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神禽志 總述 （十八）你不知道的羽毛誕生神話和它們的種類

要說鳥類身上什麼最顯眼和重要，那一定是羽毛。很多時候它甚至已經成了鳥的代名詞。孔雀翎、金雞尾、千里天鵝毛、點翠美人釵。不同的鳥有不同的羽毛，就是同一種鳥也因為產地不同，生出的羽毛各有差異。

羽毛，就是鳥的代表，鳥的名片，鳥的貢獻。我們其實整天都在和各種羽毛打交道。當我們穿衣蓋被時，我們的衣服、枕頭裡面很可能就有鳥的絨羽，我們喂小狗在商店買的狗糧裡面很可能就有鳥羽的碎片。我們休閑玩的羽毛球，雖然已經改用塑料製造，但羽毛的樣子還是保留了下來。我們給傢具撣灰時，用的還是羽毛撣子。在生活中，只要你稍加留意，發現羽毛不是難事，還有很多物品含有羽毛的成份，我們卻渾然不覺。可是對這一司空見慣的物品，我們又知道多少？

羽毛是鳥類從其先祖：恐龍那兒繼承的一項饋贈。當恐龍們還沒有進化成鳥兒的時候，它們已經長出了羽毛。而時至今日，羽毛卻只存在於鳥類身上，在其他動物身上早就不見蹤影。《蠕范》里就說道：「禽羽其木之葉與，獸毛其草之英與，魚鱗其水之波與，龜甲其石之章與。居相近，氣相感也。陽散而陰凝。春夏陽也，故介散為鱗，鱗散為羽。秋冬陰也，故羽凝為毛，毛凝為介。春左而仁，鱗蟲情和以應春。夏前而禮，羽蟲色文以應夏。秋右而誼，毛蟲力疆以應秋。冬後而智，介蟲性辨以應冬。」

這些話其實是用陰陽五行學說來解釋鳥類的出現。世間的萬事萬物均遵照天道而運行。鳥類生活在樹上，它們感受到了樹木之氣，於是就長出了和樹葉類似的羽毛。而所以羽毛會有如此多的細絲，這是因為陽氣本身是會發散的，龜類的甲殼在感受陽氣的作用後，水生木，於是發散成了魚的鱗片，而木生火，產生了鳥類的羽毛。而陰氣卻是凝結的。當物極必反，羽毛受陰氣作用，重新凝結成了獸毛形態。再進一步，金生水，獸毛又重新凝成為龜類的甲殼。而羽毛在五行中與夏天及前方相對應，象徵著五常中的「禮」。所以鳥羽有如此多的顏色，因為這也是一種「禮」。

五行構成宇宙的說法早就被現代人所拒絕，但這套觀念中很多內容還是很有趣的。如羽毛與樹葉的相似之處。它們都有主柄，也就是一根長長的中軸。無論羽毛還是樹葉，都是以其為中心而生長。羽毛的中軸就叫做「羽干」，在它的下面的插入皮膚上生出羽毛的部分的濾泡的位置的就叫「羽根」。而在它左右排列的羽枝也叫「羽片」。很明顯，這些名字是從樹的結構來的。

但羽毛決不只樹葉一種形態。如果細心分析，同一隻鳥兒身上的羽毛大概可以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1、飛羽，它是翅膀和尾巴的最重要組成部份，在漢字中，它有個專用字是稱為「翮（he）」，也被用來指鳥的雙翼，又稱「六翮」。為什麼稱為「六」呢？是因為它們的數量是恆定的，傳說鳥就是依靠這六根羽毛飛行，左右各三，如果它們被剪去或拔掉，鳥兒將不能夠飛行。

這不是個傳說。雖然飛羽的數量不一定正好是六根，但其實無論動物園的鳥兒還是我們籠養的鸚鵡八哥，都經過了這樣一番手術。這樣，雖然它們外表還是原樣，但已經喪失了飛行的能力。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翮的羽管十分堅硬，每一片都是極佳的流線形，勾連封閉，無縫結合，負擔著飛行時的很大一部份力量輸出。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彼此無縫結合成一個整體，構成翼和尾。而當它被破壞後，這個整體的造型就要受到影響，好比一個車輪中間缺了一塊，鳥兒很難重新掌握到平衡，因此飛不遠也飛不高，只好在人的豢養下生活。而對於不擅長飛行的鳥類來說，飛羽的主要作用就是向異性炫耀。

飛羽根據生長位置不同，還可以分為初級飛羽或次級飛羽，當它們生長在尾巴上時，又被稱為尾羽。

2、正羽，這是鳥身上數量最多的羽毛，它們構成了我們眼中的鳥兒的最主要形象。正羽不象飛羽一樣為了感知氣流而左右邊羽片生得不均衡，它的羽片大致對稱分布在羽乾的左右，勾連封閉。有些時候它還長有副羽，這是纖小的羽毛，可以額外增加羽毛的保溫作用。但正羽的形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為了滿足鳥兒的不同需求也常常進化成不同的形態。如保護耳朵的耳羽以及孔雀頭頂的冠羽都是正羽，而其中保護飛羽的羽毛又被稱為覆羽。

3、絨羽，這種羽毛更接近於獸毛，沒有標誌性的羽干，整體柔軟而篷松，具有極佳的隔熱保暖性能，是羽絨服的首選材料。當然對於鳥兒，作用就是保持它身上的體溫。才生出來的小鳥身上的幾乎全是絨羽，後來才會長出飛羽和正羽。而一小部份成鳥身上的大部分羽毛依然由絨羽構成。如絲毛烏雞，這讓它在中國人眼中被視為神物。

4、半絨羽，這是介於正羽和絨羽間的形態。有羽干但羽枝間是散開的，沒有封閉，它們一是增加了隔熱的作用，也能為體表增加色彩，做一些進一步的裝飾效果。

5、須，這就是光禿堅硬的羽干，上面不生羽枝或很少，它們生於鳥的臉部，起著類似貓鬍鬚的作用，連結著密集的神經，用於感知物體，也有保護功能。有時候它的位置很象人的鬍鬚，這時它的主人會被冠以「髯」名。有時又長得象角，這樣也會加名字在它主人身上。

6、纖羽，這種羽毛不象其他羽毛可以自主調整角度或移動，但它們可以發揮觸覺功能。感知其他羽毛的運動和狀態。一般每一片飛羽基部都有一簇纖羽，能夠感知風速和羽毛位置的即時信息，幫助飛行中的鳥兒調整。如果人的髮根處也有類似纖羽的結構會如何呢？那麼，他只需要動動念頭就可以調整髮型，造型師和髮膠老闆會哭暈在廁所。這樣神奇的羽毛有時也可以起補充裝飾作用。

7、粉（羽冉），這是一類特化了的絨羽，與其他羽毛不同，它可以終生生長不脫換。這種羽毛不斷破碎成為粉狀顆粒，有助出清除羽毛上的污物或防水。這對一些獵物，如魚蝦身上的粘液特別有用。

鳥兒的羽毛對它們來說可以說是至寶，沒有它的話，鳥兒將會無法飛翔，無法保暖，甚至無法抵禦敵害。每一隻鳥兒，在從雛鳥到成鳥的階段，都要經過幾周的成長，消耗大量的養份，才能夠獲得這樣一襲功能完備的羽衣。但它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將羽毛全都換掉。對於一些鳥兒來說，換羽是個漸進而緩漫的過程，絕不會讓自己的大片皮膚暴露在外。可對於另一些鳥兒，如家雞、鷦鷯來說，這個過程很激烈，消耗大量的養料，甚至可以讓它們暫時無法飛行。這是什麼原因呢？

長期的磨損是其中一個原因，秧雞這類在密集植物中疾走的鳥換羽次數是其他鳥類的兩倍，這是因為它們的羽毛和植物間相互摩損得很快。另一個原因則是就象小夥子和姑娘盛裝參加舞會一般，在繁殖季鳥兒更需要新裝。

但有一個原因肯定為很多人所忽略了，那就是一些搭便車的小動物，它們叫羽虱。羽毛的本質還是蛋白質，只要能夠消化，便不失為一道美味可口的大餐。事實上人類經常拿羽毛來磨碎喂狗、喂牛甚至餵雞（我不知道《雲圖》的將生化人製成生化人的食物靈感是否來自這裡。）而羽虱的存在對鳥兒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些小傢伙就象頭髮里的虱子和跳蚤一般都是不請自來的。雖然由於個子太小讓它們只能攻擊最小的羽毛結構，但隨著羽枝被剝食乾淨後，羽毛將失去大部份的功能。鳥為保護自己的羽毛也做出了大量的不懈努力，如梳理羽毛、洗澡、抓撓等等，但它們最後發現，只有將羽毛整個換掉才能夠暫時告別這些小惡魔們。

羽毛脫落還有種情況，那就是著名的「金蟬脫殼」，就象壁虎和海參一般，在鳥類忽然遭受攻擊的時候，它們可以脫掉一大部分羽毛以脫險。這樣，捕食者抓到的往往只有一大堆羽毛，而它們真正的獵物卻早就逃之夭夭。

鳥的羽毛不是單獨的，每一支羽毛的底部都插在皮膚上的一個濾泡中，有動脈和羽根相連，當它要換羽時，一根新羽就會在濾泡中產生，將舊羽毛推出，重新與動脈產生聯繫。如果羽毛是被拔掉可能立刻就會有新羽長出，但如果它是被切斷或斷裂，可能就只有等到下次換羽期才能長出新羽。

換羽期是鳥類的危險期，為了平安度過換羽期，它們可謂「出盡八寶」。在之前它們會象冬眠的獸類一般，將自己喂肥，但換羽期到來時，它們可能會絕食，先前積蓄的養料可能會消耗個精光。雌犀鳥的換羽期也正是孵卵期。這一時期它的食物全憑老公的供給。雁鴨類則要在蘆葦沼澤地里躲藏一個月以避敵。而企鵝最為簡單，它居然同時脫去全身羽毛，要知道它可是在南極啊！

當然企鵝同志也沒這麼傻，它會在羽毛堆里生活半個月到一個月，這才能禦寒。等羽堆被極地的狂風打掃乾淨，估計新羽也長出來了。不過這段時間對它依然是危險期，因為等新羽長到一定程度後它才能入水游泳。

由是可見，鳥類的衣衫真是來之不易，但現在還沒講到它們真正的神奇之處呢。

本文內容來自網路和《羽毛——自然演化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