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讀書會筆記[4] - 為真實的世界設計

如果所有的醫生都拋棄了外科的普通實踐，而專註於皮膚病、整形手術和美容，後果會怎樣呢？設計職業的行為與此好有一比。

17° 讀書會第 4 本書：為真實的世界設計 - Victor Papanek

讀前問題

• 作者為什麼要寫這樣一本書？
• 設計觀是什麼？
• 什麼是設計的社會和道德責任？
• 設計師應該更多關注什麼問題？
• 想為真實世界設計，怎麼做？

讀後思考

「為真實的世界設計」是幫助我塑造設計觀的一本書。什麼是設計觀？我的理解是起碼要回答四個基本問題：

什麼是設計？為什麼設計？為誰設計？什麼是好設計？

17°讀書會的前三本書都在探討設計的定義：

Design is a relationship between form and content. —— Paul Rand

所謂設計，就是將人類生活或生存的意義，通過製作的過程予以解釋。—— 原研哉

而我最喜歡 Papanek 在這本書中的定義：

設計是為了達成有意義的秩序而進行的有意識而又富於直覺的努力。

有意識意味著理智、思考、研究和分析。設計最根本的工作是改造人類的環境和工具，大而言之，就是改造人類自身。一個設計師能夠帶給其作品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辨別、剖析、定義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有意義的秩序」比 Paul Rand 的「關係」更進一步，闡明了什麼是理想的關係；相比原研哉多少有點藝術化的定義，更聚焦於設計的本質。為了認識那些總是在變化而又高度複雜的存在，我們常常試著通過尋找其內在的秩序解決。

除了設計的定義，這本書還討論了為什麼設計、為什麼設計、什麼是好的設計。書的主旨是，倡導設計師應該為世界上的大多數人設計，而不是為一個相對較小的國內市場設計。要為人的「需求」（needs）而不是「欲求」（wants）設計。作者立場鮮明地批判為了操縱視覺刺激而進行的設計。

雖然這本書寫於上世紀 70 年代，但是在今天看來，令作者痛心疾首的問題依然存在甚至愈演愈烈，這本書也值得我們一再回顧。

什麼是設計的社會和道德責任？

通過設計，人類可以塑造產品、環境甚至是人類自身，所以設計師必需了解自己的行為對未來所產生的後果。

大多數工業設計師的哲學都建立在五個 Myth 的基礎上：

• 大批量生產
• 廢棄
• 大眾「需要」
• 設計師沒有支配權
• 質量不再重要

然而這些都是未經審視、作繭自縛的習得性現象。

這個時代，我們面對的問題是什麼？每天的活動是什麼，跟什麼互動最多，受什麼困擾？如果設計還停留在古典主義或者包豪斯或者 xx，那麼當下的問題如何解決？工業設計起源於商品的大批量生產，它過去的理念和方法未必適應於今天。

為真實世界設計，也是為時代設計。

年邁的老人需要什麼樣的設計？孕婦和胖紙需要怎樣的設計？全世界那些覺得被社會疏遠而倍感孤獨的年輕人需要什麼？公路運輸又需要什麼樣的設計呢？治病救人的醫療器械需要什麼的設計？從事高級研究項目的人需要什麼樣精巧的裝置？

如果我們意識到設計師有足夠的能力（通過影響人類所有的工具和環境）在大規模生產的基礎上進行謀殺，我們也就會明白設計師身上巨大的道德和社會責任。所有的設計都是某種教育，設計師試圖教育他的製造商客戶和市場上的人。

一些新興國家的設計師並沒有像我們那樣，把設計才能都用在為富人追求個人滿足、為企業追求利潤上，我們作為設計師的責任正在於此。

設計師應該更多關注什麼問題？

Papanek 從一個特別宏觀的角度分析了人的根本「需求」：

人類探究自身的終結，意味著人類實現了其存在的所有潛能，意味著他們征服了人生的「局限三角」：一邊是人類必須生存於其中的外部環境；其次是人類擁有的素質，或其適應能力，也就是藉以存活之物；其三就是死亡的事實。所有的努力和抗爭都是要解除這幾點對我們的包圍。

但是反觀我們日常在做的設計，都在做些什麼呢？

我們已經生活在「用完即走」的即拋型消費文化中許多年，為了促使人們反覆購買，消費品不再以歷久彌新、設計精良為目標，反而越來越迎合更短的生命周期，設計出很多會迅速拋棄到垃圾箱里的用品。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設計師們在設計過程中反覆考慮，物品的價格是否體現了其短命的特徵，以及這些物品被丟棄後會發生什麼？

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思考，廢棄的一個源頭是不是「私有」？如果用「租借」替代「擁有」，廢棄將大大減少。（作者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就看到了「共享經濟」的未來~）

人的注意力都是極其有限的，設計師的注意力也是。設計師的工作一般已經被一種以市場為導向、為利潤所驅使的體制規定好了。當我們為已經很富足的商品繼續打磨它們宜人的外型、貼心的使用流程，也就少了一份精力去關注那些困擾更多人卻沒有人考慮、沒有人動手去嘗試的問題。很多問題雖然看起來很難，但真正的問題不是不可解決，而是沒有人關注和開始思考。

當然，並不是所有問題都能通過設計解決。很多問題會因為設計的干預而變得簡單一些。對設計師來說，這意味著一種新的角色，他不再是企業掌握的工具，而成為使用者的支持者。

作者提出一些被忽略的設計領域：

• 為第三世界設計
• 為智障者和殘疾人設計教學和訓練設備
• 為藥品、外科、牙科和醫院設備設計
• 為實驗研究設計
• 為維持邊緣狀況下的人類生活而進行系統的設計（南極/海底/小行星）
• 為打破陳規而設計

那麼，想為真實世界設計，怎麼做？

麵包和理想都很重要。

設計師既不能完全被商業組織圈養，也不能幻想著改變世界。但是可以時常反思自己在設計中立場、思考的角度、解決的問題，是在為什麼樣的人群提供幫助。然後，抽出一定的時間和精力，動手去設計真實世界需要的解決方案。

1970 年，我倡議開展一場新的鬥爭。就像雷蒙德·羅維和其他設計師在 20 世紀 20~30 年代拜訪潛在客戶，向他們展示工業設計師能做什麼意義。年輕的設計師可以到發展中國家，到門診部和醫院去跟人們說他能做什麼。拿出自己 1/10 的時間或者 1/10 的收入，去解決一些因貧窮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去幫助那 75% 的需要它的人，在這段時間裡不為錢而設計。

也許到醫院去推銷設計師能力不一定現實，但是每周用 1~2 個小時去思考和改進給老年人使用的工具，比如眼鏡、廚具、藥瓶，是我們可以開始嘗試的事情。

你還想到哪些為真實世界設計的倡議呢？歡迎留言~

17°讀書會筆記[1] - 設計是什麼

17°讀書會筆記[2] - A Designers Art

17°讀書會筆記[3] - 設計中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