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做得多不重要，不出錯才重要

對於活了七十歲，在位五十四年的漢武帝劉徹來說，很多的人和事都註定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唯獨這萬里江山和在這江山裡生活的芸芸眾生是永遠都比他久遠的存在。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君主，在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身後事如何安排，就成了重中之重。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太子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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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蠱之禍中，太子劉據含冤而死。對武帝來說，雖然後悔，但是也只能建一座「思子台」來悼念，其餘的有實際意義的事，大概就是將當時因為追捕和斬殺太子而立功封侯的那些人再全部殺掉了。好在這些事都不難做，一個命令就可以了。當然也要小心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比如昨天我們提到的刺客。

然後就該選立新的太子了。

他看中的是八歲的劉弗陵。這位後來21歲就暴病身亡的一代英主漢昭帝，據說和上古的堯帝一樣都是母親懷胎十四月而生，所以他出生之時，武帝將其所生之門命名為「堯母門」，並對他的生母鉤弋夫人有多有照拂。

但是，在立他為太子之前，武帝卻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處死鉤弋夫人。後來有人為此而問武帝，他回答說：「往古國家所以亂，由主少、母壯耳……汝不聞呂后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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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好了繼承人，就該選擇輔政大臣了。金日磾是其中一個，十三歲就跟在自己身邊且特別會算賬的桑弘羊算一個，另外一個則是名將霍去病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光。

當年出征匈奴時，得知自己身世的霍去病專門跑到老家平陽（今山西臨汾），拜見父親霍仲孺，認祖歸宗。出征歸來後又為父親和後母置辦田宅，並將十幾歲的弟弟霍光帶到身邊栽培成材。

但是由於霍去病死得早，霍光其實也只在哥哥身邊呆了兩年，之後就一直陪侍在漢武帝的身邊。「出則奉車，入侍左右」的他，在武帝身邊長達二十多年。由於生性謹慎小心，二十多年裡他竟然一個錯誤都沒犯過，自然也深受武帝信任和賞識。

這位「為人沉靜詳審，長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須髯」的顧命大臣，有著超強的自制力。據說多年以來，他每次出入下殿門，進止都有固定的地方，有皇帝身邊的郎官偷偷觀察記下，結果驚訝的發現，竟然分毫不差。這真是可怕的自製和涵養功夫。

處事雖然謹慎，但是膽子卻很大，像後來廢立皇帝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隨便哪一個人都敢做的。前些日子因為陵墓被發現而大火了一陣子的昌邑王劉賀就是霍光先迎立後廢黜的，當然必須藉助太后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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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後來有了一個專有名詞叫：「伊霍之事」。就是因為商朝名相伊尹和霍光一樣都做了這廢立天子的事。不過，因為後世人幸這「伊霍之事」多半只是為了皇位而非江山社稷，所以這個詞慢慢也就成了貶義詞，與當時霍光的初衷相差甚遠了。

霍光執政時，女兒是皇后，子侄們也都控制著朝廷的關鍵部位，可以說權傾朝野。不過，霍光本人卻沒有做過什麼直接危害朝廷的事情，但是功高震主，昭帝早逝之後宣帝即位，據說新君每次與這位大司馬、大將軍同車時都覺得「如芒刺在背」，這功高震主的問題實在是無法避免了。

霍光去世之後備極哀榮，但是僅僅一年之後，家族就被清理乾淨。而同為顧命大臣的金日磾就連續七代為朝廷服務，這種對比實在是讓人難過。甚至連名聲不好的酷吏張湯都有八代人連續為侯。可見霍光並沒有將他的謹慎處事和涵養功夫傳承給後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事情做得多不算本事，不出錯才算本事，在霍光身上這條名言再次應驗，也許人生之難也就在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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