區,其結局是,大部分人最終會選擇漸漸不再出門,這也是中國大部分年輕人在如斯居住環境里的生活狀態。

這或許解釋了中國都市中為何會誕生大量昂貴、迅速更新換代的網紅餐廳。去某家餐廳往往是一種自發性行為,在中國不太便利的城市格局中,要讓大家有動力走出門,商家開始依靠網紅操作這種媒體行為,但人們的好奇心往往持續不了太長時間。網紅餐廳雖然能在一開始獲得關注,但好奇心一過,人們會迅速因為交通不便利,而不再前去品嘗。這最終導致了一種病態的商業模式——餐廳需要花大量經費去網路營銷,趁著網友熱情還未消退,餐廳需要標高售價把錢賺回來。因為業主也知道,這個城市缺少好的規劃系統,如果沒有網紅效應,就算出品優質,也難有客戶持續光顧。最終,消費者將發現,無論是賣牛腩、肉串、各種糕點、奶茶……種種爆款背後的商人都是同一個,這種成功更依賴的是炒作能力,而不是烹飪能力。

由人類感知本能推進的城市自然演變之力不可抗拒。

與現階段中國類似的是 1930 年代時期的歐美,那時歐美推崇的是一套從健康和生理學角度出發的「科學」建築評價標準。例如居住空間應有良好的照明、空氣、陽光和通風,居民應接近開闊的空間等。這一階段的規劃要求建築物向陽布置,而非以往的沿街布置。這一階段的規劃還將住宅區與工作區分開,以保證居民生活條件更為健康、物質利益分配更為合理。這一階段被稱為「功能主義」時期——意味著一切都以理性功能去考慮、規劃,以科學的方法去安排人們的生活。

這種功能主義強調的正是通過科學而合理的強規划去規定人們的生活形態,而非從人的感知本能出發來探究人們到底需要什麼樣的城市。這一時期的規劃者相信:每一個空間里的人應該幹什麼,應該怎麼樣生活都是可以被非常明確無誤地被規劃的。

僅僅在 30 余年後,學者Gordon Cullen 就在他的著作 《城鎮景觀》 中引入名詞「荒漠規劃」,這個詞恰如其分地描述了這種強規劃的結果。

「生活已經從這些新區完全消失了」,這是當今許多歐美主流規劃學者對強規劃階段下歐洲的評價。

其結果是,人們選擇重新「回到」中世紀建造的城市中生活。眾所周知,專業性規劃最早出現在文藝復興,專家以圖紙和模型設計城市,而在中世紀,除少數晚期的殖民城市外,從公元500 年到 1500 年形成的城市都沒有被真正規划過,它們是在需要城市的地方開始發展,由市民直接建設而成。

這些城市完全是按照人類的感知需要演變、進化和發展的,它們經歷過的是數百年歷史進程和完全開放,可以不斷調節自身,其物質條件漸漸適應於人們的需求。這些城市與城市空間相對此後建造的城市,具有罕有的內在質量。經歷過功能主義時期,歐洲對中世紀城市進行了再認識,從此走向了弱規劃之路。他們認識的是,任何規劃都無法替代在開放和自由下,城市在人本知覺的需要下自然演化選擇。

「那個時候汽車經過公路,不是為了爭取時間,而是為了享受生活」,《汽車總動員》的故事核心正是描述了類似的轉變與覺悟。動畫片中,當賽車明星McQueen一心只惦記快點回到他的名利場時,曾經在洛杉磯當律師疲於奔命,如今卻躲在小鎮上享受生活的汽車旅館老闆娘Sally對他說了這樣一番話。

電影里的兩人面對的正是一處典型功能主義建設項目——一條筆直、快速、直達目的的城際高速。Sally回憶起了這條高速建設之前的生活場景:那時人們還沒有那麼急功近利,他們在蜿蜒、慢速、狹窄卻彼此靠近又充滿溫情的公路上行駛,享受著路邊美景、人生和寶貴的感情……而當McQueen站在這條如今早已荒廢的公路上,看著遠處那些在州際高速上一心只想著快點到達目的地,無暇欣賞周圍風景的汽車時,他意識到了某種失去。「他們難道從未注意到這樣的美景?」他問Sally,也問自己。從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觀發生了改變,他不再只追求膚淺的名利,他發現了那種給人帶來美妙細密感受的平常生活的動人之處。

既然開放是重要的,那麼在中國,能不能找到一個相對完美的居住空間?建築師林播曾做過大量北京社區的調研採樣,他發現,位於北京東大橋路附近的新城國際是個不錯的案例。

在林播看來,新城國際的出色之處在於:這個社區的空間的設計更用心,分類也更細化。

相比大部分只有開放空間和封閉空間兩種空間類型的小區,新城國際的空間分類更細緻:半開放空間、開放空間和封閉私密空間。

其半開放空間在其建築下層的半圈裙房中體現。新城國際的裙房圍出一個私密花園,只有有門卡的業主才能使用,業主也可以通過裙房進入自己的房子。CBD寸土寸金,很多買不起寫字樓的公司會在民宅中辦公,而這種嚴格限制進入權力的方式,讓新城國際沒有像毫無進入門檻的建外SOHO那樣在後期淪落成了大量小公司的聚集地,違背了起初辦公與住家的混合化設計——因為大量公司人員出入, SOHO的住戶面臨著不斷被出入人群打擾的困擾,這讓建外SOHO變得極不宜居。

通過半開放空間、嚴格門禁以及在每棟樓設置24小時大堂值班管家……通過加強對單棟樓的管理,新城國際成功地讓那些對安全感存有憂慮的住戶接受了這個開放、沒有圍牆的小區。

這種開放在CBD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新城國際這片建築迎接的將是整個CBD的消費者,這將大大增加這個空間中的便利程度和生活豐富度。

新城國際的裙房立面和第一層布滿商鋪——此處是它的開放空間所在。因為沒有圍牆,整個CBD的白領、遊客、居住者都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進入這片社區,這種人流量讓新城國際底商的餐飲、咖啡館、酒吧優質和豐富程度可以與一個招商中上的商場媲美。

優質的生活服務平台,消費空間與居住環境高度重合,這大大增加了居民們的生活質量。這也是史建在歐美所看到的「下樓即都市」的高標準都市生活。這絕不是一個封閉小區所能比擬的。

同時,新城國際的樓宇被設計成了圓柱形,這使得它的街道是極富變化的,楊·蓋爾在《交往與空間》一書中特別指出:應力求避免漫長而筆直的步行線路,蜿蜒或富於變化的街道常常能產生一種心理作用——路程被自然地劃分為若干很輕鬆就可走過的階段,步行距離似乎變短了。樓宇被設計成圓柱形帶來的一個優勢是分布其中的商戶使用率大大增加。它使步行者進入一個親切而明確的空間,而不至於在一個巨大的、半空曠的地區「漂泊」。

同時,要盡量把街道的寬度控制在3米左右,立面上的商戶要盡量緊湊,減小道的規模可以加深感受的強度,常常會促使人們去仔細推敲當中細節。處於小空間中也更令人興奮,人們既可以看到整體,也可以觀察到細節,從而更好地體驗到周圍的環境。與此同時,還要避免加油站、汽車展示廳或銀行這類商戶出現在立面——在揚·蓋爾看來,這些設施會讓城市肌理產生許多空洞和間隙,引起街道生活的萎縮。

除去精細規劃,要建造一個優質的社區,開發商的控制力也絕不可忽視,因為優質底商是我們獲得優質生活的關鍵。但底商的招商則一定要通過有品質、責任心強的開發商或物業進行嚴格控制和長期經營才能達到優良水準。但在中國,開發商習慣賺快錢,把房子迅速賣掉。脫手什麼都不管的商業思維也在影響這種優質社區的形成,這意味著很多開發商賣掉房子之後,根本不會去考慮如何為社區底商招商,典型的負面案例就是建外SOHO,建外SOHO雖然在設計上可圈可點,但由於完全沒有自持的部分,導致底商招商混亂。「建外SOHO是一次全部賣光,這樣對買家來講非常殘酷,對這個社區也非常殘酷。比如會出現這邊是一個小米的專賣店,而旁邊卻是一家很差的手機品牌店鋪的現象,因為開發商沒有控制底商的品質。」史建說。

但有圍牆的小區已是中國人習以為常的居住環境,很多人認為它帶來了某種安全。簡·雅各布斯早已在《美國大城市生與死》中指出,它是錯誤的。

用環境設計預防犯罪是簡·雅各布斯為解決美國大城市規劃問題所開出的良方之一。但犯罪到底能不能通過圍牆阻止?回答是否定的。

街頭活動水平與安全程度的相互關係如何?簡·雅各布斯就此進行了充分調查。其結論是,如果有許多人在一條街上,就會形成相當程度的共同防衛,如果街道富有生氣,就會有許多人從他們的窗戶俯瞰街道,因為關注各種活動是有趣而令人愉快的。

比起圍牆,這種自然的「街頭瞭望」對於安全能起更為積極的作用,步行城市威尼斯的事故統計就證明了這點。很多人認為,有許多運河的威尼斯,常常被看來是危險的。實際上,鮮有人知的是,這座城市卻從沒有人溺死。它之所以能身處危險之中卻又如此安全的原因就是對人群的開放和有能力保持城市的高度活力。由於城市充滿注重細密感官調動的優秀設計,慢速交通和由慢速交通帶來了運河和兩岸的高水平活動,當有危險發生時,總會有過路人或從窗戶向外看的人發現,因此,危險就總能得到及時處理。

撰文:黃木 / 攝影:羅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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