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在西藏生活的一個月(下)
連夜回到拉薩城
跟著王先生回拉薩城的時候,由於109國道施工被挖斷,車子堵了一個多小時,堵在堆龍德慶縣古榮鄉委附近,最後,司機跟隨著當地藏民的指引從小道開回了拉薩城。
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1點多了,在那曲睡了一個月的地板,然後回拉薩的四星級酒店住了一晚上,這種重返大床的感覺真是舒服到難以言表。王先生給我點了一份三明治,在飢腸轆轆的晚上,這份三明治顯得格外誘人。
這是位於拉薩市林廊東路一巷5號的福朋喜來登(Four Points by Sheraton)的四星級酒店,全球最大酒店集團喜達屋的連鎖品牌酒店,由於房源緊缺只剩一間「總統套房」了,已是深夜,王先生堅持讓我就住這裡就好了,人生中第一次住這樣的大酒店。然後我去浴池放了熱水,吃完了三明治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泡澡,讓自己沉浸在水裡,內心變得很安靜,感覺有一些事情開始慢慢沉澱,眼前不斷倒映閃爍著在那曲發生的一切,那裡的學生,那裡的老師,那裡的藍天白雲。
早上下樓和王先生道了早安,酒店的員工有一些是尼泊爾人,長得很帥,普通話也講得十分標準,臨走那天那位尼泊爾帥哥幫我一起收好了行李。我下電梯的時候,看到有兩個外國員工在推著氧氣瓶,清晨,樓下的自助餐廳也有很多外國人,都是一身商務人士的派頭,我取了兩份煎蛋,烤腸和一份沙拉。
後來在去參觀西藏高原青稞酒廠的路上,我和香港理工大學的Teresa教授聊的很投緣,她遞了一張名片給我,說有空的時候可以去香港找她玩。
單車騎行赴會黃叔
王先生把我介紹給了黃叔,因為黃叔那天有點不適,沒有隨團去日喀則,留在酒店,邀請了我一同用餐。後來我從格桑林卡西門的央宗老師家裡,借了自行車,開著地圖導航,一路從格桑林卡西門開始騎行到福朋喜來登酒店,到了酒店大廳,正好12:00。我給黃叔發了訊息。於是在酒店樓下和黃叔見了面。
我和黃叔叔先握了手,然後他邀請我到隔壁的吳家菜坊飯店去。我們先是在茶座那裡點了兩杯茶,然後開始了談話。從支教聊到我的大學專業,到軟體硬體行業,到各國內外科技公司發展,企業實習相關,再到後來談到來西藏的感受,我們交流了各自的體會。後來談及宗教信仰,他問我看過聖經嗎?我表示看過,自己也很喜歡看聖經裡面的故事,然後講了基督教的幾項教義,這令黃叔很觸動,黃叔看起來很開心。在午餐的過程中,黃叔多次跟我提到ROF技術,他說現在軟體人才太多了,不要一直搞軟體,要學點硬體技術,比如這個ROF(radio-over-fiber)光載無線通信技術。黃叔還建議我實習一定要到那種有大方向的規劃,公司理念正確的,業務範圍比較廣的公司去,比如華為,Motorola......後來不知怎麼的,我們一老一少就開始回憶童年了,一起深入地討論了關於徒手抓泥鰍的技術,他還手把手教我要怎麼樣抓泥鰍,首先把中指和食指分岔開,然後就像一個老虎鉗一樣可以緊緊地鎖住泥鰍的頭!我稱讚黃叔這技術高超,這時候黃叔的神情略顯興奮,因為我們之間的對話似乎讓黃叔產生了共鳴。最後我們還共同總結出一個歷史共象,是關乎宗教對人的思維方式的影響。
非常愉快的一頓午餐!
8.「你有一碗酒,可以慰我風塵。」
和黃叔吃完飯後,黃叔幫我打包了剩下的飯菜,讓我帶走,然後我在樓下停住,思考著怎麼騎回去,意外在地圖上發現在仙足島附近的拉薩河,於是我就想過去看看,遠遠地就聽見潺潺的流水,白色的河水向前翻滾著。同樣在拉薩河上的那座橋上,有一個女孩子在上面拍照,我便想讓她幫我跟拉薩河留個影,於是我們聊了起來,我說我住在格桑林卡,拍照的這個女孩子叫做阿嬌,她說她就住在拉薩河對面的客棧,很近的,問我要不要過去客棧跟大夥坐坐,請我喝口水!
然後我就一塊騎車過去了。我手上提著一盒肉,就在客棧的大廳問有人要吃嗎?於是S茜就從旁邊伸出手來說我要呀!然後還讓我幫她拿一雙筷子。這是傳說中的三秒自然熟。於是我們就在大廳里開始聊了起來,作為回報,S茜給了我一罐拉薩啤酒和一碗清水,她說喝啥自個兒挑。江湖兒女本來就是這副應有的模樣。
9.和C羽途搭到納木錯
C羽是一個安靜如水的女子,我和C羽都喜歡安靜地對著景色按下快門。
在客棧里聽她們講廣東話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後來我問她們有人想去納木錯嗎?於是S茜就對C羽說,「你們可以一起去呀!」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我們開始互相嘗試著了解對方,最後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明天一早途搭去納木錯! t我問C羽你去過西藏大學嗎?她說沒有。於是我就帶著她就一起去了西藏大學繞了一圈,大門不讓進,跟保安說了好久還是不肯,於是我們只能從後門偷偷溜了進去,進去之後有種小孩兒偷吃糖的竊喜感。我們一起走進了藏大圖書館,跑進了教學樓。再到綠色的操場上,一起看著頭頂上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很輕地說說話,跟C羽走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世界很安靜,她大四畢業一年參加了西部計劃,去了寧夏,後來回拉薩洛香驛客棧。她是一個很慢熱的人,那時候我們之間總是我說的比較多。
在出發去納木錯的前一天傍晚,我帶C羽一起去了象藏唐卡藝術中心,象藏唐卡藝術中心位於拉薩河邊,藏身於波林卡路,主人赤增繞丹,是一位唐卡畫師。傳人給我們介紹那些度母畫像,說這些畫像的顏料都十分講究,金色頭飾都是一律用金粉塗上的,說著他就從胸口處掏出一包金粉給我們看。那裡不允許拍照。
逛完後,C羽請我吃了一頓飯,幾盤小炒,我記得是有苦瓜炒蛋的,那是我喜歡的一道家常菜。
約定好次日早上8點到達東嘎鎮派出所站見面,於是我早早地起了床,整理了背包坐上了公交車到了東嘎批發市場,我在微信上問了施羽吃了早餐了嗎?然後告訴她我們換在東嘎派出所站那裡見面,然後我帶施羽到旁邊地一家小賣部,要了兩塊紙板,在上面寫上納木錯和當雄。
我們兩個在路旁開始攔車,從8點半到9點半,我們等到的只有迎面而來的塵土,沒有司機願意停下來。我建議到加油站那裡去試試,目的地是納木錯但是可能沒有那麼巧碰到前往同一個方向的車,於是劃分路段,先看看是否有順風車去當雄縣的,嘗試問了幾十輛,他們大多都不往那個方向走,或者不願意。或者有願意載我們去地司機,但是一開口就是兩百塊!
後來我們決定邊走邊搭看看吧,沿著川藏線徒步行走,於是我們決定在路口繼續攔車,走了快一個小時,沒有攔到車!川藏公路是雙車道,道路地一邊已經堵住了,我們沿著塵土飛揚的馬路緩步前進。沒留意到一輛洒水車向前開了過來,我走在靠馬路的一側,所以轉過身幫她擋了一下,但是一個瞬間還是把我們都噴濕了褲腿,兩人無奈相視一笑。走在施工圍欄裡邊,滾滾的塵土令人睜不開眼,只好戴上了背包里的3M口罩。
直到快走到下一個加油站的時候,終於出現了救世主,在反反覆復絕望和希望的情緒中,最終迎來希望。C羽攔到了一輛小私家車,司機看起來是個放蕩不羈的年輕人,他是四川成都人,一路上放著粵語歌,還記得其中有一首是李克勤的《護花使者》,司機和副駕一路跟我們嘮嗑,好耍的很。在過了道路安全檢查口,我們停下車來休息了一會兒,在開滿油菜花的公路旁邊吃了個瓜。油菜花,公路,西瓜,塵土,倦這些組合是那麼的自然。
他說他們要走川藏線回成都,要是願意,他說也可以把我們載回成都,我們就一直坐著這輛車到了當雄。在當雄縣路邊我們留了這張照片,然後分道各自遠去。沿著盤旋向上的道路,我們已經放棄徒步行走了,路上攔了一輛家用麵包車,三番四次講價花了50塊錢,過了納木錯風景區安全檢查口,我們終於見到了納木錯!在納木錯湖邊有一塊警示牌,上面有一句藏中英三語標識警語:「您身在天堂,請勿污染環境。」眼前望去的一片純凈透明的藍,心底似乎也變得明亮。
因為全球變暖的緣由,湖對面念青唐古拉山上的雪已經消融了很多。聖湖納木錯,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天堂的入口,坐在湖邊,看著潮汐涌動,涼風拂面,眯著眼睛,彷彿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已經脫離了塵世,這裡沒有車水馬龍,沒有熙熙攘攘的喧囂,頭頂上空一眼望去的也不再是霧霾。
我們爬上了納木錯湖邊的山,山上有一座寺廟,沿著階梯一步一步很艱難的向上,到了最高的地方,望向納木錯,此刻它就像是一塊藍色的玉石。紅色的巾綢在納木錯湖吹來的風中飄動,任憑在風中凌亂的髮絲飛揚。
在納木錯的石碑下,一位老年攝影師建議我們手牽著手,他說:「頭再靠近一些嘛,年輕人別害羞......」 顯然我們是被誤解成情侶了,於是有了這張紀念照。
那是納木錯湖畔的尼瑪堆,上面有著藏族人刻在石頭上的追求、理想、感情和希望。
在納木錯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開始下起了小雨,霧蒙蒙的山頭,我們返程回去。回來的路上還算比較順利,這是第四次途搭坐上大卡車。遇到的司機真是一個大好人,我們坐著疆字型大小掛牌的大卡車,但是車頭荷載2人,司機是運煤的,他說他們有一個車隊在這條線上拉貨,於是就給給前面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說這裡有一個孩子要坐你車上,你開慢點。然後我們就順利地回到了拉薩。
畢竟是江湖,即便今番良唔,豪興不淺,但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當下就此別過,我和C羽在拉薩一起吃過晚餐後便互相告別。
騎行至色拉寺大乘洲·轉山
階梯上的這些小狗子,都是寺廟養的,還有些流浪狗會被送到這裡,當地居民會給他們帶來一些食物,好一點的食物還會包括火腿腸。
色拉山有一個天葬台,這裡的岩壁上畫著很多的白色天梯。向巴帶我爬上岩壁,然後一起緩緩滑下。這些白色目字天梯可以使得已故之人通往天堂,這讓我有了更多我關於生與死的思考。扎多是我在西藏繪夢愛心支教團認識地藏地小伙,令人感動的是,扎多和向巴陪了我一整個下午去逛八廓街集市商城買禮物,然後我們在八廓街附近找了家餐館,一起吃了一頓飯,這也是我在拉薩的最後一餐。
扎多帶我從一條上路盤旋著上山,走到山裡面的一處山坡下,那裡有一口聖泉,十分清冽甘甜,那是聖泉,可以驅除人世的疾病。扎多說:喝聖水要敬天,敬地,敬神靈,最後敬自己。
我學著扎多把手尖的水,灑向天地,最後灑在脖頸處。對於這樣的儀式,我懷著十分秉正嚴肅的心去做了。
色拉大乘寺依山而建,「色拉」藏語意為「野玫瑰」,因寺院位於拉薩北郊3千米處的色拉烏孜山麓,色拉烏孜山下長滿了野玫瑰而得名,藏地青年扎多、向巴仁青、向巴熱珠,帶著我去轉色拉山。
在這裡,人的心胸或許也會變得格外的開闊吧!純澈透明的世界,一切歸於自然,一切都可以變得寧靜高遠。這是在轉聖山的時候,遇到的一位美麗的姑娘。她微笑得就像盛開在山間的一朵紅花。後記
承認自己是一個容易懷舊的人,所以一直有著記錄生活的習慣。小時候喜歡看金庸,看古龍,喜歡讀《天龍八部》、《天涯明月刀》、《陸小鳳傳奇》、《大英雄狄青》這些武俠書,總是很仰崇有俠義氣節之人,這些後來也對我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影響,對待朋友我會一直保持俠義之情。為什麼專欄的名字叫「禪修之旅」,因為我很喜歡修行這個字眼,認為那是一種自律與自我修行的方式,自律可以是每天堅持背單詞這樣的事情,因為我相信最後一定可以讓自己體會那種風光霽月的明媚與純澈。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有著他們各自的故事,後來也有了你自己的故事,或許,旅行的意義正在於此。
此外,集體生活是對生活習慣的巨大考驗,也會放大缺點,當面對糟糕境況的時候還能保持不慍不火的人,那這樣的人已經非常棒了!因為性格和價值觀的差異,吵架爭辯總會有的。
關於愛情,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過很多人,我也很容易產生對一份感情的固執,一旦愛上便無法忘懷,而最後能一直住在心底卻只有一個。
金庸在《書劍恩仇錄》中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其實我只喜歡後兩句。因為那句「情深不壽」包含了太多心酸,自己用盡情深,再也換不來一次回眸的痛無人知曉,曾經因為相愛而變得小心翼翼地去呵護,後來卻成為分開的理由。
乘著陽光不燙,風兒不涼,用力去愛,用力去珍惜你所遇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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