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屎那點兒事》

一、

「老實厚道」一詞放在二十年前的男人身上,那是大寫的讚美。因為僅憑這四個字,足可以與各種女孩參加婚前的面試。

時代不同了。

把「老實厚道」這四個字,按在現在的我的頭上,瞬間覺得自己很苦逼。

因為我這個人性格內向,三腳也踹不出一個屁。

從小我媽就叮囑我:「兒子啊,一定可聽媽的話,長大了找個厲害的老婆。否則這挑家過日子,一準被別家欺負。你那窩囊的老爸不就全靠媽支撐這個家?」

我想想,我媽說的對。

如果我沒有一個彪悍的老媽,准有鄰居來上房揭瓦。

從此,我談女朋友的信條就一個——女不壞,我不愛!

可按這個標準,還真的不好找。

每當介紹人說出:「這姑娘溫柔......」幾個字的時候,我都當機立斷,一口回絕。

結果,當「泡妞」一詞都成長為了「撩妹」,我這還是一根光棍兒。

二、

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調到民政局之後,同科室的一個女孩子,著實讓我眼前一亮。

首先我就欣賞上了她的姓,她竟然姓的是刁。

小刁二十九了,還沒男朋友。不是因為不漂亮,只是因為她的性格,太潑辣,嘴像刀子眼似箭,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簡直是王熙鳳轉世啊。

這麼說吧,連我們局長都怕她。

我美美滴想:娶了她,一定很威風!

可抱著這麼性感的理想,我卻不知從何處下手。我這號人,怎麼會追女孩子啊。雖說我們科就我倆,可我連獻個殷勤都獻不漂亮,何談表白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度過,一點進展都沒有。

但在享受每天被小刁捉弄的同時,更確信了她就是我要找的「夢中情人」。

三、

一天,我們單位搞了個「感受低保戶的辛酸」的主題活動。

我和小刁被安排在了一起,一同來到了距單位三十里外的,東礦鄉東礦村。

這個村在我們地區,那可以窮出響兒來。那麼,吃著低保的村民的生活,是超乎大家想像的。

當走進那個低保戶的屋子的時候,我和姓刁的這個小夥伴,都驚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家徒四壁嗎?

除了鍋碗瓢盆,真的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

但很明顯,女主人對我們的到來,還是做好了準備: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和漆黑的牆壁相比,炕上那條雪白的床單,格外顯眼。

四、

按照規定,我倆要在這度過一天。

小刁干起活來,那也是相當厲害。我們和腿腳不便的女主人一起割草、餵豬,照料她卧床的婆婆、癱瘓的丈夫。

更重要的是,還要留意女主人那被別人稱為「缺心眼子」的弟弟。

累了一上午,當我端起飯碗,準備吃上這頓「憶苦思甜飯」時,我的肚子表示了抗議。我趕忙下炕穿鞋,貓著腰一溜煙的跑到了她們家那簡陋的廁所里。

大事完畢,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竟然沒帶衛生紙。n

而擺在她家廁所里的,竟然是幾段被當中劈開的高粱桿兒。

我差點暈倒,這種只在我爺爺那聽說過的擦屁股方式,女主人家還用呢。

可是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好意思讓小刁來送紙?而且那樣做,會直接傷了女主人的心。

五、

我拿起了一段高粱桿兒,仔細琢磨一陣後,我決定來個大膽嘗試。

根據我事後了解,我當時犯了一個低級錯誤:用高粱桿兒擦屁股,應該採用的是左右刮。

可是我竟然採用了前後拉。

這一拉不要緊,只覺一股鑽心的痛湧上心頭。我低頭一看,哎呀媽呀!大事不好,一滴滴的鮮血,正順著大腿往下流淌。

還好我抖了個機靈,趕忙掏出眼鏡布,一把捂住了傷口。

過了好久,屋裡傳來了小刁的一聲怒吼:「你個傻貨大便乾燥嗎?快來吃飯,大姐一家等著呢!」

無奈,我站起身,努力把褲子提的老高,把眼鏡布緊緊的擠在了傷口上。然後活動活動了早已蹲麻的雙腿,邁著像模特那樣的步伐,雙腿夾屁股,慢悠悠的走進了屋,又小心翼翼的拖鞋上炕。

草草吃了幾口,我覺得有必要去醫院看看,便借口頭暈,把慰問金給女主人放下,提前和小刁走了。

六、

沒想到那個部位痛覺神經是如此敏感,疼的我夜裡睡不著。於是在吃了兩片止疼葯的同時,我又吃了一片安眠藥。

安眠藥可真管事,第二天我就遲到了。

一進單位,就看到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不少人。

我這個人挺愛看熱鬧的,找了個縫鑽了進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裡面竟然坐著的是那低保戶輕度智障的弟弟。

弟弟看到我,「噌」的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團雪白的床單,雙手展開,上面竟然有一片暗紅的血跡。

我的臉瞬間紅過了那片血。

昨天換衣服的時候是發現血染褲子,可沒想到會透過褲子染了床單。

弟弟嘴裡嘟囔著:「你賠!我姐說將來給我娶媳婦再鋪呢,你賠!」

看著同事們疑惑的目光,我汗流浹背啊,這事,怎麼解釋?

這時,小刁閃了進來,關切的對弟弟說:「這麼遠,你自己來的嗎?」弟弟回答:「是啊,我就是記住,你們是民政局的,我打聽,來的。」

看著弟弟那雙走破的鞋子,小刁顯現出未有的神色。看了我一眼後,拉著弟弟的手,說:「走,是姐弄的,姐姐賠,姐送你回家。」

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大聲吼道:「看啥看?看啥看?女人來了大姨媽很新鮮嗎?」

七、

小刁送弟弟走後,我坐在辦公室發獃。我這事,怎一個囧字了得啊。

大約過了兩小時,小刁風塵僕僕的走進來。

她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嘴巴湊到我耳根,恨恨的說:「你乾的好事啊!害的那個大姐找了一宿弟弟。」

我掙脫了她的魔爪,揉了揉耳朵,紅著臉,不知道怎麼開口複述那件事。

小刁的嘴巴調成了機關槍模式:「這事兒要不是我扛下來,我可真怕你想不開。哎!我咋心腸就這麼好呢?完了完了完了,這回本姐是嫁不出去了。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你必須陪我精神損失費!」

我低著頭,不停的搓手。

小刁用一隻手,托著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頭,兩眼投來了仇恨的光芒:「說!你現在有多少存款?給我從實招來!」

我老實交代,「二十四萬五。」

「住房多少平米?」

「不到九十。」

小刁一陣狂笑,笑的我心裡沒底。

突然,她止住笑聲,用手指著我的鼻子尖,說:「現在,兩條路給你選。一條嘛,是把你的錢統統陪給我;另一條啊,哼!這事過後肯定是沒人願意要我了,早就看出你個傻貨對我有意思,那我就便宜了你!」

「真的?太好了!」我都興奮的蹦了起來。

小刁突然「咯咯」一笑,「美死你!」

我的心一下子又涼了,感情又拿我開涮啊。

小刁不笑了,一本正經的對我說:「你得給我買鑽戒,你要向我求婚。」

天啊!我再也不能木訥了,「人生能有幾回求?此時不求何時求?」

我連領導的招呼都不打了,風風火火的跑出單位,去買鑽戒。

然後我跑回辦公室,一邊單腿下跪,一邊拉過小刁的手,給她帶上戒指。

「嫁給我吧!」

小刁不看那鑽戒,倒是拿過了首飾盒,仔細看裡面標籤的價格,奸詐的笑了。

然後,她從包里掏出了一個小長方形的禮品盒,放在我手裡說:「哎呀,讓你破費這麼多,我怎麼能沒有表示?」

我感動了,她真會辦事。n

可是這裡面是啥?項鏈?

我很好奇。

慢慢扯

慢慢扯

將那精美包裝紙打開後。

露出的

竟然是

一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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