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大理

02-04

第82位夜談者上海灘

十九年以來，循規蹈矩的生活讓我自卑到塵埃里，有時候我會問我自己，我該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有了一段怎樣的人生呢？

終於在2016年的冬里，我像條無法冬眠的青蛇，在最寒冷的一天里喊著要出洞。

我是從朋友哪兒得知的，有「打工換宿」這樣的事情，這話雖是朋友們隨便說的，但一心想著飛翔的我，真的去找了這樣的活計。

我通過微信平台，找到一個義工公眾號發布的寒假義工招募活動，我沒多想，只有興奮，我絲毫沒有猶豫地在目的地那一欄填上「我要去大理」。

公眾號里的義工故事令我熱血沸騰，我詫異，這世上果真有人活得自由自在，他們因為一場旅行相識，然後就成了一輩子的江湖朋友。他們人生放浪形骸，我的生活亦步亦趨。

我想成為他們，在大理豪放的飲上一杯酒，遇到一些與生活格格不入的朋友，然後我將從腐朽的生活里得救。

在離放假前的一個月里我只想著我的「詩與遠方」，然而我最終不至於糊塗到被酒精麻痹的程度，我知道這只是來自一個沒見過世面、膽小如鼠的姑娘的想像。在真正地去之前，我該有許多要考慮的！

其實，我不曾想過，通過考核會來得如此輕而易舉！我以為到時候會有一條被無情拒絕的退路，但，沒有！酒店的掌柜答應讓我去做義工，包食宿。

我的許多問題來了。那些時間，我常常惶恐無援地一個人坐在圖書館裡發獃，我沒地方訴說我的心情，大概我是死要面子的，我一點也不希望我的故事成為別人的笑柄。

我不擅長網上交流，我擔心我一個不小心將對方惹炸毛，然後就直接將我pass掉，我只敢小心翼翼的詢問，但這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三言兩語哪能讓我這麼個黃毛丫頭探出他到底是不是騙子，但即使沒問出結果我依然決定去，我是老實地，自始至終都相信老師所言——「機會只有一次。」

安撫完自己我還得想方設法把家裡人騙過去。既然決定春節不回家過年，我打算著去之前地日子多陪陪家人。

臨考試前一個月，我請假回家了，我想多陪陪家中兩老，許多年裡，都是這兩老看著我笑，然後他們也笑！我捨不得他們，畢竟，我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們的年歲在老樹的枝丫上有些經不住風搖雨凍了。

事情是如何敗露的呢？

我只能說世事瞞不過我狡猾老道的父親。我不該如此說我的父的，但事實如此。他極力阻攔我選的道路，他幾度強調讓我平平凡凡地過日子，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是福！

說實在的，這話要是放以前我會深有同感，但到如今，我是變了，我的思想里只有「生命怒放」的字眼。不但父親阻攔，家裡的兩老也得知我將離開的消息，合同父親來勸說我。

他們說，日子過一天是一天，讓我多在家陪陪他們，再說我還小，去遠處他們是放心不下的！在電話這邊，我是不知該笑該哭還是該怒。

十九了，我想我該具備了一個成年人的稱號了，可是是嗎？我又徘徊了。

這麼多年，我像個寄生蟲生活著，可當我醒悟要去獨立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我像攀在救命繩上的螞蚱，死揪住去大理這根稻草，其實放在往常時候，我是決然不會忤逆長輩意思。

我下死心為自己買了票，將近四百塊錢的火車費還要兜兜轉轉兩三趟火車，我其實有些退縮了，但我到底是和誰過不去呢？

我不知道，我只顧往前走。

酒店的老闆像是個台灣人，我豁出去似的，與她說了許多自己的彷徨、擔心以及面臨的阻攔。但我只有相信她了，別無他法。

掌柜通情達理，勸我陪陪家人，還深度剖析我自身是並不具備飛翔的條件！在這條路我沒找到同伴，我將孤身一人征程。

1月10日，下午五點，考試結束了，我以為等待我的將只有明天的車程！事情似乎已成定局，我將要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出逃，我如此相信我的空白人生將有一段新的故事展開。我幻想著大理的蔚藍在招徠我心底的碧綠。

但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的，許多事都是預謀好的天意。我的母親出現我的宿舍門口。嗯，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母親是我的母親，人生也是我的人生。可是怎麼辦，有些註定的情誼我沒法輕輕鬆鬆的掙脫開。

起初我也試圖向母親仔仔細細地訴說我的想法，我所需要的自由。可是母親不懂什麼叫自由什麼叫想法，她只明白——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事實上，我早已妥協，在她千里迢迢來找我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放下我的自由準備和她回家了。

第二天，我乖乖的回家見我的爺爺奶奶，我們沒有爭論關於大理的事兒，母親也沒在家裡說起這件事。

一切都平靜地過去了，大年三十里我們依舊說著新詞，辭舊年！在家人眼裡我還是那個乖巧的我。

可實際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依舊在雲下高飛，我依舊在夢想遇見一些人，擁有一些忘不掉的故事。我照樣聽話，只是因為，我彷彿知道，自由不是傷害，自由也不是狂想曲。

本期夜談者簡介

上海灘

沒故事得像白紙一般的十九年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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