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1999年保密協議

玄武湖，十里長堤。

侄子是個零零後小屁孩，狗都嫌的那個年紀。最喜歡的就是和我一起廝混在南京的各個角落，講講陳叔寶的風流史，做做南京烤鴨測評，不亦樂乎。

在湖畔，就著兩幅鴨四件灌聽啤，就是一個愜意的周末。我看到侄子盯著鴨翅膀也不啃，趁著醉意說：「春光大好，你不把這鴨四件啃了那真是對不起……這玄武湖了。」

侄子突然雙目圓睜：「你每次吃飯前說的對不起句式我聽了無數遍了。對不起後的那個停頓再傻的人都能聽出來了，哎擺是個固定的東西，而不是老門東或玄武湖。」

我一愣，立刻搖了搖頭：「沒有的事。啃個鴨子而已，還能對不起誰？我可是簽了……」

侄子再次抓住了話柄：「簽了合同？協議？」

聽到協議二字，我再也抑制不住，伏膝慟哭。

1

這是一個零零後都不曾知道的事。

你知道，1999年的南京嗎？

長江二橋的建造已經進入了尾聲，從城東環城高速橫跨八卦洲，直達江北，肯定能緩解一下大橋的壓力。

而如果往城裡看，香港回歸後的那陣風將南京城裡里外外吹了個遍。滿大街任賢齊的《心太軟》和無論哪個頻道都會放的《大時代》，讓南京有了濃濃的港味兒。

沒做好坑外碼準備的夫子廟，美食一條街也開的紅紅火火。而流水線式養殖場和肉質加工廠就像現如今在新街口突然冒出的那些奶茶店，呈幾何式增長。

和南京一樣，大部分國家和地區都享受著醉生夢死的和平。問題出現在了動物身上——

事情來的很突然，原本應該在養殖場和屠宰場的動物們紛紛揭竿而起，在一隻領頭羊的帶領下開始了浩浩蕩蕩的反叛運動。

不計其數的雞鴨豬羊衝上大街，專挑一種人下手。

正在吃肉的人。

「啊？」侄子一愣，看著手上已經開始啃的鴨翅膀，「那豈不是很慘……」

「對。」我望著玄武湖中心的幾個島，心情格外沉重，「那正是晚餐時間，那時候也不像現在一堆代筆晚上不吃飯。路邊下館子的、huai皮肚面的……反正慘的一米。」

2

當然了，經過十幾分鐘的懵逼，人類立刻出動。

可突擊步槍都發現了一個問題：它們在進化！

用來做毛衣的羊毛進化成了刀槍不入的棉鎧。雞鴨鵝一個個肥碩了好幾倍，身形堪比轉型相撲的強森，巨大又粗獷的雞胸讓你看到健身餐就覺得噁心。

你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震碎一棟樓的熊掌、刺穿鋼甲的犀角。野豬和大象的牙比它們的身子還大，牢牢地把要害處裹得嚴嚴實實。

人們索取越多的部位，進化的越強！

侄子目瞪口呆，瑟瑟發抖：那怎麼打它們？

肉搏。全世界所有的參戰人員都非常艱辛。但是像巴黎和北京這種下水道或者地鐵做得很好的城市玩起了非常順溜的地道戰。於是在次年我們開啟了地下工程，投入數萬人力造就了如今的地鐵1號線。

3

在南京，許多小杆子也加入了戰鬥。每一場拼殺都是一次生與死的較量，每一場戰鬥都是若輸則輸了整座城的博弈。

主要的還是被擊退在城外的鴨子！

破曉後的黎明，幾十萬大肥鴨便從八卦洲方向殺進南京，在長江上密密麻麻一望無際。在下關江邊駐守的第一批將士看到這雄偉的景象，必會虎軀一震，然後口水直流。

醒醒！那些鴨子不是之前在滷菜店裡當下酒菜的鴨子！

每一隻鴨子的大小都堪比玄武湖裡電動船。健碩的鴨胸肉絕對能做幾十盤西餐。而進化到可以防晒防紫外防輻射的鴨皮更是未經燒烤便酥嫩堅實，簡直讓南京人看得忘記了打仗。

這也是我方戰士最薄弱的心理環節。

當數萬小杆子戰士的大砍刀深深地砍進了鴨子們的皮肉里，聞著若隱若現的油香，思緒卻已然飄到了從前。建康路上的鴨油餅，晚上買點準備當早飯的，卻能在回家路上就吃個精光。

上了岸的鴨子沿主幹線慢慢殺入城牆裡。守城隊立刻關緊了多年沒關過的城門：

讓這群鴨子，游不回長江！

4

在城裡的戰鬥小分隊利用地形優勢，和鴨子大軍花樣上演各種游擊戰。每份前線戰報都讓人目不暇接、熱血沸騰。

熱河路之戰：五千巷戰戰士，寧死不降，殺敵兩萬。後人總會輕輕吟唱：沒有人在熱河路談戀愛，總有人在天黑時傷感。

玄武湖大捷：電動船機甲戰士與大肥鴨在玄武湖鏖戰，在火車站黑心戰士突襲支援下大破之，擊殺鴨王比利。後來開通了火車站廣場南到玄武湖中心島嶼的航線，紀念勝利前的衝刺。

紫金山迂迴戰：城東數萬弓弩戰士利用紫金山地形把鴨子後勤軍引入深山老林，待戰爭結束後一併處決。

新街口二十四面埋伏：無數鑽地而出的戰士對敵軍進行圍捕，為老城南主力軍get到極大的布置時間。為後來24個地鐵站出口奠定了基礎。當然，封鎖了幾個零殺敵率的出口。

要知道，南京人每年要吃掉一億隻鴨子，算下來每天接近三十萬。可偏偏某日報紙頭條書：昨日統計，南京一天賣出了二十萬隻鴨子。

代筆，南京人很憤怒地說：如果是真dai，那麼寧（líng）將不寧（líng）。

在下關、鼓樓、玄武和棲霞生力軍的迂迴作戰後，剩下十萬出頭的鴨子軍團終是挺過了新街口。

可是，面對的是老城南戰隊，南京城對付鴨子的主力軍。鴨子們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老城南戰隊也咽了咽口水。

金宏興分隊、章雲分隊、徐家分隊紛紛拿起了菜刀，摩拳擦掌。只待戰鼓敲響，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5

「後來呢？」

我看了眼侄子，他眼裡全是光。

「我們犧牲了不計其數的戰士，和本應上學、上班的年輕人。」我抽了口萊迪下買的萬寶路，「戰爭結束後，有關方面召開了戰後會議，生效了一份世紀末戰役協定。」

侄子雙眼依舊放光。算了，都講到這個份上了，說完吧。

協議規定，對全世界人民進行記憶消除，但保留參與戰爭人士和具有貢獻的人的記憶。並讓保留記憶的人簽訂了統一的保密協議。

那就是南京1999年保密協議。

忘了過去吧。

圖 / 4DAYS&華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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