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opia（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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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夢境

夢有時通過一種十分神奇的重現能力，忠誠的將遙遠的，甚至我們已經忘記的事情帶回腦海中，即使經歷被後來的記憶層層掩埋，夢依然能把他從最深的堆疊中找出來，那些地點，人物和事物都被還原為栩栩如生的新鮮畫面。

摘自《夢的解析》

陳炵在某種有規律的聲音中睜開眼，她下意識的從枕頭下拿出槍，翻身趴在了床內側的地上。

多年的沉睡以及腦損傷損傷了她的神經系統，一點聲音就可能將她吵醒。

剛才的聲音，無疑是腳步聲。

她的眼睛透過床底下的縫隙瞟過整個地鐵站，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只是小動物跑進來取暖么？正在陳炵猶豫時，一隻兔子順著牆邊一蹦一跳的進入了視線。

和想的差不多呢…陳炵不再猶豫，從床下探出了頭。

「別…別動！」

一支手槍支上了她的腦後，槍的主人聲音沙啞，語氣慌張，因為背對著看不到臉。

「把槍扔出來，慢慢出來，跪下。」

沙啞的聲音下達了指令，陳炵將槍扔出了床下，慢慢爬了出來，跪在地上。

腦後的手槍離開的瞬間，陳炵翻身背靠地面，狠狠踹在了那人腹部。

失控的槍聲在地鐵站響起，子彈卻沒能給那人所處的境遇賦予任何優勢，反而讓他在后座力的影響下更加失去平衡，在他倒地前的瞬間，陳炵快速站起，右腿向他拿槍的手快速而準確的踢了過去。

手槍旋轉著撞擊到牆壁，滑進鐵軌之間的縫隙。

陳炵從床頭的傘架中抽出了一把長刀，抵在了那人頸上。

「師父…我錯了…」不似剛才沙啞的聲音從面罩下傳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脆起來，在陳炵的刀下尷尬的笑著，左手食指抵在額頭上一動都不敢動，整個人貼在地面上，躲閃著陳炵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尖。

陳炵皺眉，轉身將長刀收回刀鞘，長長的舒了口氣：「別叫我師傅。」

來者脫下了面罩和厚重的外套，小小隻的少女睜著淚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陳炵，凌亂的亞麻色短髮有些潮濕的耷拉在有幾顆可愛雀斑的臉頰上，兩片粉唇一秒不停的絮叨著：

「師父啊我是來看信的你都不知道啊我這一路從南到北跑的多不容易我先balabalabala，然後我balabalabala，結果一下來師父你都睡覺了...然後我就撿起來師父的槍玩了玩結果師父你一醒過來嚇我一跳我就惡作劇來著balabalabala...」

陳炵從冰箱里拿了瓶可樂扔給女孩，自己拿了桌上尚未喝完的咖啡往嘴裡灌著，心裡希望她能閉上嘴，但她顯然低估了女孩的話癆程度...

「哇師父你這裡怎麼總有可樂，啊啊啊我要是每天都能來就好了，師父你不工作的時候都在幹什麼啊，你要是多做點工作那我就太幸福了...啊呀不行師父老是工作實在太危險了還是算了吧...師父你的可樂哪裡來的我自己去偷吧balabalabala...」

女孩喝了一口可樂，幸福的眯上了眼，話癆到陳炵想拿隨便什麼塞到她嘴裡。

「霍珀，」陳炵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打斷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女孩，將桌上的照片推給了她，「這裡面是我盜出的信件資料，原件在提取指紋後因為我的疏忽損壞了。」

霍珀將信件收進了口袋，小小的身軀向著陳炵的沙發撲去，整個人陷在沙發里看著陳炵，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可不可以在這裡睡覺啊...跑了好久有點困了…」

陳炵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這樣的時間，放她出去確實有些容易被發現。

「哇師傅你真好這個沙發真是舒服啊我小的時候家裡的沙發都沒有這個舒服你從哪裡搬來的啊下次我也要偷走一個balabalabalabala... ...」

陳炵一個枕頭扔上了女孩的臉。

「嘭。」

「嗚...」

終於安靜了…陳炵疲憊的閉上眼陷入了黑暗。

漫長無盡的黑暗走廊，面前的光亮遙不可及。

陳炵的呼吸在奔跑中愈發急促，沉重的四肢在奔跑中越發不受大腦控制，眼前的光也因為缺氧產生的眩暈感模糊起來。

虛弱的身體似乎隨時要倒下，陳炵用最後的力量無力掙扎著，終於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悠閑著，在她心臟上踏出沉重的節奏。

跑不掉，叫不出，連移動指尖的力氣都抽離了身體。

一隻冰涼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