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也差點像於歡一樣,為了保護家人而揮刀
我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我理解於歡當時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在派出所里我們以為我們安全了,但是最終警察的不作為使我寒心,我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又再一次的被流氓拉到車裡,再一次的對我們實施毆打。
區別是,跟於歡相比,我忍住了,沒有揮刀。
近期山東辱母殺人案牽動了無數國人的神經,大家群情激奮的點在於我們寄予厚望的法律,在關鍵的時刻,很有可能並不能保護我們,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於歡。n
我看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後,更加的感同身受,因為我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絕望。
還好,當時那些流氓沒有取我父親和我性命的意圖,而且當時我的理智壓住了衝動,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n
若干年前,我還是飯館小老闆的時候,某日夜間十一點左右,來了兩名中年男子,渾身酒氣,進來就坐在位子上點菜。
由於當時正在打烊清掃階段,服務員跟這兩位客人說本店已經打烊了,其中一位高個男子說:「我今天就想在你們這吃,我頂多半個小時就走」。
之後服務員到二樓我的辦公室問我接不接待,我這人是個財迷,來的客人哪有走的道理,吩咐服務員快去接待,之後留一名服務員值班,其他服務員下班,廚師炒好菜後確定客人不在要菜,廚房人員也下班了。
那個時候,店裡只有四個人,我由於沒什麼事,早回家也沒意思,就讓店長下班了,我在二樓辦公室玩遊戲等待店打烊。
一樓兩位客人,和一個值班的女服務員和在二樓辦公室打遊戲的我。
過了二十分鐘,服務員小張來敲門,說:「老闆,樓下的兩位客人說認識你,讓你下去」。
我疑惑的看看監控(我的電腦可以看到店內所有的畫面),對這兩個人並沒印象,也沒多想,就隨服務員下樓了。
走到他們跟前,我問:「請問二位找我何事」?
高個男子說:「你是不是姓xx(我的姓氏)」?
我說:「對,你認識我」?
高個男子:「我認識你爸,你爸跟我有過節,你知道不」?
聽到這話,我心裡明白來者不善,立馬起身示意服務員小張下班回家,心想一會兒外一發生口角,難免打架,別嚇到這個小姑娘。
小張過來低聲的問我:「老闆,真沒事」?
我回到:「沒事,這倆人我認識,快點回家吧」。
之後,我轉身跟高個男子說:「我雖然不認識你們,但是我知道今天這事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完的,說吧,你們想怎麼樣」?
高個男子:「不想怎麼樣,就想讓你給你爸打電話,我想跟他見面聊聊」。
我說:「可以,我手機在二樓沒帶,我上去打電話」。
之後我上樓回我辦公室,從抽屜里掏出平時用於應付突發事件的匕首,心想這個電話我是絕對不能打,我爸要是過來,後果不堪設想,反正今天我是走不了了,他們兩個人,我一個人,真動起手,不至於太吃虧。
之後向樓下走去(這種事我經歷的太多,帶匕首的意圖是如果對方有取我性命的意思,為了保命,這個匕首我就能用到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打架,我是不會用匕首的,畢竟掏出匕首,幾乎就會出人命了)。
剛到樓下,好么,完全沒有想到的一幕把我震住了。
我店裡一樓坐著黑壓壓一片的二十來歲的小混混,我掃了一眼,二十個人左右。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這力量對比太懸殊,我還反抗什麼?看來今晚我得去醫院住院處報道了」。
之後徑直向高個男子走去,說:「大哥,我知道你和我爸可能有些過節,你看,咱能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經濟方面的問題,我盡量去解。。。」。
話還沒說完,高個男子拿起桌上的陶瓷煙灰缸,照我額頭就是一下,我頓時鮮血直流。
他朝我大聲吼道:「少廢話,我倆的事,不是你個小毛孩子能管的,你到底給他打沒打電話」!
我當時沒想到他會下手這麼早,所以心裡完全沒有準備,我拿起餐巾紙給額頭止血,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呆住了能有兩分鐘,兩分鐘後,我恢復了理智,回復到:「你們今天來這麼多人,明顯來者不善,我是不會給我爸打電話的」。
話音剛落,高個男子站起一腳踢向我胸口,我隨著凳子後仰了過去,之後一幫小流氓開始踢我,那一瞬間,我開始暈眩起來,腦中又是一片空白。。。
當我恢復理智後,看到我爸爸帶人趕來,在人群中與他們撕打(後來得知是店裡服務員小張離店後不放心,又返回來,看到我在店裡被打,之後先給我爸打的電話求助,又報了警,但是明顯警察出警的速度太慢)。
但由於我爸那邊人少(4個人),沒過一會兒就全都被打倒在地,我要上去幫忙,被三個人抓住,一個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對我說:「你要是上去,也會被打的很慘,聰明點,還是在這呆著吧」。
之後有一個流氓示意讓我跪下。
我就這麼跪著,看著我爸被人打。。。對。。。就這麼跪著看著我爸被人打。。。什麼事都做不了。。。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保護不了家人。n
持續了能有十幾分鐘後,兩個警察趕到,局面算是控制住了,之後警察示意我和我爸坐進他們的警車裡,高個男子為首的流氓自行駕車一起去派出所做筆錄,我本以為這件事今天就這麼結束了。
但事實是,更奇葩的還在後面。
我們幾個在派出所里分別被安置不同的房間做筆錄。
做完筆錄,我要求對方賠償我店裡的損失,以及要帶我們去醫院看病。
一個年紀大的警察(目測50歲左右,看樣子應該是所長之類)當時答應了我們的要求,示意讓打我們的高個男子帶我們去醫院,高個男子答應後,我們一起出派出所。
剛一出來,就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站著幾十個對方的流氓,把整個派出所的建築團團的圍住。
我看到這個架勢,知道這事還沒算完,我當即跟警察說:「他們那麼多人,要是不帶我們去醫院,又接著打我們,怎麼辦?我們今晚不能離開這裡,離開這裡我認為有危險」。
當時那個警察看到這一幕也呆住了,我明顯的感覺他有點怕,怕局面失控,若是刺激了流氓,他們當時人多,砸了派出所可是大新聞。
他當時只是想儘快的把我們趕出去,不想趟這個渾水,就說:「放心,他們不會打你們的,要是再打你們,你們再報警么」。
我說:「要我們離開也可以,你們派一個警員跟我們去醫院,保護我們的安全,他們那麼多人,我怎麼之後他們後續還會不會動手」?
之後那個警察以警力不足拒絕了我的要求,並且對我大吼,要我們馬上離開,再不離開,就會把我們銬起來關起來(注意,只跟我和我爸大吼,而沒有跟高個流氓那一方大吼)。
我一看這個局面,只能自己找人保護自己,就開始打電話給我道上混的朋友,但是當時已經凌晨1點多,大部分不是關機,就是睡了,僅有的幾個接電話的也表示這個時間大部分小弟都睡了,根本找不到人。
那一刻,我絕望了,只能賭一把跟這幫流氓走,我和我父親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上了流氓們的車。
之後果不其然,他們根本沒有帶我們去醫院的意思,又把我們帶回到我的店裡,又一次的對我們實施了毆打。
好在並沒有取我們性命的意思,就是邊罵邊抽耳光羞辱我們。
我當時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把匕首抽出來刺向為首的高個男子,但是感覺如果那樣,事態就會擴大,並且我的後半生也會陪進去,權衡了一下利弊,只能強忍著怒火,不能衝動。
高個男子覺得打夠了之後,最後示意手下停手,警告我父親在某行業不要跟XX競爭,之後把我的店砸個稀巴爛,揚長而去。
第二天我繼續去派出所,反映了後續又被打的情況和我店被砸的事實,但是做完筆錄就一直沒有後續。
高個男子是我爸那個行業的競爭對手僱傭的流氓,正常競爭不過,就開始想起來卑鄙的手段,這樣的事情在我的經商生涯中遇見過多次,這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有針對我的,有針對我爸的,只是這次對我心靈造成的震撼最深,因為他們就在我面前傷害我最親的人。
身為一個男人,保護不了家人,是最令人絕望的。
但更絕望的是我們受到不法分子的侵害的時候,沒有人能保護我們,我在我們當地還算黑白兩道通吃,算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還是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那其他人呢?其他比我社會地位更低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辦?
記得知乎曾經有一個問題,是問「為什麼中國有遠超過發達國家的治安水平」,我覺得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人是幸福的,起碼證明你沒有碰到我這樣絕望的事情,但是你沒碰到僅僅證明你運氣好,不代表你一輩子都碰不到,雷洋在沒出事之前,他的家庭也應該是很幸福的,但是只要出一個意外,整個家庭瞬間就崩潰了。
這才是可怕之處,也是我們每個人每天焦慮,不安的根源。
我周圍經商的朋友,也有很多經歷過這種事,輕的被流氓毆打,砍幾刀,重的被綁票勒索巨額贖金。
我的一個朋友A,在本地經營廉價傢具城,生意不錯,可能擠壓競爭對手的生存空間了,遭競爭對手眼紅,某日我和三個好友去他那打牌,他自己在外面的躺椅上曬太陽,突然一輛吉普車開過來,下來3名手持砍刀的男子,將A一頓砍,我和朋友聽到後拿著木板凳衝出來,那幾個流氓上車逃跑,還罵罵咧咧的讓A以後注意點,好在沒有砍中要害部位,A當時也說,如果當天我和朋友沒去他那打牌,那幫流氓看著人多跑了,沒準此生就殘疾了。n
也是從這件事開始,我開始思考:
我一直玩命的奮鬥,一味的去追求金錢,為的是給家人一個安全的,有尊嚴的生存環境。
但現實確給了我幾記響亮的耳光,金錢在這個競爭無序,沒有規則,法制不健全的社會並不能完全給予你安全感,因為你並不知道,就在此刻,可能某個人,因為正常的商業競爭無法贏你,就偷偷的在黑暗的角落裡盯著你,想辦法搞你,更可笑的是,你一直以為能保護你的人民警察,很可能並不能保護你,到頭來還得靠你自己。n
或許,應該換個環境,這個想法從那以後一直在我腦中環繞。。。。
本首發於公眾號:人生冒險家青嵐(qinglanus),由於知乎開始限流(答案不會第一時間推送),所以建議知友加我公眾號第一時間看到我的文章。
洗地的省省吧,官方已經給出警察不作為的定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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