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腎結石經歷

早上餵了貓準備上班，兩個來自 Y 的未接來電，遂撥過去。

「喂？Y 他肚子痛起不來，我一個人拉不動他，你可以來幫幫忙嗎？」

我想他可能是又犯胃痛了。看到他時他趴在地上，我背起他，提醒他女友帶上身份證、醫保卡之類然後出門。我體力一般（好吧偏弱），到樓下沒走一會兒就撐不住了。他也被我顛的難受，自己要下來走。他痛的受不了，要就近去附近的社區醫院。他說他疼在腹部左側，我感覺可能是腎結石，因為我經歷過。社區醫院確診是腎結石，但止不了痛，需要去大醫院。到了大醫院，人山人海，頓時傻眼。我突然想到自己當時是入的急診，於是就帶 Y 去了急診室。Y 此時只顧趴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急診醫生看了社區醫院的報告，開了止痛針，急診挂號、取葯，折騰半晌終於打上止痛針。待他不痛後，住院、拍片，然後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我就在回想自己的腎結石經歷。當時到上海不久，一個人住，附近也沒認識的人。某周六早上跑完步正準備搬磚，腹部左側突發絞痛，躺床上一會兒，發現並沒有好轉的意思。哎？我是不是攤上大事了？我要不要打急救電話？猶豫了一會兒，實在痛的受不了，還是打了120。

「你好這裡是急救中心。」

「嗯……那個，我肚子突然非常疼，我想去醫院。」

「需要派發急救車嗎？」

「我……我不確定。」

「……這裡是急救中心，不要隨便打電話……」

「對不起！」於是掛了電話。

我為什麼要說「不確定」呢？我突然覺得自己只是痛而已，還不至於不能走動，這樣打急救電話有點耽誤人家的意思？我也搞不懂突然就放棄了。我想醫院不算遠，我自己過去可能還快些。當時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多麼希望這種時候有個人陪我，能扶我去醫院。

不管怎麼說，我捂著腎開始了人生最漫長的一段旅程。經過地鐵站，從下面穿過去的時候，行人的目光被我吸引，然而我一點都不在乎。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去醫院！最後幾乎是爬進醫院的，現在想起當時自己的樣子都會覺得好羞恥。

「我……呃呃呃……肚子疼……」

「醫保卡帶了沒？」

「醫……醫保卡？……沒……沒……」

「身份證呢？」

「就不能……先讓我看病嗎？」

「這不正給你安排嗎？如果你想快點，請配合我工作。」

於是我給了身份證、付了錢，終於掛好了號。

「給你開的是急診，你去那邊急診室。」

急診醫生是個年輕人，戴著眼鏡，看起來十分冷靜，冷靜的讓我感覺他並不在乎我的痛。一番問診後，讓我去拍片、驗尿。我當時已經痛的頭暈目眩，而且我本來就是方向感比較差的人，醫院對我來說簡直就像迷宮一樣！我再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渴望，要是有一個人陪伴我該多好。

我還記得辛辛苦苦收集好尿液，端著那寶貴的小瓶子，踉踉蹌蹌爬回窗口，旁邊的女士們先生們露出一種十分困惑的表情——但是我才不在乎吶！折騰完這些回急診室，冷靜先生診斷是腎結石，腎結石？那是什麼一種病，我還一點概念沒有。但不知為什麼要讓我等下周一再做一次門診。然後冷靜先生說「要不先給你打個止痛針吧？」等等，還有這種操作？原來你是在乎我的呀！不過為什麼不早點給我打！

打了針大約一二十分鐘後才會起作用，我躺在急診室的小床上慢慢睡著了。迷糊中看到冷靜先生看了我一眼，我佔了他的小床他似乎有意見，不過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大約半個小時後我醒過來，一點都不疼了！精神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我不知道接下來幹嘛，冷靜先生讓我回家。於是我回家了。

不對呀，現在回家到周一門診還要過上一天半的時間，這止痛針藥效能持續多久呢？到現在我也不能確定是多久，因為時間越長越痛，沒有個準確的界限。我現在已經不記得第二天是怎麼撐過去的，可以確定的是我一直躺在床上。腦子裡想過從陽台跳下去會怎麼樣，只是隨便想想，並不是真的想那麼做。

總之我撐過去了，周一早上我再次捂著腎去醫院。排了大半天的隊，醫生跟我說了幾句，開了葯，然後讓我回家。等等，我這疼著吶，吃藥什麼時候能好？他說一兩周吧。開什麼玩笑？！但是沒辦法，我除了聽醫生的話還能幹嘛呢？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急診室。幸好冷靜先生還在！我讓他再給我來個止痛針，他猶豫了幾秒，答應了。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下午，趁著止痛效果還在、冷靜的思考一番後，我決定去跑步！我有一種不服氣的感覺，憑什麼讓我這麼痛，我偏要和你斗！隨著越來越痛，我快跑不下去了。突然間，不痛了！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回家尿尿，尿出幾粒沙子一樣的結石。

那次腎結石經歷讓我感受到身體是多麼脆弱；也感受到很多人的善意和同情。醫院的護士耐心的引導我，保安熱情的分享他治腎結石的方法，還有那位冷靜先生，看起來面無表情實際上人可好了。

不過通過我和 Y 的腎結石經歷，我對醫院的設計有些改進建議。醫院的設計感覺和多年前的老軟體一樣，沒有以人為中心。比方說，既然是急診，多半是等不來手續的，能不能先救人回頭再去補費用呢？

另外就是對突發腎結石絞痛的人給點建議：

不用去小診所或社區醫院，因為他們不能幫你止痛，為節約時間直接去大醫院急診（如果社區醫院有 B 超這樣的設備也可以考慮，因為可以快速確診，這樣到大醫院就可以直接止痛了）；

聽醫生的指示，在確診之前不能假定自己是什麼病、該怎麼治，甚至要求醫生聽你的；

取止痛針藥水的時候，醫院不允許病人自己去取，要護士去取；

無論你是患者還是陪伴患者的人，時刻保持腦子清醒，醫生讓你去哪幹嘛，你要聽清楚了，不清楚就問清楚；

如果你痛的受不了，千萬別像我一樣不好意思叫救護車，尤其離醫院遠的；

不要獨自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