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跑步,最難的部分

《馬男波傑克》(BoJack Horseman)第二季末尾的一段,是BoJack又一次開始晨跑的場景,在這段里,BoJack表現的和所有剛開始跑步的人一樣,沒跑出幾步就累的氣喘吁吁,覺得跑步簡直是天底下最辛苦最煩人的事。開始跑步前,你可能做了很多準備,置辦好全套行頭,了解了最科學的鍛煉節奏,在想像中已經和電視劇中的主角那樣輕輕鬆鬆完成晨練,開始新的一天。

然而所有的夢想可能在最初的十分鐘過去之後就搖搖欲墜了,腳步沉重,呼吸困難,各種各樣放棄的念頭紛至沓來……為什麼我要選這麼個運動呢?要不今天先這樣吧?是不是換游泳好一點?……一如劇中許許多多讓人會心一笑的場景一樣,BoJack的體驗絕對源於最真實的生活。事實上,這部少兒不宜的劇作,在各方面都不時悄然流露出導演對於生活最真實的理解。

作為主角的BoJack,只是一個五十多歲懷著夢想逐漸老去的男人(馬),他有過人生中輝煌的回憶,曾在長達9季的劇集《胡鬧的小馬》中扮演過主角,而之後的人生便一直向下滑行。他懷有自己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主演《一代驕馬》——這是他從孩提時代便有的夢想。然而,他也有這樣那樣致命的缺點,這些缺點讓他一次次與可能的成功擦肩而過。他成長於一個問題家庭,但其實每個家庭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BoJack身上有我們每個人的影子。

正因為如此,BoJack這個角色總是讓人又愛又恨,有時同情,有時憐憫,有時體恤,有時恨鐵不成鋼……就像我們對自己一樣。BoJack或許只是把我們生活中的種種問題演繹出來,讓人有機會直面自己的內心。

BoJack很孤獨,但這種孤獨往往是在種種喧囂背後的,在他的生活里,有卡洛琳公主,有逃的,有戴安,還有花生醬先生。但他依然是孤獨的,他有自己的殼,有把內心最軟弱的部分包起來的堡壘,連自己也不願去面對。一如屏幕前的每個人。然而,無論你多孤獨,世界畢竟還是存在的,它總在我們意想不到的時候伸出援手。在BoJack要放棄跑步的時候,這個每天從BoJack門口跑過的大叔向他傳授了自己的經驗。

經驗其實很簡單,但一定是這幅像阿甘一樣跑過千山萬水的人才能總結的出的。只要跑步,每天都會容易一點點。心肺,肌肉,會逐漸適應這樣的節奏。可能在一開始覺得1公里都遙不可及,但習慣了之後,逐漸會覺得3公里,5公里……好像也變得沒有那麼艱難了。跑步本身並不是最艱難的部分。

真正艱難的部分,在於「每天」。跑步並不會自己一點點變得簡單容易,其前提是堅持,而這往往是所有問題中最難的部分。在諸多關於跑步的書中,多次提到,即使是最頂級的運動員,也並非是把這一活動當作天經地義的行為來做的。堅持跑步最艱難的部分,在於每天裝束整齊推門出去的一刻,一旦邁出這一步,後面就都沒有那麼艱難了。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恆者,斯可矣。亡而為有,虛而為盈,約而為泰,難乎有恆矣。」堅持之難,又何止跑步一事呢?

* 一些理論認為,每天跑步並不科學,需要在跑步中有一些必要的間歇,但這裡的重點只是在於強調堅持,如果真的要跑步,還是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科學性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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