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聞道有先後,士有高低分

上士聞道,堇(通行版作:勤)能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弗(通行版作:不)笑不足以為道。

白話試解:上等士人聽說「道」,努力實踐;中等士人聽說「道」,半信半疑;下等士人聽說「道」,大加嘲笑。不被嘲笑就算不上真正的道。

解讀: 這一章,老子向我們描述了不同層次的士人聞道後的表現各有不同。那麼,什麼是士呢? 《說文解字》中說:士,事也。數始於一,終於十。從一從十。孔子曰:「推十合一為士。」凡士之屬皆從士。 意思是說,士是善於處事的人。天地之數,從一開始,到十結束。字形採用「一、十」會義。孔子對高明之士提出一個標準那就是「推十合一」。

孔子這句話該如何理解呢?我們知道甲骨文的「十」

字,是用一豎表示的,也即如「一」字的一橫經過90度旋轉後的樣子,說明從「一」旋轉到「十」後,再往下旋轉就又回到「一」了,也即隱含著九九歸一的意思。「十」字用一豎表示是區別於「一」字的字形,但和「一」的不同之處在於「一」代表起始,而「十」即代表舊的循環的結束也代表新的循環的開始。另外,金文中的「十」字

更接近於10了。我們看中間的黑點好像是一個濃縮的○,○向上下一延伸就成了,這是不是很象形呢?

若用老子的哲學觀來解釋孔子「推十合一為士」這句話,一是德的數喻,○是道的數喻,而一又是最接近○的,也即最接近於道的。老子說道生一,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因此,「十」也是從道、德所生出去的數,十有數量眾多的意思。因此,「推十合一為士」就是告訴我們既要善於從道○德一中去推演萬事萬物的規律,同時更要合一。既要守中,守住代表道的這個「○」,又要把握住「一」這根主線,具體到為人處世上,就要合於德,合乎道,如此才稱得上一個高明之士。

若用老子的哲學觀來解釋孔子「推十合一為士」這句話,一是德的數喻,0是道的數喻,而一又是最接近0的,也即最接近於道的。老子說道生一,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因此,「十」也是從道、德所生出去的數,十有數量眾多的意思。因此,「推十合一為士」就是告訴我們既要善於從道0德一中去推演萬事萬物的規律,同時更要合一,把握住「一」這根主線,具體到為人處世上,就要合於德,合乎道,如此才稱得上一個高明之士。

那麼,這對我們有什麼借鑒意義呢?著名教育家潘光旦先生在其《論士的教育》一文中,從孔子的「推十合一為士」的思想出發,對當下的教育現狀指出了兩個我們非常容易犯的問題,一是泛濫無歸,二是執一不化。

什麼是泛濫無歸呢?潘先生解釋說泛濫無歸的人患在推十之後,不能合一。通俗點說就是放而不收。比如我們做學問過於喜歡恣意汪洋、不著邊際的演繹推理,單向思維太重而過於發散最後卻丟失了根本。做事情喜歡繞彎子,耍小聰明,結果越繞越迷糊,越耍越找不到北了,最後自己把自己困住了,這叫作繭自縛。再比如我們領導者在管理過程中,權力下放卻不知如何收回,因為沒有一個收回的機制或原則,造成權力泛濫,各自為政,不聽中央領導的話,這也是泛濫無歸。我們的建議是一定要有一個綱領性文件放在那裡,平時可以不用,但為避免霉變、生蟲,要經常拿出來曬一曬,更新一下。一旦下面出了問題,就用這個綱領約束指導下面的人不要妄為。若上升到老子的哲學思想就是:執一以為天下牧。

什麼是執一不化呢?潘先生解釋說執一不化的人,患在未嘗推十,早就合一,這裡所謂合一的合字,實際上是不適用的,因為其間並沒有多少可合的內容。通俗點說就是只收不放,比如我們做學問或做事情經常淺嘗輒止,謹慎過了頭,不敢邁出步子大膽嘗試。或者說是守舊思想太嚴重,不知道變通。再比如我們很多人學老子,只學老子的「執中守一」,卻不學其「執兩用中」,只知道去執、守,而不知道用,這也是執一不化的表現。再比如我們做領導的只知道緊緊抓住權力,卻不知道如何有智慧的下放,最後的結果是領導者自己整天累的半死,下面的人卻快活的要命。

唐代四川有一個叫趙蕤的人,是一位儒、道、兵、法等諸子百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非常了不起,他寫了一部書,名為《長短經》,又稱《反經》,被後人尊奉為小《資治通鑒》,是一本實用性很強的韜略奇書,為歷代有政績的帝王將相所共悉。趙蕤在《長短經》上引用了孔子的一句話,將人分為五個層次,即:庸人,士人,君子,聖人、賢人。其中對士人的解釋如下:

所謂士人者,心有所定,計有所守。雖不能盡道術之本,必有率也;雖不能遍百善之美,必有所也。是故智不務多,務審其所謂;行不務多,務審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得之,行既由之,則若性命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貴不足以益,貧賤不足以損,此則士人也。

翻譯過來意思是說,那些被稱作士人的,有信念,有原則。雖不能精通天道和人道的根本,但向來都有自己的觀點和主張;雖不能把各種善行做得十全十美,但必定有值得稱道之處。因此,他不要求智慧有多少,但只要有一點,就務必要徹底明了;言語理論不求很多,但只要是他所主張的,就務必中肯簡要;他所完成的事業不一定很多,但每做一件事都務必要明白為什麼。他的思想既然非常明確,言語既然扼要得當,做事既然有根有據,就猶如人的性命和形體一樣和諧統一,人格和思想非常完整、獨立,外在力量是很難改變他的。所以富貴了,也看不出對他有何增益;貧賤了,也不會對他有什麼損失——這就是士人。

很多人將士理解為受過教育的讀書人或者說知識分子一類。事實上,老子所說的士不一定特指知識分子,沒讀過書人的不見得就不能得道。典型的如六祖慧能,大字不識一個,並不妨礙他開悟得道成佛。老子所說的士更多指的是求道者,指的是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的人。而老子將士分為上中下,也未必是以階層高低來劃分的,更多指的是對待道的態度及修行階段上的不同,對一個修行的人來說,可能都會經歷這三個階段。一開始可能是下士,慢慢漸悟後,成為中士,進而徹悟後,而成為上士。當你處在下士階段的時候,你可以對道懷疑不信;當你處於中士階段的時候,你可以對道半信半疑,偶爾嘗試接觸了解。當你處於上士階段的時候,你就會深信不疑,全心全意的去踐行它了。

上士聞道,堇能行之。這裡的「堇」字在通行本里作「勤」字。「堇」字金文的寫法為

,好像一個人被吊起來放在火上烤的樣子,在古代以人做祭牲現在看來是非常殘忍的,但當時卻是相當高規格的、非常虔誠的祭祀儀式。因此「堇」字含有小心、謹慎、畢恭畢敬之意。上士聞道,堇能行之,則是說非常虔誠、恭敬的奉行道的規則行事。同時,這一句話還告訴我們道不貴在聞,而貴在行的。聞是用耳朵聽聞,耳聽為虛,所聽的不一定是真理,道聽途說,所聽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即便是真理,若不去踐行它,也無法深刻認知真理之究竟。唯有去實踐體證它,才可能入道得道。而上士之所以能夠踐行,從根本上說他是堅定的以道德為最高信仰的人。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所謂「中士」說的通俗點就是不上不下的一類人,境界比下士高點,但對道德的信仰卻不是十分堅定的,是半信半疑的。「若存若亡」需要的時候,他就會關注一下;不需要了,他就拋在腦後、置若罔聞了。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信仰不堅定、懶惰、不能主動學習、實踐、總結等。

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為道。下士更多的是指徘徊在道門之外的人。默守陳規、固步自封,對於新事物(道無所謂新舊,所謂新其實是其沒有認識到,原有觀念里沒有而以為新)或規律不信任、無法接受,常用自己頭腦中之前所累積的是非價值觀來批判自身無法理解的事物,甚至抱著一棍子打死的態度,所表現出來的則是冷嘲熱諷。老子用「大笑之」三字來描述下士的這種外在表現,其實不過是描述藉此來掩飾內心的極度惶恐、不安、不自信、心虛的狀態。「不笑不足以為道」越是大笑、排斥,反而越襯托出了道的真理性,是經受的住考驗的!

以上三句同時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體悟大道是需要經過排斥、懷疑、到深信不疑的過程的,不經過思考、懷疑、辨證的去接受,反而不能深刻的體證道的真諦!

最後,我們用一小故事做結尾:

弟子問:師父您有時候打人罵人,有時又對人又彬彬有禮,這裡面有什麼玄機嗎?

師父說:對待上等人直指人心,可打可罵,以真面目待他;對待中等人最多隱喻他,要講分寸,他受不了打罵;對待下等人要面帶微笑,雙手合十,他很脆弱、心眼小,只配用世俗的禮節對他。你受得了何種委屈,決定你能成為何種人! (譚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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