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革命與內戰》第二十一章 埃布羅河戰役與加泰羅尼亞戰役

第二十一章n埃布羅河戰役與加泰羅尼亞戰役

為政治目的而發動的攻勢

正當西班牙共和國眾叛親離的時候,第二屆布魯姆政府也倒台了;當時,國民軍在阿拉貢大獲全勝,把加泰羅尼亞同共和國分割開來,粉碎了共和軍的防線,人們都以為共和國隨時可能覆滅。共和軍雖然在比維爾防線頂住了國民軍,沒有讓國民軍攻下瓦倫西亞,但國民軍在進行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之後,自然需要一段時間來進行休整。另外,在七月二十三日之前,國民軍一直在不停地向比維爾進攻,不給政府軍喘息的時機,而連日的撤退,以及在最後防線上苦戰的事實,已讓政府軍精疲力盡,士氣消沉。加泰羅尼亞被國民軍包圍後,從法西邊境運來的物資就無法運到共和國:在這種情況下進行戰鬥,無疑是毀滅性的。在這個危急關頭,為了拯救瓦倫西亞,使共和軍重整旗鼓,共和軍總參謀部試圖奪回主動權。共和軍為此發動了埃布羅河攻勢,它不僅震驚了整個西班牙,也震驚了外國列強——它們以為共和軍已無法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了。

羅霍發現,必須「在軍事方面和國際方面做出巨大的努力」。從一九三八年年初開始,西方列強與德國之間的關係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吞併奧地利,僅是希特勒的小試牛刀,它預示著希特勒將提出更多的領土要求。歐洲中部正醞釀著戰爭。此時,內格林政府再次找到了將內戰國際化的機會。它必須再次向歐洲和全世界證明:儘管共和國遭到了挫敗,但它的鬥志絲毫沒有減弱,共和軍的士氣依然高漲;簡單來說,促使西班牙人民在一九三六年揭竿而起的運動,能夠經得住時間和艱苦戰爭的考驗。內格林很可能想證明,這場鬥爭還要經過很長時間才能分出勝負,敵人將不得不接受妥協。因此,埃布羅河攻勢是一次政治意義大于軍事意義的戰役。

但為什麼要在埃布羅河流域發動進攻呢?在該地發動進攻,就得在不利的地形渡河,這會造成額外的危險。其實,要想解救瓦倫西亞,只有兩個辦法:直接向薩貢托以北發動反攻,奪回在前幾個月丟失的土地,解救列萬特的首府(但是,由於參戰部隊已疲憊不堪,缺乏預備兵力,馬德里戰線、埃斯特雷馬杜拉戰線和安達盧西亞戰線都缺乏兵力,這一行動一開始就缺乏可行性);或是在其它重要地段發動大規模行動,阻止國民軍繼續向瓦倫西亞進攻。共和軍總參謀部的首要目標,是迫使國民軍將注意力從列萬特轉向加泰羅尼亞。

準備投入這次進攻的部隊在北方進行了整編;它們依然組織良好,在渡河之前,它們必須進行奇襲,為此它們進行了精心的準備。某些問題顯然是難以解決的,特別是攜帶重裝備渡過埃布羅河這個問題,而要實現第二個目標,即突破國民軍的戰線,收復地中海沿岸地區,就非得克服這個問題不可。其實,共和軍必須贏得全面勝利,才能證明它仍有贏得戰爭的能力。但是,如果這次戰役一開頭就不順利,就有可能會以慘敗收場。總參謀部很清楚它要冒一定的風險,但這種風險是經過權衡計算的。其實,共和軍必須擺脫被動挨打的態勢: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對比,共和軍是不可能大獲全勝的,但是,它仍然有可能、而且也必須贏得局部的勝利。

渡過埃布羅河

共和軍在六月選定了發起攻擊的地域。關於這一點,羅霍將軍指出:總參謀部起初制定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但它最後將目標限定為:在埃布羅河河灣的兩側強行渡河,佔領南岸的各個高地,並向縱深推進。

為了協助這個有限的主攻,共和軍準備在兩個方向上進行助攻:助攻之一是沿著法永(Fayón)—梅奇嫩薩(Mequinenza)一線,向西進攻,切斷國民軍的聯繫,並阻止國民軍派兵增援;另一個則沿著海岸進攻,這個助攻只能起到牽制的作用。總的來說,共和國政府的胃口不算大,儘管它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整個埃布羅河集團軍[1],以及從東部集團軍群[2]抽調的幾個師[3]。但是,集中兵力和兵器、調集第一次渡河所需的船隻、運輸橋樑的零部件都需要時間,所以,發動進攻的時間不得不推遲。這些工作花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儘管如此,這次進攻幾乎徹底達成了突然性。

七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五日夜間,共和軍小心翼翼地把船隻部署到位。由小股突擊隊進行的進攻,體現了共和軍戰士在裝備與技戰術方面的最高水平。儘管共和軍的技術保障仍與以前一樣不夠充分,但渡河行動幾乎取得了全面的勝利;由於技術保障不夠充分,在進攻剛開始的頭幾個小時里,駐紮在距埃布羅河僅有幾公里的指揮所里的總參謀部同第五軍失去了聯繫。

當天晚上傳來了捷報:共和軍建立了橋頭陣地,河上架起了可供步兵和裝備通過的橋樑,黎明時分,部隊已從兩處開始渡河。共和軍兵分兩路,一路向比利亞爾瓦·德·洛斯·阿爾科斯(Villalba de los Arcos)推進,另一路向甘德薩和科爾維拉·德·埃布羅(Corbera de Ebro)推進,在埃布羅河的河灣地帶包圍了以莫拉·德·埃布羅(Mora de Ebro)為中心的突出部。七月二十六日,共和軍佔領了科爾維拉·德·埃布羅,並打到了比利亞爾瓦·德·洛斯·阿爾科斯與甘德薩的郊區。莫拉·德·埃布羅突出部在數日之內被消除了。然後,共和軍在渡過埃布羅河後,建立了寬三十千米、縱深二十千米的橋頭陣地。第四十二師在北面渡過了埃布羅河,在法永和梅奇嫩薩之間建立了一個輔助性的橋頭陣地,它可以依託這個橋頭陣地,阻擋國民軍的援軍。儘管國民軍的飛機立即進行了瘋狂的反擊,共和軍還是把五萬名戰士送過了埃布羅河。

但是,由於未曾考慮過如何發展勝利,共和軍再次未能擴大戰果、乘勝追擊。共和軍沒有集中足夠的兵力,缺少預備隊;戰士們在五天苦戰之後,已經疲憊不堪。共和軍向比利亞爾瓦·德·洛斯·阿爾科斯和甘德薩連續發動多次進攻,卻未能攻下這兩個地方。國民軍撤入村莊負隅頑抗。共和軍遭到了強大的火力,不得不停止進攻。在初期的戰鬥中,共和軍缺少重裝備,尤其是裝甲車。等到二十四噸坦克[4]終於渡過埃布羅河時,國民軍的援軍已經趕到了。

國民軍在七月二十五日擁有明顯的空中優勢。國民軍的飛機不斷投下炸彈、用機槍掃射[5],給正在渡河的共和軍造成了重大傷亡。共和軍雖然還能在夜間調遣援軍渡河,但第一批橋樑已被國民軍的狂轟濫炸摧毀;為了摧毀橋樑,國民軍還打開了埃布羅河在比利牛斯山區的各條支流上的水庫。共和軍的橋頭陣地依然岌岌可危。

消耗戰

八月一日,真正的戰鬥開始了。國民軍向共和軍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企圖把共和軍趕回對岸;共和軍則死戰不退。這次戰役一直打到十一月十五日才結束;在這次戰役中,就像在特魯埃爾戰役中一樣,政府軍表現出了能夠在最困難的情況下頑強戰鬥的能力。

但是,埃布羅河集團軍不得不陷入了一場比拼裝備的消耗戰。儘管它表現出了極大的勇氣,它卻無法贏得這樣的戰鬥。羅霍認為,這是一場「物資充足的軍隊與物資匱乏的軍隊之間的戰鬥」。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只有一個意義:當捷克危機撕裂歐洲之時,展現共和軍的戰鬥力,讓外國人認為共和軍仍能與國民軍勢均力敵。

慕尼黑條約的簽訂,緩和了歐洲的緊張局勢,它也徹底粉碎了外國干預的希望。因此,對共和國而言,埃布羅河戰役不但是沒有意義的,而且也是危險的:烏利瓦里寫道:「加泰羅尼亞的淪陷,是由埃布羅河戰役的結果決定的。」當然,共和軍如果在八月初就撤回埃布羅河左岸,就能避免它後來遭到的重大挫折,也就不會遭受慘重的傷亡了。但那樣一來,它為中部戰區的共和軍爭取到的時間就會大大減少,更重要的是,在大張旗鼓地發表捷報之後,又放棄橋頭陣地,這會給共和軍及後方的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

而且,儘管國民軍投入了大量兵力,共和軍總參謀部還是站穩了腳跟,頂住了國民軍的進攻。共和軍司令部可能寧願選擇防禦戰,而不是大規模的機動作戰。堅守在橋頭陣地的部隊具有一定的優勢,特別是它們佔領了當地的主要觀察點,這對它們的防禦是有利的。戰役初期的成功,以及它們覺察到的敵人的猶豫不決,使它們更加勇敢、更加頑強。

在共和軍開始進攻時,國民軍僅有少量的兵力。在共和軍的整個進攻地段上,除了安波斯塔(Amposta)之外[6],國民軍只有第五十師一支部隊。國民軍總參謀部認為,埃布羅河形成了一條天然防線,共和軍平時的行動又很遲緩,所以沒有在這一帶部署重兵。而它對這兩方面的判斷都是錯誤的。儘管在這次戰役剛剛開始的時候,某些國民軍軍官的情緒還很樂觀,但到了二十五日黎明,戰報的調子就變了;前方傳來的消息非常糟糕。儘管國民軍倉促將大量物資投入戰鬥,並調集了可用的全部火炮與飛機,它還是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恢復了「平時的戰況」,並鞏固了戰線。

為了挽回局面,摩洛哥軍先後投入了七個師[7]。弗朗哥將軍不得不從列萬特抽調部隊,甚至還從中部戰線的一些地段上抽調部隊,前去增援埃布羅河的國民軍。在特魯埃爾戰役之後,他再次接受了在敵人選定的地方戰鬥。但他接受了這個挑戰,因為他對自己與日俱增的物資優勢充滿信心。要想在如此狹窄的戰線上獲勝,就必須使用炮兵火力和航空兵給予敵人沉重打擊。弗朗哥認為他現在能做到這一點。

共和軍也站住了腳跟,並調集了援軍。在長達幾周的時間裡,雙方僵持不下,不斷地投入新裝備與新部隊,直到慘重的傷亡迫使其中一方撤出戰場為止。埃布羅河戰役甚至比特魯埃爾戰役更為血腥。它也變成了一場殲滅戰,但這一次,它將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國民軍的反擊起初進展順利。共和軍在法永的橋頭陣地被攻陷了;國民軍集中了大量的兵力,特別是炮兵,高度集中的兵力使國民軍迅速贏得了勝利。共和軍第四十二師實際上已被消滅。

但這僅僅是局部的勝利。關鍵的戰鬥發生在甘德薩橋頭陣地。國民軍在這裡遭受了初步的失敗:在八月十日以前,國民軍向潘多爾斯山脈(Sierra de Pàndols)發動了進攻,遭到了共和軍的頑強抵抗,阿斯納爾寫道:「(共和軍的抵抗之激烈)在整個戰爭中是空前絕後的」;國民軍實際上未能取得任何戰果。在八月和九月,國民軍幾乎都在連續不斷地進攻,在此期間,國民軍的進攻只暫停過幾次,每次暫停的時間都很短,它暫停進攻也只是為了讓傷亡慘重的部隊進行整編。國民軍在十月之前發動了四次進攻。嚴格來說,這些行動不能算是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而只是局部性的行動,雙方都在圍繞著幾個要地反覆爭奪。在特魯埃爾戰役中,戰鬥的殘酷性主要是由天氣情況造成的,而埃布羅河戰役又比特魯埃爾戰役更為殘酷,它既曠日持久又艱苦卓絕,令人回想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埃布羅河戰役就是西班牙的凡爾登戰役。

然而,共和軍不可能無止境地忍受這種幾乎不間斷的破壞。兵力與物資的沉重損失,最終耗盡了共和軍的力量。到了十月底,共和軍的預備兵力已經不夠用了。國民軍卻還能派出援軍。它成立了新的馬埃斯特拉斯戈軍[8],這個軍下轄五個師,軍長為加西亞—巴利尼奧[9]將軍。

十月二十四日,國民軍下達了第四十四號總命令,命令部隊「消除埃布羅河突出部」。其實,這次進攻直到十一月一日之後才真正開始。國民軍奇襲並攻佔了共和軍在卡瓦利奧斯山脈(Sierra de Caballos)上的陣地。從十一月一日到十一月八日,國民軍攻佔了莫拉·德·埃布羅西南方的整個橋頭陣地。國民軍的反攻的第二階段結束於十一月十五日。政府軍失去了在戰役初期攻佔的全部地域。共和軍證明了它具有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奮戰和堅守的能力,但它遭受了慘重的傷亡(約有十萬人陣亡、負傷或被俘[10]),耗盡了它最後的一絲力氣,最終導致了它的失敗。

十一月十五日以後,埃布羅河一帶的戰線無疑是穩定下來了。另一方面,在埃斯特雷馬杜拉地區,叛軍在八月發動了進攻,沿著卡維薩·德爾·布維(Cabeza del Buey)到阿爾馬登(Almadén)一線推進,並且進展迅速;當地的共和軍在得到來自列萬特的部隊支援後,最終頂住了叛軍的進攻。埃布羅河戰役迫使國民軍調走了最精銳的部隊,使中部戰區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米亞哈利用這個機會,整編了他的部隊。

但是,弗朗哥打贏阿拉貢戰役之後,共和區就被分割成了兩塊。加泰羅尼亞的共和軍得不到休整的機會;連日的苦戰已使他們疲憊不堪。共和軍需要一段比較長的休息時間,還需要補充武器裝備,才能形成一道堅固的戰線,迎擊國民軍的大規模攻勢,然而它什麼都沒得到。一次又一次的軍事失敗,使厭戰情緒越來越明顯。在七月底,從埃布羅河傳來的捷報,曾一度鼓舞了士氣;然而,共和軍初期佔領的地區,後來又被國民軍奪回去了。獲得國外支援的希望,也隨著慕尼黑陰謀而破滅了。普里耶托認為「歐洲背叛了我們」,他的觀點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

加泰羅尼亞是無政府主義革命的發源地,也是五月事件發生的地方,對加泰羅尼亞而言,歐洲的「背叛」,是內格林的政策招致的報應。革命被拋棄了,現在整個歐洲都在支持弗朗哥。

加泰羅尼亞的後方首次出現了動搖的跡象。現在已經不可能把巴塞羅那變成第二個馬德里了。一九三六年曾有過的那些條件,現在都不存在了。人們已經失去了信心。

叛軍進攻之前的加泰羅尼亞

能否認為,共和國政府雖然失去了民心,但它至少還獲得了權威呢?就連這一點,也是極有爭議的。社會黨各派在表面上和解了,但社會黨實際上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分裂之中。共產黨的權勢大漲,它不斷地蠶食其它政黨的地盤,激起了其它政黨對這個合作夥伴的敵意。軍隊始終受著政治的影響。另一方面,缺乏進口貨物、由於封鎖導致的貿易逐步停滯、缺乏資金,以及外國的惡意,使加泰羅尼亞的生活逐漸陷入癱瘓。當工業應當全速生產的時候,生產卻慢了下來:工業得不到足夠的原材料。農業生產也在滑坡;許多農民都上了前線,其他農民不肯交出食物。食品供應變得越來越困難。在一九三八年十一月,隨著冬季即將到來,為了解決戰爭造成的各種困難,政府成立了食品供應協調委員會,由國防部長擔任主席,這個委員會負責協調「與生產、食品銷售、基本的衣物相關的一切活動」。問題在於分配食物:先提供給作戰人員,然後是後方的軍隊,最後才是平民;在平民中間,優先分給兒童和病人,以及兵工廠的工人。然而,這個委員會馬上就發現它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

應該補充一點:弗朗哥的支持者在整個加泰羅尼亞,特別是在巴塞羅那,依然為數眾多,而且活動頻繁。隨著加泰羅尼亞戰局的惡化,第五縱隊開始浮出水面,特別是在巴塞羅那保衛戰的最後時刻。最後,叛軍向加泰羅尼亞首府不斷發動空襲,瓦解了士氣。這一切因素,導致了共和國在加泰羅尼亞的失敗。

沿著埃布羅河和它的支流塞格雷河,再到比利牛斯山脈,叛軍部署了好幾個軍[11],佔據了從塞格雷河到諾格拉(Noguera)一帶,這條戰線附近的城鎮,比如雷里達、巴拉格爾(Balaguer)和特倫普(Tremp),都已落入叛軍之手。

巴塞羅那的淪陷

十二月二十三日,叛軍開始向加泰羅尼亞進攻。在紙面上,當地的共和軍還有兩個集團軍:東部集團軍[12],駐守在靠近法西邊境的北部;埃布羅河集團軍,駐守在南部。在埃布羅河戰役之後,這兩個集團軍的兵力和物資都嚴重不足,幾乎無力進行任何形式的進攻。據烏利瓦里記載,一個滿編的旅應有三千六百人,然而每個旅都缺編六百到一千人。總之,共和軍司令部可以把九萬人投入戰線,但它沒有任何預備隊。

東部集團軍的第十一軍和第十二軍不得不承擔進攻的全部壓力。國民軍在塞格雷河戰線兵分兩路,突破了共和軍的防線。國民軍在進行了一番虛弱的炮擊之後,讓義大利的裝甲部隊投入進攻,共和軍驚慌而逃;預備隊中的第十六師本應在自己的陣地上防守,它卻撤退了。因此,在共和軍戰線上出現了一個缺口,使共和軍難以發起大規模的反攻。共和軍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發動的反擊幾乎徹底失敗;它僅僅稍微減慢了義大利干涉軍與納瓦拉軍的推進速度。最後,為了進行新的反擊,東部集團軍抽調了一部分部隊給埃布羅河集團軍。這又導致了另一次失敗。

現在,戰鬥已經持續了十天。共和軍實際上已不能將正在戰鬥的部隊撤下來休整。共和軍原本就缺乏物資,現在他們又已精疲力盡,深感回天無力。共和軍的戰鬥機甚至不再試圖阻止國民軍的空襲,只在戰鬥之後才出現:巴塞羅那居民給他們起了個外號叫「彩虹」(Arco de Iris)。部隊的士氣與日俱減,這種情況在新兵當中特別嚴重。

一月初,共和軍的戰線崩潰了。義大利干涉軍在波爾哈斯·布蘭卡斯(Borjas Blancas)突破了共和軍防線,阿拉貢軍和馬埃斯特拉斯戈軍在特倫普地區進展迅速,雷里達對面的共和軍面臨著被包圍的危險。雷里達地區的發電站是整個西班牙最重要的電力來源,現在所有的發電站都落入了叛軍手中。戰線全面崩潰了。國民軍把六個軍成扇形散開,以裝甲部隊帶頭衝鋒,發起了全面進攻。到了一月六日,共和軍已不可能再發動反攻了。羅霍寫道:「我們能做的只是進行防禦。」其實,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共和軍還能抵抗多久?共和軍要過多久才會被分割包圍?通往比利牛斯山脈邊境的道路還能守多久?國民軍甚至不需要像以前那樣進行突破;它把六個軍並排展開,一字平推,它的兵力遠遠超過共和軍的七個軍;它的物資優勢日益明顯。據羅霍記載,共和軍的炮兵只有叛軍的六分之一。就連個人武器也遠遠不夠:共和軍僅有六萬支步槍,甚至做不到讓所有作戰人員人手一支。

共和國政府並不甘心坐以待斃;它動員了所有處於服役年齡的男子,然而,由於沒有足夠的武器,就算它能完成動員,也是於事無補的。這種全面動員也有荒謬的一面:在巴塞羅那這個一天要拉響五六次防空警報的城市裡,消防員居然都被動員了,理由是要把他們都派往前方部隊,可是他們在前線根本派不上用場。從一月二十日到一月二十六日,巴塞羅那的生活徹底陷入了混亂。

其實,爭奪城市的戰鬥尚未發生,共和國就已經失敗了。埃布羅河集團軍在南部陷入了苦戰,為了避免被包圍,它不得不放棄南部三角洲的門戶塔拉戈納;丟了塔拉戈納,戰線也就崩潰了。此外,大批難民湧向北部,堵塞了加泰羅尼亞的道路,造成了極大的混亂。難民正在湧向巴塞羅那,他們甚至把地鐵用作避難所和宿舍,直接睡在站台上。

在一月二十四日,軍方首腦、政治委員、各政黨和工會的代表仍對長期堅守懷有希望。為此進行了聲勢浩大的宣傳。到處都貼出了標語和宣傳畫:「加泰羅尼亞形勢危急。大家都要武裝起來!」或是「打贏這一仗,我們就能打贏戰爭!」要想打贏這一仗,首先必須參加戰鬥。然而,守衛市區的部隊全都嚴重缺編。羅梅洛(Romero)上校手下只有千把人,這些人要麼來自水平很差的後方部隊,要麼來自被叛軍打退的前方部隊,不能指望他們還能有高昂的士氣。此外,在一月二十一日上午,突擊警察也拋棄了他們駐防的戰線。

最後,巴塞羅那市民並沒有真正做好抵抗的準備。除了那些同情叛軍的市民之外,絕大多數市民顯然已經精疲力盡,他們曾對勝利滿懷期待,然而勝利卻遙遙無期,他們現在已經失去了信心。生存成了巴塞羅那市民的頭等大事。城裡什麼都缺;既沒有煤,也沒有電。商店裡空無一物;就是在黑市上,貨物短缺也已成為常態。政府的配給糧經常不能按時發放,就算能發放,數量也遠遠不夠。市場的供應中斷了;白糖被換成了糖精;燃料已經一乾二淨。只有麵包還勉強夠吃,巴塞羅那陷落之前,每人每天還能得到三百克黑麵包,但這點麵包根本不夠充饑;在城破的前三天,連這三百克黑麵包都沒有了。在革命初期,蘭布拉大道上呈現出一派歡樂喧鬧而又五光十色的景象,現在巴塞羅那卻是一片凄慘之色,不禁讓人感嘆恍如隔世。娛樂場所紛紛關門大吉,先是夜店和歌舞廳停了業,從一月十四日開始,劇院、電影院,甚至是市民時常駐足的咖啡館也都停業了。最後一批店鋪關上了捲簾門。羅霍寫道:「在敵軍進城之前的四十八小時,巴塞羅那就像一座死城。」

巴塞羅那的最後一道防線是蒂維達沃(Tibidabo)山脈。共和軍並沒有在那裡布下嚴密的防線。一月二十三日,柳布雷加特戰線被叛軍突破。在接下來的三天里,士兵紛紛違抗命令,擅離崗位。一月二十六日早晨,共和軍戰線幾乎徹底崩潰;少數部隊的英勇抵抗[13]——他們當場犧牲了——完全是徒勞無功的。巴塞羅那港區遭到了叛軍航空兵、炮兵和軍艦的轟擊。索爾查加和雅古埃的部隊衝進了巴塞羅那,佔據了市郊的軍營。當天下午早些時候,叛軍坦克開進了巴塞羅那港口。到了晚上,全城停止了抵抗。叛軍在佔領巴塞羅那的過程中僅有一人死亡。

由於擔心撤往北方的道路被切斷,巴塞羅那最後的守軍撤出了城市。一月二十三日,內格林和他的政府、外交使團以及政府部門離開了巴塞羅那。但是,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一部分檔案被就地銷毀。當國民軍進城時,他們發現城裡並不是空無一人。有許多人——比如以前的市政府職員——前來迎接勝利者。巴塞羅那的新市長、西班牙—瑞士公司總裁米凱爾·馬特烏·普拉[14]很快就恢復了基本的市政服務。最困難的工作是重新組織食品供應。

對共和軍而言,巴塞羅那的失守並不具有太大的戰略意義,但是,加泰羅尼亞首府的無條件投降,對整個共和區人民的士氣造成了致命的打擊。從巴塞羅那淪陷的那一天起,共和國便只能苟延殘喘了。

向邊境奔逃

戰線的崩潰,以及失敗後的各種謠言,驅使著大批難民拚命奔向法西邊境的關口。據二月六日的《時報》報道,已經有十萬難民越過邊境進入法國。羅霍估計,當時有幾十萬難民擠在邊境檢查站。他說:「完全是一片混亂。」難民大多是躲避國民軍進攻的平民,他們只帶著一些行李;還有成千上萬從交戰地區逃出來的逃兵。他們散播著最荒唐的謠言,加劇了恐慌。武裝士兵強佔車輛,乘車趕到邊境後又丟棄了車子。法律和秩序蕩然無存,警察也早已消失,只剩下徹底的混亂。這是失敗與絕望的混亂。但是,難民們有什麼理由留下,而不是逃走嗎?自從一月底,每天都有大人物越境逃往法國的消息傳出——希拉爾、卡巴耶洛和阿拉吉斯泰因都逃走了。人人都知道這些情況,而在一片驚慌失措之中,這些情況越傳越邪乎。

面對著潮水般湧來的難民,法國當局束手無策。法國當局一開始是願意接受難民的,但沒過多久,幾十萬難民湧來後,對難民一一登記、再將他們疏散到全國,就已經超出了法國當局的能力。一月三十日,法國當局決定,暫時不讓身體健康的男子進入國內,只允許婦女兒童進入法國避難。法國當局在東比利牛斯省(Pyrenees-Orientales)濱海阿爾熱萊鎮(Argelès-sur-Mer)設立了一個難民營,把已經進入法國、但尚未被分流到其它地方的男性難民都安置在這個難民營里。這個決定,讓正在勒·佩爾蒂斯(Le Perthus)和勒·布魯(Le Boulou)的邊防檢查站等待入境的西班牙難民陷入了新的恐慌。部分難民返回了加泰羅尼亞尚未被叛軍佔領的地區。其他難民則試圖偷越國境進入法國,儘管邊境上有塞內加爾士兵巡邏,許多難民還是成功越過了邊境。這種局面,讓法國當局更加焦頭爛額。從二月五日到二月九日,法國當局再次下令,向西班牙士兵開放邊境。羅霍承諾讓難民秩序井然地通過邊境。

其實,儘管某些部隊在撤入法國時,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驚慌失措的情況,但必須公正地指出:最後一批共和軍是秩序井然地撤入法國的(能在一片混亂中做到這一點,不可謂不成功,它體現了這些部隊的真正價值,所以值得記下來)。法國記者發現,這些部隊的士氣比較高漲,他們的精神面貌也不像是一支潰退的敗軍。在這批部隊中,有七百名國際縱隊的倖存戰士,他們在加泰羅尼亞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二月七日才撤入法國。

根據法國政府與共和軍總參謀部達成的協議,一旦共和軍士兵進入法國,他們就不再被視為軍人,而僅被視為難民;他們必須交出武器,接受正式的搜身,然後立即被安置到難民營(主要的難民營仍設在濱海阿爾熱萊鎮)。濱海阿爾熱萊鎮難民營很快就不堪重負;於是,法國當局又在距濱海阿爾熱萊鎮不遠的聖西普里安鎮(Saint-Cyprien)設立了一個難民營。

共和軍的軍事物資都被法國政府沒收了;雖然一些西班牙領導人仍然心存幻想,以為能把這些裝備運到西班牙中部,但他們很快就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如果中部地區還想繼續抵抗的話,他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在共和國臨終的日子裡,共和國的領袖也逃到了法國。阿薩尼亞總統於二月五日早晨抵達法國,三天後,內格林本人和剩下的政府成員也抵達了法國。但是,在共和國總統與政府總理之間,圍繞著應該如何看待加泰羅尼亞的淪陷,而產生了分歧。

內格林和他的幕僚竭力維持最後的一點秩序與紀律。他們或許曾打算依託法西邊界,在加泰羅尼亞最北邊的地方,也就是赫洛納和費蓋拉斯一帶進行一定程度的抵抗。但是,共和軍的士兵正在不斷逃離部隊,要想靠這種部隊來維持一條穩定的戰線是不可能的。情報機關已經停止工作;儘管山區可能會拖慢國民軍的推進速度,但國民軍還是繼續向海岸前進。共和軍司令部似乎也無法勝任自己的工作,在最後的日子裡,必須撤換司令部的人選。胡拉多將軍接替了薩拉維亞,擔任了東部集團軍群的殘餘部分的司令。儘管總參謀部竭力維持秩序,卻還是不能阻止恐慌的擴散;被編入軍隊的邊防部隊與治安部隊也出現了驚慌失措的跡象。共和軍雖然在費蓋拉斯採取了一些措施,試圖把正在撤退的部隊組織起來,但這完全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國民軍的空襲,以及對國民軍在後方登陸的恐懼,使共和軍無法組織任何形式的防禦。內格林在費蓋拉斯召開了多次政府會議,但這些會議已經毫無意義:既然會議的決定已經根本無法執行,那它還有什麼用呢?政府沒有消失,也沒有變得無用,消失了的、或變得無用了的是政府機關和執行部門。費蓋拉斯和赫洛納兩個小鎮容不下它們。甚至連設置辦公室的空間都沒有了;大批政府車輛湧進了這兩個小鎮,加劇了交通堵塞。巴塞羅那的許多官吏已經對戰爭徹底失去信心,他們不等政府的命令,就擅自逃往邊境。簡單來說,儘管政府仍然存在,但國家政權已經蕩然無存。

二月八日,總參謀部撤往勒·佩爾蒂斯,二月九日,羅霍從勒·布魯進入法國領土。二月九日下午一點五十分,國民軍抵達了佩爾蒂斯邊境。剩餘的有組織的共和軍在二月九日和二月十日撤往法國。共和軍在加泰羅尼亞已不復存在。

梅諾卡島的投降

與此同時,梅諾卡島(Menorca)的投降,引出了一個新的因素:英國的調停。

自從國民軍擁有海上優勢以來,這個島就被徹底孤立了。二月八日,國民軍代表聖路易斯(San Luis)上校乘坐英國巡洋艦「德文郡」號(Devonshire),抵達馬翁(Mahón)港口。梅諾卡督軍岡薩雷斯·烏維耶塔[15]首先與「德文郡」號艦長穆爾赫德—戈爾德[16]舉行會談。烏維耶塔同意就投降事宜與聖·路易斯上校談判。在兩次會談期間(「德文郡」號的艦長出席了這兩次會談),雙方達成協議:共和軍軍官與共和國官員的性命將得以保全,任何不願接受國民軍的統治的人都可以離開。「德文郡」號帶走了三百個男人、一百個女人和五十個兒童。

二月九日,在雙方達成協議之後,國民軍又空襲了梅諾卡島,差點使談判功虧一簣。這被認為是國民軍的背信棄義行為。帕爾馬(Palma)的國民軍基地聲稱這是「誤會」。然而這個聲明十分可疑:儘管帕爾馬基地是由西班牙人指揮的,但它卻被義大利人所控制,而義大利人對於任何在英國調停下籤訂的協議都懷有敵意。英國廣播電台自然不承認英國政府促成了協議,並聲稱「德文郡」號艦長的行為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霍爾達納告訴德國大使,西班牙並沒有在梅諾卡問題上同英國達成什麼協議。但這些都是外交辭令。這種干預可能會被當成干涉西班牙事務,所以英國顯然不會對此大聲張揚;而國民軍則極度依賴德意聯盟,它不可能公開做出讓德國和義大利不悅的事情。

但梅諾卡協議仍有其重要意義:加泰羅尼亞淪陷之後,戰爭眼看就要結束了。

內格林政府與和平問題

在共和國即將覆滅之際,關鍵的和平問題便浮現了出來,它是一個政治問題。二月一日,議會,或者說它的殘餘部分[17],在費蓋拉斯召開了會議。內格林以明確的態度,向出席會議的議員提出了恢復和平的可能性的問題。但是,軍隊已經兵敗如山倒,國家政權也正在瓦解,雙方已不可能進行平等的談判。內格林曾在一九三八年提出「十三點要求」[18],作為他的最低綱領,儘管「十三點要求」已經十分溫和,但現在還是被拋棄了。內格林現在提出的和平條件,只剩下了三條:保證民族獨立與領土完整;保證西班牙人民享有選擇自己命運的自由;保證政府將採取措施,在戰爭結束後停止迫害。

顯然,要想讓國民政府在談判中接受第二條要求,仍是很困難的。內格林似乎並不滿足於發表這些條件。共和國政府首次正式考慮接受英國的調停。德爾·巴約記載了在阿古利亞納(Agullana)舉行的一次會談。參加會談的有英國代辦斯蒂文森[19]、法國大使儒勒·昂利(Jules Henry)、內格林和德爾·巴約本人。在會談期間,內格林解釋了這三條要求對他意味著什麼。第一條要求事關「將所有外國士兵撤出西班牙領土」;第二條要求意味著「西班牙人民將在沒有任何外國壓力的情況下,自由地決定政治制度」。德爾·巴約指出,弗朗哥不太可能接受這兩個條件。內格林承認,在談判過程中可能會放棄這些要求:即使布爾戈斯政府會表示它原則上贊同這些要求,它也不太可能會認真對待。最後就剩下第三條要求了,德爾·巴約用了一個簡練的公式來解釋這條要求:「不搞報復」。很難做出比這更妥協的姿態了。

在羅霍的著作中,關於以最體面、儘可能多地挽救人命的方式結束戰爭的那些章節,似乎驗證了德爾·巴約的說法。但羅霍的著作中也提到了軍隊與總理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他指的其實是一種未來的政治方案。事實上,他或許贊同這種做法:驅逐阻礙和平的人,以此謀求有條件的投降。另一方面,內格林想進行政府對政府的談判,而弗朗哥是絕不會接受這種談判的。一旦談判破裂,內格林就會下令抵抗。羅霍問道:「我們還能靠什麼來抵抗?我們為什麼還要抵抗?」

對於許多軍人而言,戰爭實際上已經結束了。據二月九日的《時報》的報道,阿薩尼亞的軍事機關的軍官已經做出了抉擇,他們決定投靠國民軍。軍方首腦已經承認失敗,而政府還想繼續抵抗,雙方之間的裂痕已不可彌合。

[1] 埃布羅河集團軍(Ejército delnEbro)成立於1938年5月29日,後劃歸東部集團軍群。集團軍司令為莫德斯托。在埃布羅河戰役期間,該集團軍下轄第5軍、第12軍、第15軍,並得到東部集團軍的第18軍加強。第18軍由第27師、第43師和第60師組成,在戰役期間擔任第15軍與第5軍的預備隊。——中譯者注

[2] 阿拉貢戰役失敗後,共和區被叛軍分割為兩部分,共和軍總參謀長比森特·羅霍將軍便在1938年6月2日把加泰羅尼亞殘存的共和軍整編為東部集團軍群(Grupo de Ejércitos de la Región Oriental),由胡安·埃爾南德斯·薩拉維亞擔任東部集團軍群司令。它下轄埃布羅河集團軍與東部集團軍(Ejército del Este)。——中譯者注

[3] 負責主攻的是埃布羅河集團軍,它下轄第5軍(軍長為利斯特爾)、第12軍(軍長為貝加)和第15軍(軍長為塔古埃尼亞[Tagüe?a])。東部集團軍的部隊包括第27師、第43師和第60師。——原注

[4] 共和軍並無重量為24噸的坦克,疑為「T-26坦克」之誤。——中譯者注

[5] 據羅霍記載,僅在7月31日一天,就出現了200架轟炸機和96架戰鬥機。——原注

[6] 駐守在安波斯塔的是叛軍第105師。——中譯者注

[7] 這7個師是:第13師(師長為巴倫)、第84師(師長為加雷拉[Galera])、第8師(師長為德爾加多·塞拉諾[DelgadonSerrano])、第152師(師長為拉達[Rada])、納瓦拉第4師(師長為阿隆索·貝加)、第102師(師長為卡斯特洪[Castejón])和第74師(師長為阿里亞斯[Ariás])。國民軍在主要的橋頭陣地投入了第8師和第102師(由德爾加多·塞拉諾指揮)、第13師和第74師(由巴倫指揮)、第4師和第84師。第105師駐守在埃布羅河河口。——原注

[8] 馬埃斯特拉斯戈軍(Cuerpo de Ejército delnMaestrazgo)成立於1938年8月25日,軍長為拉法埃爾·加西亞—巴利尼奧·馬爾森准將。該軍下轄納瓦拉第1師、第74師、第82師、第84師和第13師。——中譯者注

[9] 拉法埃爾·加西亞—巴利尼奧·馬爾森(RafaelnGarcía-Vali?o y Marcén,1898年10月24日—19726月29日),生於托萊多,1913年入讀托萊多步兵學校。1916年畢業後被派駐非洲軍。內戰爆發後投靠叛軍。曾任師長、軍長。內戰結束後曾任陸軍參謀長、第七軍區司令、西班牙駐摩洛哥高級專員、高等軍事學院院長、第一軍區司令等職務。——中譯者注

[10] 這個數目是由國民軍提供的。——原注

叛軍提供的共和軍的傷亡人數明顯過分誇大。安東尼·比弗(Anthony Beevor)認為共和軍損失了75000人,其中死亡人數為30000人(《西班牙之戰》[The Battle for Spain],企鵝出版社,倫敦,2006年,第358頁);休·托馬斯(Hugh Thomas)認為共和軍的陣亡人數在10000人到15000人之間(《西班牙內戰》[The Spanish Civil War],企鵝出版社,倫敦,2001年,第833頁);加布里埃爾·傑克森(GabrielnJackson)認為共和軍有10000人陣亡(《西班牙共和國與內戰,1931—1939》[The Spanish Republic and the Civil War,1931-1939],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普林斯頓,1967年,第528頁);保羅·普雷斯頓(Paul Preston)認為共和軍的人員損失為:7150人陣亡、20000人負傷、19563人被俘(《西班牙內戰,反動、革命與報復》[The Spanish Civil War.Reaction,Revolution & Revenge],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倫敦,2006年,第291頁)。——中譯者注

[11] 這幾個軍是:摩洛哥軍、納瓦拉軍、義大利干涉軍、阿拉貢軍、馬埃斯特拉斯戈軍和烏爾赫爾軍。——原注

[12] 東部集團軍(Ejército delnEste)的司令部設在索爾索內(Solsone)。它下轄第10軍、第11軍和第18軍。埃布羅河集團軍下轄第13軍、第15軍和第24軍。——原注

[13] 第125機槍營,第151混成旅。——原注

[14] 米凱爾·馬特烏·普拉(MiquelnMateu i Pla,1898年6月16日——1972年10月1日),畢業於巴塞羅那大學,曾在法國和美國求學。1935年繼承了他父親創辦的西班牙—瑞士公司。內戰爆發後,他逃往瑞士,他的公司被國有化。後來他投靠了弗朗哥。叛軍佔領巴塞羅那後,於1939年1月27日擔任巴塞羅那市長,這個職務他一直擔任到1945年。1945年至1947年任駐法大使,並於1943年至1972年擔任議會議員。——中譯者注

[15] 路易斯·岡薩雷斯·德·烏維耶塔·岡薩雷斯·德爾·坎皮利奧(Luis González de Ubieta y González del Campillo,1899年11月18日——1950年12月30日),生於畢爾巴鄂。1917年入讀海軍學校。1922年獲海軍少尉軍銜。在里夫戰爭期間擔任巡邏艇副艇長。1936年晉陞為海軍少校,任水文測繪艦「阿爾塔夫洛」號(ártabro)艦長。內戰爆發後,拒絕參加叛亂,忠於共和國,此後曾擔任驅逐艦「何塞·路易斯·迪耶斯」號(José Luis Díez)艦長和巡洋艦「米蓋爾·德·塞萬提斯」號艦長。1937年6月任海軍參謀長,1937年10月任海軍司令。1939年1月改任馬翁海軍基地司令兼梅諾卡督軍,1939年2月8日向叛軍投降。投降後,乘坐英國軍艦「德文郡」號流亡法國,納粹德國入侵法國後流亡墨西哥和委內瑞拉。此後擔任巴拿馬籍貨輪「奇里基」號(Chiriquí)船長,1950年12月30日,「奇里基」號貨輪沉沒時,拒絕逃生,與船共沉。——中譯者注

[16] 傑拉德·查爾斯·穆爾赫德—戈爾德(GerardnCharles Muirhead-Gould,1889年5月29日——1945年6月26日),生於倫敦。1904年參加英國海軍。1926年至1927年任「藍鈴花」號(Bluebell)掃雷艦艦長,1932年至1933年任「積極」號(Active)驅逐艦艦長,1933年至1936年在海軍情報局工作,1936年至1939年任「德文郡」號巡洋艦艦長。1940年至1944年任悉尼港海軍司令,1945年5月擔任威廉港基地司令,同年6月死於心臟病。——中譯者注

[17] 473名國會議員中,僅有62人出席了最後的會議。——中譯者注

[18] 1938年4月30日,內格林政府公布了「戰爭的十三個目的」:

1、保證西班牙的完全獨立與徹底完整,保證西班牙完全不受任何國家、任何性質的干預……;

2、趕走入侵西班牙國土的外國軍隊,以及在1936年7月之後,為了自己的利益,以技術合作為名進入西班牙,干預和企圖控制西班牙的法律與經濟生活的人;

3、建立一個人民共和國,代表這個人民共和國的是一個強大的、以純粹民主原則為基礎的政權,由享有普選權的公民通過投票,授予政府全權,通過這樣一個政府來施政……;

4、戰爭結束後,立即舉行全民公決,讓全國人民自由地選擇共和國的司法制度與社會制度。全民公決應在充分的保障下舉行,並且不設任何限制條件,確保所有參加全民公決的人都不會遭到任何報復。

5、在不損害西班牙的統一的前提下,尊重地區的權利……

6、西班牙國家將充分保障各項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保障良心自由,並保證公民享有宗教信仰與宗教活動的自由。

7、在民族的最高利益的範圍內,國家將保護合法財產與生產者。在不損害個人主動性的前提下,國家將限制財產的積累,使其不至於發展到剝削公民、侵害集體權利、危及國家對社會與政治生活的控制的程度。為此,國家將鼓勵發展小企業,保護家庭財產,並鼓勵一切有助於在道德、經濟與種族方面改善生產階級的處境的措施。

凡是沒有幫助叛亂的外國人,其財產與合法利益將得到國家的尊重;關於如何補償戰爭期間無意造成的損害的問題,國家將會進行研究。……

8、舊式的、半封建的貴族莊園毫無人性、民族性與愛國精神,它們始終是阻礙國家發展的重大障礙,這些莊園將在土地改革中被消滅。農民將成為他們所耕種的土地的主人,在廣泛而牢固的農民民主的基礎上,將出現一個新的西班牙。

9、國家將根據西班牙的生活與經濟的特殊需求,制定先進的社會法律,以此來保障工人的權利。

10、國家的首要的、基本的任務,將是提高民族的文化、健康與道德水平。

11、西班牙軍隊……將擺脫任何黨派的控制。……

12、西班牙國家重申,不把戰爭作為推行國家政策的工具,這一原則將成為立憲原則。……

13、凡是願意參加重建與發展西班牙這個重大任務的西班牙人,都將獲得廣泛的大赦。……

出自《先鋒報》,1938年5月1日,轉引自伯內特·博洛騰,《西班牙內戰:革命與反革命》(Spanish Civil War: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第六十章。——中譯者注

[19] 可能是指英國外交官拉爾夫·克拉蒙特·斯克林·斯蒂文森(Ralph Clarmont Skrine Stevenson, 1895年5月16日——1977年6月23日),他曾擔任英國駐巴塞羅那總領事。——中譯者注


推薦閱讀:

加泰羅尼亞民族問題
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之下,無產階級有革命成功的可能嗎?
矛盾的小資心理:狄更斯《雙城記》
革命起風暴:伊朗政府能撐過去嗎?

TAG:西班牙 | 革命 | 内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