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1.3億的《芳華》：馮小剛的青春，背後的資本賭局，華誼的野心

作者：蘇心卿 編輯：夏添

彷彿口水與榮譽齊飛的《我不是潘金蓮》昨日還在影院上映，《芳華》今天就已開機，主演黃軒、編劇嚴歌苓，年近60的導演馮小剛馬不停歇。

並非電影科班出身，從葉京口中的「馮褲子」，一步步走到擁有固定觀眾群的賀歲檔導演，從力排眾議拍了圓的《潘金蓮》，到順心而為要拍自己想拍。這一次馮導說《芳華》是懷舊自己青春之作，背景是上世紀70-80年代的部隊文工團，定檔2017年國慶上映。

馮小剛已在採訪中多處表現出疲於應付商業、要追求藝術的野心。另一方面，於馮小剛說來，時不我待完成「還債任務」的緊迫感或許也有。

我們就從馮小剛與華誼的天價對賭說起。

馮小剛與華誼的資本對賭

2015年底，華誼兄弟以超10億的天價「禮金」收購馮小剛東陽美拉公司70%股權，彼時賓主盡歡，1年後《潘金蓮》上映，馮小剛手撕萬達的怨怒才讓外界深知對賭不易，且行且珍惜。終於，東陽美拉「東補西湊」再搭上馮小剛的個人片酬、代言完成了2016年1億元的稅後凈利潤業績承諾，按合約規定，自2017年起的後四年，東陽美拉每年需完成上一年度基礎上增長15%的業績，而2017年的目標數字是1.15億。

在《潘金蓮》上映後的一個多月，新片《芳華》即接檔開機，「開機即定檔」的方式當然「任性」，但畢竟市場是無情的，每年的電影黃金檔期也就那麼幾個，馮小剛除了順心而為的藝術追求，面對背後資本、人情、契約精神的壓力也怕是頗有幾分無奈吧。

在去年12月的一場活動上，與馮小剛模式如出一轍，同被華誼高價收購公司的張國立表達了對賭的悲觀和悔意——「我現在還是打工的，日子非常苦，因為和華誼簽了一個對賭協議。」

「有了對賭協議後，我就變得不從容了，拍戲不像以前那樣等一個我喜歡的劇本、等一個我喜歡的角色。過去活動、廣告不好，多少錢都不接。但後來變得這一切都沒有門檻了，因為我要做一個講誠信的人，用什麼方式都要把這個錢給人家填上去，面對股民時，讓他們知道這個人沒簽錯。這就是我為什麼這麼悲觀。」張國立說。

不知道前兩天還高價讓出公司股份、同樣對賭在身的周星馳怎麼想。

當年馮小剛還「勸告」張國立，「在華誼這個大戶人家，當好你的小媳婦吧！」，現今看來，「小媳婦」箇中滋味幾何，也怕是只有本人知道了。除了《芳華》，馮小剛的東陽美拉接下來還將出品賀歲電影《念念不忘》、《手機2》、《非誠勿擾3》、《麗人行》、電視劇《12封告白信》以及綜藝節目等，當然大部分也都會跟華誼兄弟合作。

2016華誼電影業務急劇縮水，《芳華》能否力換狂瀾？

2016年，面對電影市場佔比逐漸下滑的局面，欲重振業務的華誼從萬達挖來大將葉寧擔任要職，大有重新攪動行業格局之勢，自此與萬達生出不和。作為華誼兄弟影業CEO的葉寧首次在3月份的片單發布會上亮相，被寄予厚望。但一整年下來，《奔愛》、《靈偶契約》、《紐約紐約》紛紛折戟，《搖滾藏獒》、《羅曼蒂克》預計虧損較大、《陸垚知馬俐》表現尚可，《魔獸》近15億票房，但華誼投資佔比較小。所以，除了找到耀萊接盤的《潘金蓮》，華誼全年整體業績慘淡，在2016年電影公司發行成績單上，華誼以總票房23.2億的成績（《魔獸》就佔了一半多）已經排名嚴重下滑，連王中磊在內部信中也不得不承認華誼的2016年在票房和佔有率上大有退步。

當然，電影項目製作和葉寧等完全融入公司節奏需要時間周期，這樣看來，2017年於華誼是壓力甚大的一年，所以，此時的《芳華》無疑是力挽狂瀾的救命稻草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

同時我們注意到，《芳華》在海口的觀瀾湖馮小剛電影公社拍攝，也是華誼電影+實景旅遊的一種標準模式。馮小剛電影公社不僅是海南的著名景點，也是海口發展電影產業的標誌性符號，海口市專門出台的《海口市扶持影視產業發展暫行規定》就有諸多稅收優惠和補助政策。這樣影片票房之外的收益，也是華誼整體戰略的一部分。

電影《芳華》由浙江東陽美拉傳媒有限公司、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文化、愛奇藝影業聯合出品。前三方都是《我不是潘金蓮》的原班資金，北京文化早前公告稱投資1000萬，據悉，整個《芳華》項目預計1.3億投資。不知道接下來是否有類似於《我不是潘金蓮》的保底方接盤，還會是耀萊嗎？

血色浪漫中，屬於馮小剛的青春《芳華》

電影《芳華》以1970-1980年代為背景，講述了在充滿理想和激情的軍隊文工團里，一群正值芳華的青春少年經歷著成長中的愛情萌芽，發生的一系列故事，如果說現在市面上都是80後的青春片，那麼《芳華》無疑就是馮小剛這一代經歷過文革和80年代文化思潮蓬勃期的一代人的青春片。

馮小剛與編劇嚴歌苓的合作也源於後者是同齡人，擁有同樣的背景經歷。嚴歌苓的筆下不知道能否和馮導擦出火花？

而張藝謀的《山楂樹之戀》、《歸來》，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葉京《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記得年少那首歌》，以及都梁的《血色浪漫》，講述的都是那個特殊時代的青春歲月。

還好，這次的《芳華》是馮小剛鍾情已久的項目，2002年馮小剛寫《我把青春獻給你》時，便萌生了把這份記憶拍成電影的想法，他20歲時，從部隊大院參軍到了文工團，「當腦子裡面一片黑白的時候，唯獨這一段生活在我的腦子裡面是有色彩的。」那裡有他的青春和青年時代。

「我在60歲時，非常嚮往走近這樣一個記憶中的院子，這個記憶是被放大了的美好的片段。這部電影花了3500萬造景，我每天醒來最大願望就是走進這個院子，走進我的青年時代。」

所以，就像海報里的軍鞋和舞鞋交織，那個特殊年代意味著血色和浪漫，演員自然也要是「整過容的免談」，傾注了馮小剛個人心血，加之具備歷史厚重感的嚴歌苓編劇作品，看來又是一部奔著得獎去的影片。

不同於張藝謀、陳凱歌、姜文這些早早拍文藝片被著名電影獎項肯定過的導演，從基礎觀眾的口碑中建立聲譽的馮小剛靠著商業片起家和成名，現在，同時期的這些導演都在商業片里紮根，馮小剛繼續走著相反的路，這位導演「逆行者」剛剛憑藉《我不是潘金蓮》獲得聖塞巴斯蒂安和金馬獎的最佳導演，得獎的一刻，馮小剛笑得很滿足。

「男演員」黃軒果然刷屏了

從黃軒作為男主一亮相，微博和朋友圈基本為他而沸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流量明星搶去了本應該屬於項目本身的風頭。這一次，本以為一直小眾的黃軒也享受到了一把刷屏的待遇。一直自定義為「男演員」的黃軒在《芳華》中飾演質樸善良的男一劉峰，「黃軒很好地控制了自己，沒有讓自己泛濫」，馮小剛這樣闡述選角緣由，大概指的是黃軒恪守演員本分，紮實輸出作品。

平時的愛好基本是喝茶、練字和看書，文藝又老成。在「沒有讓自己泛濫」之前，黃軒曾經歷過被張藝謀、王小帥、婁燁、薛曉路等導演預定又放鴿子的過往，甚至《春風沉醉的夜晚》里原本40分鐘的戲最後被剪到只剩一個背影。從《無人駕駛》里的飆車少年，到《黃金時代》、《推拿》等的驚艷表現，再是因為《紅高粱》、《翻譯官》讓更多人認識了黃軒，也看見了他的演技。

通過張藝謀《長城》、陳凱歌《妖貓傳》和馮小剛的《芳華》，黃軒相繼合作到了這些導演，接下來他還有麥兆輝、潘耀明的《非凡任務》和翁子光的《海祭》，以及一個電視劇大製作《海上牧雲記》。

見慣了太多演員替身、倒模亂象，突然出現一個「不泛濫」的黃軒，簡直清風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