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 14 | 枉憔悴(上)
原著:遠歌
第十四章:枉憔悴(上)
如此又是數日,小雨時好時壞,昏迷居多,蘇醒甚少。
期間皇上駕臨昭德宮數次,卻是神色冷漠,也摸不透是何心思。萬妃屢次嘗試探其心意,朱見深卻不肯多言,也不願在昭德宮中久留,往往小坐片刻便走。
這日,朱見深又來,仍舊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萬妃知道他仍然懷疑淑妃之事乃自己授意,畢竟這些年來,對後宮中的嬪妃皇子們下手也不是一次兩次,朱見深難得如此寵幸的妃子突然死於非命,他心中的不快,倒也非是一時三刻便能消解的事,看來這些日子還是要小心謹慎應對。
朱見深漠然半晌,問道:「小雨呢?」
萬妃忙道:「小雨傷勢沉重,仍然昏迷不醒。東廠那幫人不分青紅皂白,對我昭德宮的人下手也忒重了。」
朱見深不露痕迹地說:「如此朕去他房中看看他傷勢如何。」
皇上既然發話,萬妃只得頭前引路。
小雨房中紗帳輕掩,微風拂過,飄散著一縷葯香。朱見深倒似進了什麼稀奇地方,只是四下不住打量。見小雨俯卧床上,身上均裹滿了傷葯,腰下蓋著蠶絲薄被,長發烏黑披散,只露出一張小小的側臉,輪廓優美,菱唇微啟,呼吸稍促,卻沒有醒轉跡象。
萬妃在一旁看朱見深一副心疼模樣,欲行又止,心下微一沉吟,便道:「這三伏酷暑,天熱地干,妾身到外間關照一下,讓他們煮些皇上喜歡的桂梨茶來。」見朱見深並未留意,便退出房門,卻不遠走,只隔了雕窗暗暗觀察。果然,朱見深悄悄走到小雨床邊,伸手撫摸那一頭青絲,末了還輕輕颳了一下他小小的鼻尖。萬妃心下瞭然,卻不說破,只是借吃茶的緣由拉了朱見深出來。
此後,又是匆匆十數日。小雨傷勢稍好,已能略進飲食。只是此時天氣正是炎熱,臀傷結痂,御醫和貴妃千叮嚀萬囑咐切不可妄動,只好憋在屋內,既不能出門走動,也不敢著褲穿衣,甚是擾人。
小雨俯卧榻上,試著運功,仍覺得氣血不暢,頭昏眼花。不想在此虛度時光,心裡惦記著去藏書閣整理淑妃遺物,又不敢冒然將此事假手他人。百般無奈之下,只得叫人搬了近日昭德宮賬目,審查核對。後宮貪腐之事雖多,但昭德宮內由於他嚴明細緻、管理有條,數年來從未有人敢徇私貪臟,宮務清明,宮內上下人等,無不心服。
小雨正覺得這些時日賬務往來記載頗為雜亂,忽覺門帘微動,帶進一陣涼風。由於傷勢困擾連日俯卧或側卧,臀部又不能著褲,小雨嚴禁外人擅入房門,因此宮女太監有事通傳,必先敲門,免生尷尬。小雨驚覺來人未經通報便直闖入內,頗是惱怒,正要斥責,抬頭見來人一身黃袍,貴妃和一應宮女俱陪在身側,似乎都羞紅了臉。
小雨大驚失色,趕緊拋去帳本,想拉上身邊薄絲被,但動作一急,牽動傷口,痛得俊臉抽搐,終是慢了一步,翹臀朱痕,全被眾人瞧在眼裡。小雨大窘,又不能下地,只得在床上掙扎叩頭,口稱該死。
朱見深倒是不以為忤,笑意吟吟道:「貴妃說你近日傷愈蘇醒,朕自來看看……看看何時審問淑妃一案。」
小雨伏底身子,恭敬答話:「皇上請問,奴才絕不敢欺瞞聖意。」
朱見深看看身邊萬妃,輕咳一聲,尋思半晌,卻只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萬妃瞟了朱見深一眼,心道你這些時日常來走動探他,這會兒倒不知道人家名字了,算是問的什麼案。小雨道卻答得恭順:「奴才自幼入宮,無姓無名,是貴妃娘娘賜名小雨。」
朱見深哦了一聲,卻在桌邊落座,好整以暇端起茶杯,似乎並沒有離開之意。
小雨伏在床上,不敢抬頭,又生怕被子滑落,心中尷尬,卻不敢抗議。
萬妃見那人只是喝著茶水,並不像有什麼心思問罪,只得解圍道:「小雨是我宮中奴才,與淑妃見面無非是代本宮探病,聊表心意。皇上聽人誣陷之辭,確是錯怪了他。妾身唯請皇上明察,還我昭德宮清白。」
朱見深不置可否,只是打量著小雨後頸的雪白肌膚不語。
萬妃自討了沒趣,心下不悅,道:「皇上心急要審案,也要待那奴才身子好些再說,他這樣衣冠不整下不了床,成什麼樣子,也污了聖目。」
朱見深卻道:「不妨事,他這傷既然因淑妃之死而起,朕也需知道他傷得如何。」說罷起身走到床邊,也不待小雨反應,就伸手揭開他拉在腰上的薄被,只見那雪臀上朱痕縱橫,紅腫未消。小雨羞赧已極,卻不敢掙扎。好在朱見深並未多言,只道:「既然你傷的不輕,朕就改日再來審問。」
出得門來,萬妃柔情款款道:「皇上近日勞心勞神,久不來妾身宮中歇息。淑妃既死,皇太子又搬往太后仁壽宮安住。夜間清冷,就請皇上在此安置,妾身也好服侍皇上左右,以分聖憂。」
朱見深故作嚴肅道:「淑妃死得突然,小雨對此仍脫不了干係,還是等他痊癒朕再過來審問。」說畢依舊擺駕回了乾清宮。
萬妃自然知道朱見深這是連番故意作態給她臉色,心中惱恨。本以為殺了淑妃,可以挽回聖心,再拾恩寵,卻不想一月光陰將過,他還是對昭德宮若即若離,長此下去,再讓哪個嬪妃鑽了空子,自己一番苦心經營,豈非付諸東流?看來不做出些故事挽回聖心,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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