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GUNDAM』,何解?

轉自我的知乎回答。原地址:如何理解剎那·F清英的經典台詞「我就是高達」? - 東方未明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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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這個問題的關鍵得在日語原文中尋找,這裡面涉及到日語的一個微妙的地方。

『我就是高達』在原版日語台詞中寫作『俺がガンダムだ』。稍微懂點日語的朋友應該知道,日語中表達『是』的介詞除了原文中的『が』,還有『は』。在平時的口語表達上,其實使用『は』的情況會更多一些,為什麼剎那沒有喊『俺ガンダムだ』而『俺ガンダムだ』呢?

日本那邊的研究認為,這是因為剎那對高達的認知有關。

剎那原本就是跟現在恐怖分子洗腦的少年一樣,為了信仰而戰鬥。但是嚴酷的戰鬥造成身邊的人不斷慘死,加上被阿里阿魯沙瑟斯實質出賣後令他幡然醒悟:之前的信仰,所有所謂『神對世人的承諾』不過都是謊言。所以他才會喊出00第一季第一話的那句名言:この世界に、神なんていない(這個世界並沒有神)

但就在這個時候,0高達從天而降,一下子就解決了所有的敵人。冒著發光粒子的0高達就像是張開雙翼的天使,剎那原本空洞的信仰心一下子就重新填充了: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神』,這個『神』用絕對的武力來示現奇蹟。因此剎那從此改了信仰,『神』在他的心目中跟『高達』划上了等號。後來加入天人,成為高達機師,其實跟宗教信徒去踐行教義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我們都知道故事其實就是講主角改變的過程。如果剎那就這樣信了『高達教』([del]沉迷爛膠難以自拔[/del]),一直踐行自己的教義那就沒有任何意思了。因此編劇在這裡設了一個台詞的伏筆,就是用『が』這個介詞。

在日語中,『が』雖然跟中文的『是、成為某物』的意思和用途一樣,卻包含更加微妙的含義,那就是還擁有『客觀觀感』的傾向在裡面。並且這種客觀觀感是能夠隨著時間、視角的不同而有所改變。因此使用『が』作為介詞的時候,更多是對宣示物的一種暫時性的所有權。而『は』則相反,是絕對主觀的,是說話者強烈認為自己對宣示物擁有永久性的所有權。(一般來說,在口頭表述的時候除了某些特殊的語法,『は』和『が』是沒啥區別的,畢竟日常說話你不會分得那麼清楚……)

那麼剎那在喊『俺がガンダムだ』的時候,真實意思並不是直譯的『我就是高達』,而是『我變成了高達,而且還是暫時性的』。當他完成任務,下了高達以後,他就不是高達了。

這撕開了一個口子,讓剎那這個角色有了成長性。剎那的潛意識其實並不相信高達這個信仰,或者說,他潛意識覺得高達這個信仰還是有極限的。

第一季故事中明明白白地設置了一個對比,那就是貼利亞,他(她?它?)是Veda的絕對信者,雖然沒有整天喊『我就是Veda』,但是舉手投足就說明這人沒有主見,全盤相信Veda。結果後來Veda被李瘋子篡改,變成了他的東西,貼利亞就整個人都廢了。

另外一個有趣的對比,就是李瘋子。李瘋子這個狂人就是失控了的剎那。他在第二季後期就說過以下台詞:「救世主なんだよ、僕」「僕神そのものだよ」(『救世主就是我呀』『我就是神』)注意,這裡李瘋子大量地使用了『は』,也就是說他內心中從頭到尾都相信自己是高人一等,自己就是神,沒有一絲懷疑。

剎那則不同。他是個求道者,是個看上去很悶騷其實內心波瀾萬丈的一個人。對他來說,信仰背叛他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第一季中期無法保護少年兵的剎那喊了一句名台詞:「俺…ガンダムにはなれない…」(我……無法成為高達……)這表明他非常明白自己不可能成為高達。但是懷疑高達,其真正目的不是讓自己無限糾結下去,而是要超越高達。不破不立。

沒錯,懷疑高達,超越高達,就是劇場版的標題:先驅者的覺醒(A wakening of the Trailblazer)的真實含義。

剎那從一個任人擺布的少年兵,進化到用自己的意志去信仰高達,最後更突破高達本身的局限性,覺醒成為先驅者。這就是劇組為剎那的『俺がガンダムだ』所安排的寓意。

其實從剎那這個角色不難看出,劇組(很有可能是水島精二本人)對過去的高達作品已經感到了某種厭倦。過去的高達有老派戰爭觀的UC,也有群魔亂舞的平成系,但是似乎都在原地打轉。從小就對科幻有著情懷的水島精二想要有些不一樣,所以高達00裡面他大膽引入了外星人這個議題(雖然一群老FANS在噴),也通過剎那這個角色的成長曆程來描述一個想打破高達魔咒的願望。在故事外,像水島胖子這種老SF迷有多少人就像剎那小時候那樣仰望高達視之為神,長大後卻發現高達越來越和自己的想像不太一樣?原本信奉的『高達』卻被李瘋子一般的人(笨呆高層?)篡改?所以他要借高達00去變革,借這個『我就是高達!』的少年去突破高達的界限……

當然最後他失敗了……但是非戰之罪。後來水島跟會川昇合作的《超人幻想》某程度上就是在對之前做不到的事情的一種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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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了那麼長,來點歡樂的。以下是剎那的精神污染(摘自KOMICA WIKI):

《破界篇-1》

希洛:「剎那?F?塞耶,你並不是鋼彈」

剎那:「!」

希洛:「那你就成為鋼彈!」

剎那:「我是鋼彈…我要成為鋼彈!」

《破界篇-2》

剎那:「希洛?唯...之前說你和我不同一事,我在此訂正」

剎那:「你也是鋼彈」

希洛:「是喔....」

《再世篇》

希洛:「剎那....」

剎那:「什麼事?」

希洛:「你就是鋼彈」

剎那:「你也是啊,而且你戰勝了鋼彈」

希洛:「而你超越了鋼彈」

剎那:「謝謝!這是最棒的稱讚了」

《時獄篇》

希洛:「……鋼彈怎麼了?」

剎那:「這是我的台詞吧。」

希洛:「……」

剎那:「(微笑)……」

希洛:「那就上吧,現在不是說這種無用話的時候。」

剎那:「就算沒有鋼彈,這裡還有我們不做不行的事。」

希洛:「不過,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挑全部就是了。」

《天獄篇》

瑪莉坦:「別妨礙我!你也是鋼彈嗎?!」

剎那:「……是的。我……就是鋼彈!不,不只是我,我們……以及你也是鋼彈!」

瑪莉坦:「我是……鋼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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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參考:NICO大百科『俺がガンダムだ』條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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