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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2 自駕去看日全食

  2017 年 8 月 21 日(周一)下午,美國發生了一次日全食。全食帶從西北部的俄勒岡州延伸到東南部的南卡羅萊納州,橫跨整個美國;全食帶之外的區域則只能看到偏食。

(圖 1:2017 年 8 月 21 日美國日全食地圖)

  我曾經在 2010 年 1 月 15 日,在北京見到過一次日偏食,但除了用手機留下了一張照片以外,並沒有什麼感覺。聽說日全食的景色與日偏食非常不一樣,我決定抓住這次機會,去看一次日全食。

(圖 2:2010 年 1 月 15 日北京日偏食。當時我使用的三星翻蓋手機上的鏡頭在光強過強處會照出黑色,這正好顯示出了當時太陽被遮擋住了一部分的形狀)

  這次日全食發生的時候,我的導師正好替我在瑞典斯德哥爾摩開會。他很鼓勵我去看日全食。臨行前,他向我描述了 1999 年他在德國觀賞日全食的情景:「你會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從西邊飛過來,然後天黑了下去,鳥兒們都開始叫了,彷彿新的一天開始了一樣。」這果然跟我在北京看日偏食的體驗完全不同!

思考題:為什麼影子是從西邊飛過來的?

  我選擇的觀賞日全食的地點,是田納西州的納什維爾(就在圖 1 中全食帶上的黑點旁邊)。其實從匹茲堡出發,去南卡羅萊納州也是可以的,車程都是 8 個小時,去南卡羅萊納州還可以順便看看海。不過,我在聖母大學的好基友 @Guo Guillaume 想跟我一起看日全食,他要從印第安納州的西北部出發,於是我們就選擇了離我倆都最近的納什維爾了。

  8 個小時的車程,我並不想獨自開過去,這樣太寂寞了。臨行前一周,我開始在朋友圈上召喚旅伴。本來想的是只找一兩個人就夠了,結果卻一發不可收拾 —— 旅伴們遞歸式地叫上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有兩個紐約的同學寧可先坐大巴到匹茲堡也要跟我們一起出發。最後的結果是,從匹茲堡出發的有 9 個人,從聖母大學出發的有 2 個人,一共 11 個人 3 輛車浩浩蕩蕩地向納什維爾進發了。

  在出發前,我就預料到納什維爾城裡會聚集很多來看日全食的人。再加上納什維爾已經位於全食帶的南側了,我們決定不開到納什維爾城裡,而是在城北找一個人少的地方。最開始我就打算隨便找一個廣場,但同行的一個同學找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 位於湖邊的 Lock 4 Park。

(圖 3:Lock 4 Park 的位置)

  我們於 8 月 20 日(周日)上午 11 點出發,一路上有說有笑,到下午 7 點時與 @Guo Guillaume 同時到達肯塔基州與印第安納州邊境上的路易維爾。住了一晚之後,周一上午又開了 3 個半小時,到達了 Lock 4 Park。周一上午的路,已經感覺到有點擁堵了,好在我們出發得及時,吃完午飯的時候,恰好是當地時間正午 12 點(匹茲堡時間下午 1 點),也就是日食剛剛開始的時候。

(圖 4:我跟好基友 @Guo Guillaume 的車,攝於路易維爾的旅館。嗯,我就知道這張圖會喧賓奪主的)

  日食總共會持續 3 個小時,但全食就只有 1 點半左右的兩三分鐘。在等待高潮的這一個多小時里,我們就不時地戴著日食眼鏡望向天空,或是研究怎麼拍照。日食眼鏡是我早就從 Amazon 上買好了的。它看起來就是一塊紙褙兒裝了兩個黑色鏡片,但這鏡片可不一般 —— 戴上它,整個世界就都消失了,只能看到橙紅色的太陽。當月亮擋住太陽的時候,透過日食眼鏡,竟然看出了 3D 效果 —— 月亮看起來彷彿真的比太陽近呢!

(圖 5:日食眼鏡)

  同行的小夥伴里,有人帶了專業的相機,題圖的照片就是用專業相機拍出來的。不過,用手機拍日食,也別有一番風味。我們一共研究出了三種拍法。第一種是把日食鏡片直接貼在手機鏡頭上。不過,經過鏡片過濾的陽光也許還是太強,這樣照出來的太陽會很模糊。解決辦法是讓鏡頭貼在鏡片的邊緣上,用紙褙兒再遮住一部分光,就能拍出比較清晰的「日牙」了。第二種方法是把日食鏡片舉在空中,手機與鏡片相隔一隻胳膊的長度拍攝。這樣拍的好處是可以順便拍到周圍的景物,但難點也有不少:一是要保證手機、鏡片、太陽三點一線,二是需要用同一隻手完成對焦、按快門兩項操作,還要保證手不抖。第三種方法最簡單:不用日食鏡片,直接把手機對準太陽,畫面里會出現一個太陽的反射像,也呈月牙形。我們為自己研究出來的拍攝方法自豪了好久,直到看到朋友圈裡更牛的拍法 —— 小孔成像:許多人用各種多孔的廚具收穫了一地日牙。

(圖 6:用手機拍出的各種「日牙」)

  雖說在偏食的時候,地面上的景觀不明顯,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了一些變化。一是天氣不那麼熱了,二是地面上的景物都籠罩上了一層暖色調,就像火燒雲時那樣。

(圖 7:日食過程中地面景物色調的變化。左:全食前 15 分鐘;右:全食前 1 分鐘)

  1 點 27 分,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透過日食眼鏡,我看到最後一點「日牙」漸漸消失。摘掉眼鏡,我看到太陽的主體已經被月亮完全擋住了,只留下外圍的一圈淡黃色的光芒,就像一個全音符(有同學評論說這個「通感」的修辭用得好)。四周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變成一片黑暗,而只是變成了黃昏。蟬聲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鳥鳴聲,正是我熬夜熬到黎明時會聽到的那種聲音。正如一份日全食觀賞攻略上所說,周圍的人類比野生動物更加活躍起來了。他們紛紛把手機舉過頭頂對著天空做膜拜狀,屏幕上明滅的光亮就像一群螢火蟲。

(圖 8:日全食時的天和地)

  全食的時間,也正如一個全音符那樣短暫(這應該算是「誇張」了)。2 分多鐘後,我看到太陽的右側出現了一顆亮斑,就像戒指上的鑽石。它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終於刺痛了我的眼睛 —— 可以用肉眼觀察的階段結束了。有一隻蟬帶頭「吱——吱——」地叫了起來。四周環境的亮度和溫度都迅速恢復了「南方夏季晴朗的正午」該有的樣子,我並沒有看到導師說的、跑得飛快的影子。人們紛紛捲起鋪蓋撤退了,只剩下忠實的攝影愛好者在等待著真正的謝幕。

  回家的路上,我們果然遭遇了大堵車。我本來使用的是 Garmin 的導航儀,幸好同車有同學開了 Google 導航,指引我們繞開了一些擁堵的路段。當另外兩輛車在州際高速公路上堵到哀傷的時候,我們在鄉村公路上高歌猛進,雖然開得路程更遠,卻把另外兩輛車落在了後面。我們的原計劃是在周一半夜趕回匹茲堡,但看到高速路上亮起的有如北京五環一樣的紅燈長龍,我們識時務地在半路的辛辛那提又住了一晚,放棄了解鎖「通宵開車」的成就。回匹茲堡的兩輛車到達辛辛那提的時間分別是凌晨 1:40 和 3:00,而 @Guo Guillaume 只好又住回前一晚路易維爾的旅館了。第二天下午,三輛車終於回到了匹茲堡和聖母大學,而兩位紐約的同學的旅程還沒結束,他們還要坐 8 個小時的大巴回紐約。

(圖 9:回鄉路漫漫)

  這次旅行,我一共開了 1200 英里,駕駛時間 24.5 小時。小夥伴們紛紛稱我為「松鼠山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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