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開家的人，成了真的冒險者

（本文為紐西蘭旅遊局約稿）

「大門外，從此始，旅途永不絕。」

從《霍比特人》到《魔戒》，都在講述關於旅行的故事。《魔戒》開篇出場的依然是《霍比特人》主角比爾博·巴金斯，他曾隨著甘道夫和矮人王一起輾轉千里，尋寶屠龍，終於滿載財富歸來，理所當然，他成了「奇人」。霍比特人住在洞里，對他們而言，單單「輾轉千里」這一條，已經足以讓霍比特人覺得比爾博古怪。

霍比特人不喜歡遠行。他們居住在夏爾和布里，雖然並非與世隔絕，但也交往甚少。他們並不好奇外面的世界，魔戒之戰席捲中土，但夏爾卻只遭受餘波衝擊。煙草、蘑菇、一日七餐，這便是生活的全部。

「什麼精靈和惡龍啊，捲心菜和土豆對你我來說才是正理兒。」老漢姆·甘姆齊如此教誨他的兒子山姆懷斯·甘姆齊。

山姆聽進去了。

弗羅多·巴金斯同叔叔比爾博一樣，踏上了漫長的征途，山姆一直追隨左右，從夏爾出發，經歷精靈王國，最後繞過黑門，來到末日火山，在山腰上，他們卸下盔甲裝備，輕裝上陣，做最後的衝刺。他們扔掉了劍，扔掉了盾牌頭盔，而讓山姆尤其捨不得的，是他還得扔下一套炊具。他曾用這套炊具，燉了一鍋兔子肉，那是這趟絕望旅程中不多的樂趣。

他問弗羅多，你還記得那鍋燉兔肉嗎？記得旅途上那段溫暖的時光嗎？弗羅多記不得了。

「我知道發生過那些事，但我看不見它們。我嘗不到食物的味道，感覺不到水的流動，聽不見風的聲音，對花草樹木毫無記憶，腦海中再也不剩月亮或者星辰的影像。」這趟黑暗之旅榨乾了他身上所有的精力，但因為他要拯救夏爾，所以不得不繼續向著絕望深處進發。

魔戒遠征隊中，除去四個霍比特人，其他五人都是傳奇——攝政王之子，矮人王子，精靈王子，人皇，巫師——但最終，拯救世界的卻是並不起眼的霍比特人。

在霍比特人里，也會分三六九等。繼承比爾博·巴金斯產業的弗羅多·巴金斯地位上顯然高於園丁山姆懷斯·甘姆齊，而在那趟旅程中，弗羅多也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山姆也知道，未來的歌謠是「九指弗羅多與魔戒」的故事，沒有自己單獨的篇章。

在帕斯加蘭，魔戒遠征隊分道揚鑣時，弗羅多一度想拋開山姆，獨力承擔自己的使命。他十分慶幸，山姆不顧一切地追了過來。不僅因為山姆是他旅途的同伴，也不僅因為山姆數次救了他的生命，更因為山姆更像一個真正的霍比特人。

弗羅多出發去拯救家鄉，但在漫長的旅途中，很容易忘卻自己最終的目標。費艾諾離開阿門洲，意圖奪回西瑪麗爾，復仇米爾寇，但他率領族人首先做的一件事卻是襲擊另外的精靈。

「此刻在萬事終結之際，山姆，我很高興有你跟我在一起。」

對山姆來說，摧毀魔戒、拯救世界從來都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在夏爾時，他考慮的是怎麼把弗羅多的花園侍弄好；出門遠行時，他考慮的只是幫助弗羅多；而當他再次歸來時，他要考慮的只是如何讓夏爾這片曾經的花園再現生機。

弗羅多很幸運，身旁一直由山姆作陪。他樸實、勇敢、清醒，一路走來，從來不曾迷失過自己。當弗羅多快要忘記家鄉的時候，他只要一回頭，看到山姆，便知道自己從來不孤單，故鄉一直陪在身邊，而他也會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戰，知道自己這趟漫長的征途，只是為了返鄉而已。

在《魔戒》里，所有的遠行，都是為了歸來。青鋒斷刃將重鑄，無冕者再臨為王。人皇阿拉貢出生之時，杜內丹人已經流亡在外數百年，而他自己也成了一名遊俠，四海為家，闖蕩南北，成為「大步佬」，立下赫赫功績，最終帶領人類戰勝索隆，開闢第四紀。

但他的家鄉不在米納斯提里斯，而是在幽谷。當他在幽谷花園中漫步，輕聲喚出「緹努維爾」，他的心便安定在阿爾玟身邊。

家鄉從來不是一個空間概念。在家鄉，我們「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也正因為我們的歌和哭，才讓家鄉成為家鄉。那是我們情感的寄託，是我們在深淵時抬頭遙望的光亮，對阿拉貢來說，是他沖向幽靈大軍時，心頭的暮星。暮星阿爾玟放棄了暮色，放棄了永生，沒有和族人一起返回阿門洲，而是與阿拉貢一起，成為凡人，共度一生。死亡是神送給凡人的禮物，因為死亡，因為痛苦，因為絕望，人對幸福的感受才能更加深刻。

索隆消失，魔影消散，精靈魔戒的力量也隨之煙消雲散，精靈也失去了留在中土的理由。儘管精靈在中土經歷千年，但這時候他們發現這裡畢竟只是客居之地，他們的歸宿在海的對岸。一同出海的還有弗羅多·巴金斯，「當事物陷入危機，必須有人放棄它們，失去它們，好讓其他人可以保有他們」，為了家鄉，弗羅多做出的最大的犧牲便是放棄了家鄉，正如精靈放棄了中土之地。

不過他們還是找到了自己的路。他們主動選擇了犧牲，儘管代價慘重，無可挽回，但他們有機會，來到新的地方，讓無盡的時間來舒緩傷痛，安定心靈，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這是神話的好處，總能給不幸的人，編織一個最後的棲息之所，讓他們得償所願。

小說結束，電影落幕，白帆起航，他們走向各自選擇的遠方，路途交織成中土世界。我們隨著他們一同歷險，如今卻要和他們告別。最適合告別的地方，也正是他們離開的地方。在書里，是中土，而在現實中，是與阿門洲同樣在大海彼岸的紐西蘭。

「甘道夫」伊恩·麥克萊恩爵士說：「這裡就是我一直想像的中土世界。」「弗羅多·巴金斯」伊利亞·伍德則說：「這裡有太多鄉愁和歷史。來到這裡你會發現無須設置特效，它就是如此真實地存在。」

拍攝一部電影，是經歷了一次人生。演員們成了是中土世界的一部分，紐西蘭則成了他們的家鄉。

《指環王》和《霍比特人》中的外景完全在紐西蘭拍攝，這也是離中土最接近的地方。現在，紐西蘭旅遊局在官網http://newzealand.com推出了新的旅遊路線，根據不同種族推出了專屬於他們的線路。

通過測試，你可以確認自己是哪個種族，並踏上一條只屬於這一種族的路線。在紐西蘭，你也會在內心深處發現，你追尋的家鄉到底在哪裡。

（正文圖片來自紐西蘭旅遊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