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張生
1.
跟張先生分開三年又三月, 早晨刷朋友圈看到他媳婦po了這位先生單膝跪地托住她7個月的大肚子的照片, 光線柔軟昏暗, 兩個人的側臉都很好看, 我從照片看過,彷彿看到窗帘被風吹起, 張先生捲起白襯衫袖子下的手臂上的絨毛, 她媳婦彎起嘴角邊上的一顆小痣.
我跟張先生在一個共同朋友的酒局上認識, 他當時剛剛念完書回國, 記得那天臨時接到這個朋友的電話求我去救場, 我車剛開到家門口, 便又立馬點火開了過去.
坐定, 一眼就看到了張先生,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淨, 得體又有點寬鬆的白襯衫, 袖子挽起來露出小臂.
我點頭朝他笑了笑, 他點頭又指了指我胸口, 我低頭一看原來離開公司胸牌還沒有取下來, 又回頭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謝.
酒局結束把一大幫人塞進計程車, 朋友立馬本尊回魂似的拉過我跟張先生說到: 現在我們可以暢快地喝了.
於是安靜下來, 我們尷尬地自我介紹完又握了握手, 剛退過身, 他說: 我認得你的.
我還沒來得及想起來, 他說: 上周我去你們公司面試, 電梯門口.
於是我們接下去聊到他的留學生活, 他同這位朋友一起的中學時光, 公司的大致情況.
聊到凌晨, 他們先前喝了酒, 我便順道送他們回家.
張先生下了車, 朋友換到副駕, 開口問我: 覺得張怎麼樣?
我答: 長得挺好看, 人也挺真誠, 不錯!
右邊的人繼續說: 考慮一下唄?
我一愣: 考慮什麼?
對方擺擺手大笑起來: 我喝多了.
到家已經困到不行, 刷牙的時候, 收到一條消息, 陌生的號碼說謝謝今天送他回家, 酒還喝得不夠, 下次要一起喝.
第二天他發消息來約一同咖啡加晚飯, 剛要答應, 那邊說臨時家裡有事要改約.
又約到一周後的周末, 趕上我生理期, 便又只能推掉.
再然後剛好趕上我去新加坡出長差, 一個月後回來, 在公司的停車場又見到了他.
他笑笑說: 我倆這下成同事了.
我也忍著內心的小激動, 剛要伸手出去, 他走近抱了我, 胸口貼住我的肩膀, 鬆開我之後, 他一個點頭說道: 利川姑娘, 以後請多關照!
我沒忍住大笑起來
到辦公室剛坐定, 他的消息發過來: 所以你消失這麼久, 現在可以一起出去喝酒了吧.
我回答他: 好.
四月的天總是太多愁善感, 我們坐在路邊攤喝著啤酒就稀稀拉拉地下起雨來, 正在糾結要不要搬桌子就開始大雨磅礴, 我們哈哈大笑地感嘆敢情老天都不讓我們一塊喝個好酒.
吃完他提議來個雨中漫步, 他跑進街邊的小店買了一把傘, 出來的時候跳起了滑稽的舞步.
我大笑, 他撐傘走到我身邊, 問: 你看過那個電影< Over the Rainbow> 嗎?
我答不知道, 他說: 那個男主角車禍之後把他一見鍾情的女主角忘了, 找了一大圈, 最後在雨中漫步時終於想起來了.
我歪頭笑他: 那你千萬記得這個瞬間, 別把我忘了啊!
他停下來, 看定我: 利川, 我才不會忘記你.
我被他看得緊張起來, 低頭紅了臉, 剛要抬頭, 他右手攬過我的後背把我整個人環了起來, 我的耳朵貼緊他的喉結, 聽到他咕嚕咕嚕的咽口水的聲音, 低低的聲音傳過來
: 利川, 我喜歡你哎, 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五月的天氣潮濕溫暖, 我換上寬鬆的T-shirt跟張先生在陽台上喝酒, 快節奏的工作的內容從腦中一幀幀地消去, 我轉頭看他, 他的手臂環過我的肩膀, 城市的燈光一點點亮起來, 他問我: 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踏實而舒坦, 那種踏實來自於你清楚地感受到你活生生地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你是屬於這個世界上眾多煙火生存中的一員.
再然後是七月, 南方的天氣濕熱粘膩, 下班坐進車中要等上很久才能涼下來, 張先生的副駕駛上總會備上插電的小電扇, 我們在下班擁擠的車流中聊晚飯吃什麼, 白天辦公室的八卦, 我出汗花掉的眼妝, 各種市井的小話題.
我問他: 要不要一起去旅行呢
他轉頭看我: 為什麼你總要搶在我前面把我想說的話說掉
計劃旅行遠比想像中繁雜, 好在我跟張先生都是隨意的人,沒有行程跟景點, 壓力小了很多.
張先生更是化身甩手掌柜, 只一條, 酒店4星以上, 走路距離有好吃的, 其他一切好說.
然後找了一周終於選定廈門, 好在路途方便, 氣候宜人, 小吃繁多.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周六的下午, 張先生進房間倒頭睡著, 我換上平時不怎麼穿的長裙, 綁了麻花辮.
俯身用發梢戳了戳他的後脖頸, 他驚地彈起, 睜眼上下打量了我三四遍, 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以為我挑了個有氣質的OL女朋友, 沒想到一秒變村姑.
我被他這麼一說一下局促的臉紅起來, 皺眉問他: 真這麼土氣?
張先生換了個溫柔的眼神: 逗你玩的, 挺純真的, 就是有點不像你.
在島上吃吃喝喝走走停停, 一個長周末咻地一下就過去了.
回程的飛機上, 張先生把頭靠在我肩頭讀書, 一隻手環過我的臉頰捏住我的耳垂, 飛機引擎轟隆.
我聽到他說: 今早我媽給我打電話了,問我跟誰一起度假.
: 我說跟你一起.
: 她讓我周末領你回家吃飯.
平靜舒緩的語氣說完, 我轉頭看他, 也只能看到他讀書的側臉, 問道:
是不是有點太早?
: 別有壓力, 我媽不逼我結婚.
2.
旅行結束到家, 收拾行李打掃衛生, 剛剛忙完坐下吃冰激凌, 張先生敲門進來, 手上拿了打包的食物.
我問他: 你就這麼捨不得我,剛分開又出現?
他答: 可不是, 時時刻刻擔心你的腰圍縮水, 抱起來沒手感.
坐下, 放好餐盤, 他抬頭看我: 認真的, 周末跟我回家吃飯吧.
那個眼神真誠又卑微, 我不得不答應.
工作日回到辦公室, 給助理跟一幫女同事帶了小糖跟小支的精油, 一群姑娘嘰嘰喳喳地比較不同的口味跟味道.
張先生沒打招呼來我的辦公室, 一群姑娘之前也知道, 但是也還沒正式地打過照面, 立馬停下來瞅他.
張先生遞了一大盒手工巧克力給助理小姑娘: 姐妹團們, 請多關照.
完了, 朝我眨了眨眼, 轉身走了.
虛榮心得到滿足, 助理拉過我手臂: 利川, 這小哥情商不錯.
忙到周五下午, 張先生提前約好下班去挑禮物, 按照他的邏輯是, 他媽媽不是個容易滿足的主, 最好他帶著我一起買禮物以求投其所好.
我是單親跟父親長大, 的確也是缺少同女性長輩相處的經驗, 好在張先生同他媽媽關係親密, 了解她日常的需求與喜好.
買好禮物我們隨便吃了晚飯, 張先生約了大學同學去打撞球, 我不感興趣便獨自開車回家.
車行入隧道, 他的電話打過來囑咐我自己開車小心, 到家給他電話, 絮絮叨叨地說完, 我不自覺地揚了嘴角.
停車的時候想, 如果跟他結婚會怎麼樣呢?
跟他回家吃飯比想像中輕鬆, 也沒有我害怕的問背景, 逼結婚的老套路.
回來的路上, 張先生一路哼著小歌, 雀躍的心情躍然紙上, 我問他什麼事情如此開心
他也不答我
倒是下車的時候, 他在我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說道: 我發現我特別愛你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驚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回復平靜我故意說: 到今天才愛我啊? 你難道不是一見鍾情?
對方的手臂伸過來, 環過肩膀, 我的整個臉被抱緊在他的胸口, 心跳聲突突
: 我想一直都這樣愛你.
那個時候我也是那樣想的吧.
3.
我成長在單親家庭, 很小便獨立生活, 爸爸是個自由主義的工作狂, 連帶我性格中有很多的強勢還有無窮無盡的不安分.
張先生的家庭完滿, 性格單純, 說話做事都真誠又直接.
我常常羨慕他, 他時而崇拜我.
我是個工作起來完全忘記吃飯睡覺的神經病, 他是必須每天吃好睡飽的公子哥.
有一陣子我的工作激增, 導致壓力爆棚, 張先生照例下班在車上跟我說七七八八的家常, 我卻總心不在焉, 想著項目彙報, 想著客戶投訴.
對面的人兒說: 敢情就客戶投訴是投訴, 你男朋友投訴呢?
我被他的小孩子脾氣逗地哭笑不得, 只能看定他, 朝他臉頰親了一口, 算作賠禮道歉.
後來我們因為工作的事情偶爾有爭吵, 無非是計劃好的周末被打亂, 約好的晚餐被推遲, 我覺得抱歉卻也沒有做出真正的改變.
那個時候想, 兩個人在一起, 只要目標一致, 偶爾的不同步也沒有關係吧.
張先生從偶爾的小抱怨進階到心理輔導, 我們在聊工作的時候, 他總在傳達一個目前看來十分正確的理念: 工作算個屁! 你要看到生活的其他角度與體驗.
那個時候不懂得珍惜吧, 總覺得工作的機會一去不復返, 張先生無論如何都會在身後.
4.
到冬天的時候, 我才發現, 張先生真的是行走的大衣架, 我喜歡把頭埋進他的手臂里, 陽光曬進羊毛大衣里混合了他的剃鬚水味道聞起來特別踏實.
有一個周末的下午, 我們躺在陽台的沙發上曬太陽, 音箱裡面放的是小野莉莎.
我們各自讀書沒有交談, 張先生把我的腳夾緊放在他的手臂與腰間.
陽光從臉頰滑過膝蓋, 時間行走地沒有聲音, 天就慢慢黑了.
他說: 好想一直這樣虛度時光.
我答: 在此之前, 先要天降橫財
對啊, 那個時候有一度, 想到的就是安分的虛度時光.
5.
到新年的時候, 工作節奏稍微緩慢下來, 忽然多出來的時間,我才留意到,不知不覺, 張先生已經慢慢改變了我的生活方式.
比如, 從前的周末我不是在工作就是胡亂地吃早午餐然後運動睡覺,
閑暇下來的時間, 在周末早上醒來, 跟張先生一起手拉手上街吃包子喝粥, 或者去商場閑逛隨手買幾件襪子內衣.
張先生有一天問我: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嫁給我?
: 嗯
那個回答脫口而出, 自然而然, 然後我抬頭看他, 他也正看向我.
: 沒想到你答應地這麼輕巧, 本來還想好好計劃準備一下.
6.
過完新年, 張先生來家裡吃飯.
大老吳提前準備了拿手的炒大蟹還有牛尾湯,
午飯過後, 兩個男人在客廳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煙霧繚繞, 我想加入, 大老吳卻連連擺手.
張先生走的下午, 天氣陰冷, 我們在樓道里告別, 我把整個臉埋進他的大衣領口.
他的手拍打我的後背, 臉頰摩挲過我的頭頂, 蘇蘇麻麻的.
張先生走後, 大老吳才笑呵呵地表示讚許.
然後是假期結束, 我提前一個周末回來去拜訪張先生的爸媽跟家人.
他提早一天晚上來我家, 做了十分不正宗的西餐還準備了紅酒鮮花.
坐在我對面的人, 襯衫領子乾淨挺拔, 眼中有星光點點.
他說: 我想到的生活跟家, 就是有你, 有我, 有孩子, 一起做飯吃飯, 看電視打電玩.
我問他: 你怎麼知道我願不願生孩子呢?
他答: 那養狗也行, 養貓也成.
我又問他: 那麼誰做飯呢?
他答: 這個還是最好你做, 我喜歡在家吃飯.
還要問他, 就被他打斷: 你這麼麻煩, 只能嫁給我了, 你還挑.
笑著笑著就哭了.
停下來認真問他: 我們在一起不過一年, 怎麼敢認定是我?
他答: 我也不相信命中注定, 但是就是跟你在一起覺得踏實, 想到生命這麼短暫, 還好我們認識的不算太晚.
是啊, 還好我們認識的不算太晚.
7.
第二天見到他的家人, 他就給了未婚妻的標籤.
張爸爸更是直接摟著我的肩膀跟其他家人介紹我是兒媳婦.
緊張新鮮之餘, 忽然覺得一下子自己就要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大人了.
晚飯結束, 張先生喝了酒, 我開車.
車過市界的標牌, 張先生倒過身來, 肩膀蜷縮著, 雙手握住我的右手, 動作麻利地把一枚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
: 昨天你問題太多, 我忘記了.
:可是你怎麼能在我開車的時候就這麼給我套上了呢, 太不浪漫了吧.
:免得你反悔, 就這樣.
他坐回去, 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 裡面溫溫熱熱的.
我開口告訴他: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未來生活充滿信心.
他看向我, 那個眼神堅定又單純
: 利川, 我愛你.
8.
上班第一天忙完假期未讀的郵件已經是午飯時間, 跟一群辦公室的女生去餐廳吃飯, 剛好遇見在人群中的張先生.
眼神輕而易舉地便划過人群, 看住他的側臉, 他忽地轉了頭剛好看到我, 跟他來了個皎潔的對視, 各自低了頭揚了嘴角.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好像小時候你在一群糖果中間瞬間找到最心儀口味的那一顆.
午飯過後, 找到空閑跟大老吳打了個電話, 告訴他張先生求婚的事情.
大老吳在那邊爽朗地笑出聲, 又問: 那現在你還去歐洲外派嗎?
9.
認識張先生之前, 我申請了一個全球工作的培訓項目.
按照時間計劃, 半年之後是要去歐洲待上6個月, 分別在幾個工作地點實習幾周.
這是我一直想要去體驗的, 也設想過張先生的反應, 只是一切發展地都不在計劃內.
大老吳說, 不妨問問他, 是否有相關的工作機會, 實在不行就當旅行.
我跟張先生攤牌, 告訴他所有可能發生的情形.
回答十分肯定: 我跟你走, 多牛啊, 環歐洲游.
然後公司給的答覆是官方不太可行, 但是會支持張先生的簽證並告知歐洲公司那邊幫忙租雙人公寓.
張先生說沾了我的光, 跟我去的半年留職停薪, 要好生服侍我, 免得我嫌棄他是拖油瓶不要他.
哈哈哈
10.
出發前的幾個月, 我們保證了隔周回他爸媽家吃飯, 或者開上2小時回南京看大老吳.
生活有條不紊, 好像看到了五年後生活的樣子.
我告訴張先生我的感受, 他在對面說: 五年後也沒有孩子嗎?
我忍不住笑場, 這男人是有多想當爸爸.
故意逗他: 那萬一我生不出娃兒來, 你還要我嗎?
:那領養也可以的.
我被他的回答驚了一下, 只走過去抱緊了他.
這個男人將是我孩子的爸爸呀, 那個時候多幸福多安定的感覺.
11.
臨到出發前, 我們才發現, 行李太多根本塞不進行李箱.
隨即攤開所有的隨身行李才發現我們多帶了許多雙份的用品.
他說: 這就是分開住的壞處.
我說: 明明是缺乏溝通, 還有都太替對方著想.
他問: 我倆這為了同居還要特地出國, 跟別人提起來也太牛掰了.
我白了他一眼, 想想也笑出聲來.
我們從沒有長時間地在一起生活過, 除去短期的旅行與周末, 我們還保留著獨自生活的許多習慣.
比如我們工作日的晚上除了一起搭車回家, 他愛去健身房跑步, 我卻只能在戶外的江邊跑.
他習慣運動完跟他的朋友一起去打電玩, 我喜歡洗完澡在家看無聊的電視節目.
甚至不要求晚上一定要見面一起睡覺, 常常各自互道晚安獨自睡著.
我們都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 相反因為這種短暫的分離, 在周末的48小時里更加珍惜彼此的陪伴.
12.
到達德國第一站.
撲面而來的清新空氣, 8月的歐洲太美妙, 藍天白雲, 色彩繽紛.
公司給了一輛老高爾夫, 公寓就在曼因河邊上, 開窗是城中的小花園還有孩童的玩樂廣場.
我們總能伴著汽車轟鳴起床, 聽著孩童嬉笑回家.
工作日的晚上我們搜尋城中的餐廳咖啡店, 走過城市周邊的喬木林, 在河邊聊天觀察行人, 與不同膚色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交談生活.
一切都發生地理所當然.
趕上長周末我們就要開上6,7 個小時去柏林去漢堡, 泡在博物館或者只是吹吹海風互相依偎著說話.
我竟然十分感激所有的安排, 離開德國將要去義大利的最後幾個晚上, 我們請公司的同事吃飯告別.
我的"教練"評價我跟張先生是: Chinese Dream Couple
然後是義大利,法國, 瑞士, 我們手牽手一起走過了絢麗直白的夏天,多彩沉著的秋天, 雪白無染的冬天.
從文藝復興到蔚藍海岸, 從皮薩起源聊到畢加索生平, 從城市霓虹逛到街角山林.
在瑞士的最後4周, 我們住進了山腳下的一個度假屋, 出門有一大片的雪地, 風景十分壯觀.
回國前一周剛好趕上春節, 張先生請求我包一頓餃子.
我們在公司的全球同事裡面吆喝, 最後家裡來個7,8個同事跟朋友, 他們來自美國, 英國, 墨西哥還有巴西.
張先生跟我都十分喜歡聽故事, 那個晚上, 我們在廚房裡麵包出了各種不同形狀的餃子, 聽到了各種或奇妙或奇葩的故事.
我記得, 窗外大雪紛飛, 同事的車很快被白雪覆蓋, 我們在屋子裡面聊天, 熱氣升騰, 張先生在桌子下夾緊我的雙腳, 笑聲不斷.
13.
回國很快也適應了原本的生活, 朋友家人圍繞, 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張先生卻漸多的留宿, 工作日晚上不管他多晚結束健身或者友人聚會都會來我家, 隨便啃個蘋果或者直接帶著衣服來過夜.
忽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周末洗衣服的時候已經有一半的襯衫T桖都是他的了.
告訴他的時候, 他說: 要不我把我的家政阿姨借給你吧
慢慢地家裡多了許多他的物品, 大老吳周末又一次過來評價: 房子終於像個家樣兒了, 不再冷冷清清的.
一切都像完美配合好的一樣, 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又不是彼此無限依賴, 在一起時感覺好比分不開的槲寄生, 短暫分開也能獨自享受各自的活動.
我跟大老吳說, 常常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茫茫人海沒有太多努力就找到這個人.
是啊, 那個時候, 常常停下來想, 如果沒有遇見張先生, 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或者他沒有遇見我, 會遇見另一個怎麼樣的女孩.
我問張先生: 為什麼是我呢?
他答: 為什麼不是你呢?
他又問: 為什麼是我呢?
我答: 因為你好看又不傻啊.
被捶了一頓外加捏臉.
我喜歡他成熟又不世故, 太多時候像個簡單的大男孩, 吃飽睡著抱抱我, 懂得很多又不浮誇, 常常願意聽我說許多瑣碎細小的事情, 耐心告訴我很多小的見解, 偶爾爭吵也願意在平息之後告訴我他的感受, 尊重我的家人跟各種各樣的朋友, 接受我是個工作狂偶爾反抗.
他說他欣賞我聰明又不張揚, 要強卻又理性, 偶爾消極又能很快回復積極狀態, 了解他也支持他, 願意為了他做出許多細小的實際的改變, 偶爾爭吵也不會擺出任性耍脾氣的姿態, 能夠平等地溝通, 尊重他的家人能夠跟他的朋友打成一片, 接受他的不著調偶爾反抗.
列舉完之後, 我想我準備好了, 我們可以結婚了.
14.
一切進展地都很順利, 直到去做婚前體檢, 醫生給了建議去做詳細的生育檢查, 我跟張先生不置可否地互相交換了眼神.
檢查結果是我跟張先生的基因裡面都有某個隱性遺傳的染色體缺陷, 有25% -50% 的可能性導致以後的寶寶患病.
我們都是樂天派, 儘管有莫名其妙的自責, 張先生卻開玩笑說我們連缺陷都要配對, 實在奇妙.
事實證明我們的樂觀實在是毒藥,我們全盤托出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了雙方家長.
張先生的媽媽開始不了解情形, 自己在網上做了很多學習, 然後整個人跳腳.
大老吳跟張先生爸爸倒是實際許多, 諮詢了專業的醫生之後說, 最好做基因選擇的嬰兒,無非多花錢跟時間.
我們在不同的選擇裡面不停諮詢一邊還要安撫張先生媽媽的情緒.
經歷完這些, 張先生有一天晚上抱著我在沙發上聊天.
: 你說, 就算我們生了個有缺陷的寶寶, 又怎麼樣呢? 就算我們不生寶寶又怎麼樣呢?
我聽到他語氣中的疲倦與無奈, 只能笑笑回答他: 要不我們多生幾個測測人品吧?
他把我的臉埋進他的胸口: 還好有你懂我.
然而情況遠比我們預期地混亂, 我們所有的精力全部消耗在應付各種跳出來的張先生媽媽的疑問上.
我遠不是耐心的人, 在各種小小的不開心背後是我對張先生的每一份愛意連同與之而來的對他家人的理解與容忍.
他的媽媽問到我生母去世的原因, 問到大老吳年前發生的心梗.
我覺得不舒服, 也不願意讓張先生知道.
直到她對我說, 她諮詢的結果是, 如果不是我, 換一個"健康"的基因, 那麼寶寶的患病機率會降到10%.
我被這句話嗆到眼淚奪眶而出.
15.
我一直都以為我們是現代的獨立人, 所有的人生經歷都讓我們變成有擔當又不用太死板的人.
我以為我能用獨自堅強的人格面對世俗的家庭或者社會的偏見.
我們在一起時, 還是簡簡單單的聊天吃飯買東西跟朋友見面.
也在偶爾的消極情緒裡面告訴自己,果然還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婆媳矛盾.
那個時候我想的是,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沒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即便不開心也不過是生活的小插曲.
自幼母親去世, 我沒有任何跟女性長輩親密相處的經驗, 性格也直來直去. 大老吳對我的所有教育也都是有責任心有擔當有膽量這個層面.
張先生媽媽的一些作為我理解不了, 也出於對她的尊敬照做, 比如她直接一個電話過來讓在工作的我跟她去做全套的遺傳檢查.張先生卻不用.
比如她毫不忌諱在家庭聚餐的餐桌上對並不相熟的親人說我的私事.
張先生表達不滿, 她道歉地也是不情不願, 我試圖大方對待終於還是會心存芥蒂.
張先生對我越來越照顧, 這種感覺我一邊感激一邊又感嘆我們的平等關係已經失去了.
他說: 我很抱歉, 本來是期望我媽也能給你一些母愛的.
我問他: 如果你媽媽現在所有的行為只是因為不喜歡我呢
他嘆氣.
我敏感, 我追問: 你跟你媽媽溝通的怎麼樣?
他答: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這件事情上小題大做.她一直都是通情達理的人.
他看著我擠一個笑容: 你說, 我們可能是太順利, 老天總要給點小波折.
嗯.
直到那個時候我們也是樂觀的, 相信一切都會過去.
然而在這樣一件事情面前, 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擁有的精神力量在張先生媽媽的非好意麵前不堪一擊.
連同生長環境帶來的敏感與自卑全盤托出.
我變成了一個我瞧不上的人.我開始拒絕跟張先生溝通, 這麼單方面的封鎖來自我至今也不能明白的某種自尊.
該死的自尊!
我沒有告訴他我受的委屈, 更多的是不想他被放入一個莫名其妙的衝突中.
張先生試圖理解這一切的變化, 我期望他能夠察覺我的委屈.
然而當時多傻啊, 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 就是不願直接簡單的告訴他.
直到所謂的期望落空, 我開始設想最糟糕的情形, 不論張先生跟我說什麼, 我總能聯想到他媽媽的反應.
這種懼怕與反感短時間內佔據了我的理智, 我開始拒絕跟所有他的家人溝通.
現在想來真是太傻了, 無奈人性的缺點與無知總是時不時跳出來顯示他們的存在感.
16.
事情沒有進展, 剛好碰到項目問題, 被老闆臨時派去德國出差.
我把這個短暫逃離當作一次冷靜思考的機會, 張先生也是.
機場剛好遇見之前一起做培訓項目打過照面的蘿蔔, 問道近況,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他問: 跟男朋友有矛盾?
我一時答不上來, 搪塞他家庭糾紛.
蘿蔔之前結婚又離婚, 他告訴我不妨多說說, 說不定他能幫上忙.
飛行10個小時, 他換了座位跟我聊了一路, 我感謝他耐心聽我亂七八糟的講述, 他告訴我應該試圖真實地去跟張先生溝通.
隔著時差跟張先生電話, 他那邊頂著困意, 我這邊無從開口.
我說我懷念我們曾經無話不談像普通朋友.
他說他一直沒變是我太過於敏感.
我告訴他法蘭又已經是秋天, 落葉滿地,我經過那片喬木林, 忽然十分想念他.
他說他大學的死黨回國他們要一起去黃山.
我告訴他蘿蔔約我吃飯然後喝酒之後我在蘿蔔面前大哭了一場.
他說: 怎麼能在別人面前哭呢你這個傻瓜.
我們這樣亂七八糟的交談並沒有讓彼此得到慰藉, 反而更加委屈.
直到我在回程的飛機上把小時分鐘跟公里高度都畫成函數曲線了, 我對張先生瘋狂的思念可見一斑.
取完行李, 看到他在人群中對我招手, 迅速走向他他接過我的外套把我環抱進胸膛, 胸口低低的聲音: 利川, 你可算回來了.
17.
結婚的事情沒有下文, 大老吳忽然打電話過來說張先生的媽媽給他打了電話.
大致的意思就是勸我們這邊放手.
我無窮的委屈排山倒海, 情緒激動地對著電話那邊的大老吳大哭起來, 這些張先生他都不知道.
大老吳一邊試圖理解整個情形一邊控制不住地生了氣,他心臟年前做過大手術, 我擔心之餘對張先生的媽媽多了一絲絲怨恨.
這絲怨恨來自於她完全不尊重我的家人還有我自己.
我試圖用強大的內心來面對她, 甚至動用各種我能夠使用的溝通談判技巧, 情況時好時壞, 她也從來不跟我攤牌.
然後大老吳病倒了, 忽然頭暈在公司昏倒, 送到醫院檢查發現血糖飈高, 介於他心臟的問題, 醫生建議住院觀察.
我請了兩周的假在家照顧他,第一個周末張先生過來, 晚上大老吳讓我跟張先生不用陪床回家好好休息.
我們窩在沙發里聊天, 他特別憔悴, 告訴我: 利川, 你說我們是不是之前太幸運了.
我抱著他的頭放在我胸口, 手指繞過他的頭髮, 輕輕撫摸他的耳垂: 說不定老天是想讓我們分開呢.
他深深嘆一口氣, 將托住左臉的左手翻轉過來抱住我的勃頸,親吻了我, 那個吻裡面有太多傷感的味道,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哭了.
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我吻過他的額頭, 鼻尖, 臉頰, 低頭眼淚又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我告訴他: 我太累了.
我們互相抱著,用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睡著, 醒來又進入新的一天.
買菜, 煲粥, 去醫院, 大老吳跟張先生交待了幾句就讓他回去, 我低頭拉住了大老吳的手.
張先生過來抱了抱我, 伸手抓了抓我的耳垂.
我跟大老吳在病房裡面聊天, 聊我小時候的男孩頭, 上學時候的叛逆, 聊我們的旅行, 聊我們住過的街道跟老房子.
他說: 寶兒, 我就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別委屈自己.
第二周張先生出差, 沒能過來, 張先生爸爸打了電話過來問候大老吳.
意外地接到蘿蔔的消息, 問我怎麼不在公司.
告訴他基本的情況, 那邊說剛好下午路過南京, 順道來看看我.
然後蘿蔔來了醫院, 我跟大老吳介紹說是在德國認識的同事, 現在在中國工作.
跟蘿蔔在醫院樓下的咖啡店聊天, 他說我看起來疲倦極了.
我告訴他: 張先生一直以來除了是男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現在的情形, 我很多的事情跟他開不了口.
他說: 需要我幫忙跟他聊聊嗎?
你看多可笑, 明明我們倆都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跳出來一個張媽媽就要勞師動眾.
我拒絕了蘿蔔的幫忙, 一方面還是敏感他的初衷, 不難看出他對我的喜歡.
比如例行的說早安, 工作時間也給我發消息說公司的小八卦, 偶爾還求個我的互動.
大老吳自然問我什麼狀況, 我如實說, 他也不置可否.
他的狀況並不好轉, 醫生建議繼續留院觀察,我跟老闆延長了假期, 申請在家辦公.
18.
打電話跟張先生說希望他周末過來幫我把公司的電腦還有移動網狗帶給我.
然後那個周末張先生過來的時候, 張先生的媽媽也來了.
客套話說完, 張先生被他媽媽匆匆忙忙拉走了.
我站在醫院的公共走廊仰頭深呼吸, 低頭就止不住地抽泣.
回到病房, 我跟大老吳說: 我想好了, 這樣子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大老吳點點頭, 說支持我.
蘿蔔一周之內來了兩趟, 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一趟他來的時候我不在,等我回來發現他跟大老吳在病房的陽台上下象棋.
我問蘿蔔為什麼這麼做.
他說: 你也沒問過我的生活, 我從小沒有爸爸, 看到你就挺想對你好的.
我苦笑告訴他: 我現在這麼混亂, 你不應該告白的.
他說: 我們也還有時間.
後來張先生的短訊我忘記回, 再後來我打給他他沒有接.
如此反覆, 我在周末回去的時候去見他提了分手.
他的雙手一直插在口袋裡, 擺出一個拒絕的姿勢.
我說好可惜, 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說我為什麼不相信他.
我說我們都太累了, 我跟你都委屈.
他說: 就短暫分開一下, 我們嘗試一下就好, 你給我一點時間.
分開並沒有想像地那麼艱難.
第一周我幫大老吳辦出院, 第二周家庭聚會, 家裡來了很多人說說鬧鬧, 第三周我回了公司.
19.
午餐遇見張先生, 他看見我抿了抿嘴, 低頭又抬頭擠了一個笑容給我.
回來收到他在即時消息上說: 你瘦了,我想你.
我答: 大老吳還好, 就是還需要有人照顧, 你怎麼樣?
他說: 陳小姐回來了, 約一幫同學吃飯, 你來不來?
我說: 晚上我要回南京, 沒有時間.
溝通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像個做錯事之後找不到自信心的大男孩, 而我心底的埋怨與委屈呼之欲出, 他卻聽不見.
蘿蔔在我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就自告奮勇要晚上開車送我回南京,我說不方便, 這樣他太辛苦.
等到我下班站在電梯門口, 他已經把我車鑰匙抓過去了.
:你如果真的決心跟張先生分手, 何不剛好利用我?
我低頭不語
我想到的張先生是那個溫暖的人啊, 然後他忽然就完全站在了我的對立面上了.
我跟蘿蔔說對不起, 我現在不能開始新戀情, 我覺得跟張先生的一切都十分可惜.
蘿蔔答: 別怕, 我們還有時間.
自從大老吳生病以來, 張先生爸爸打過兩次電話, 張媽媽匆匆來醫院一次, 張先生探望兩次, 電話問及五至十次.
蘿蔔來醫院探望4次,來家裡3次, 跟大老吳直接通話若干.
我是做數據分析的, 一時間, 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跳出來了.
亂糟糟的中間我清楚地知道, 我跟張先生已經沒有未來了.
20.
蘿蔔送我回南京並且留宿的事情很快公司有人知道, 助理小妹過來辦公室送出差文件, 怯怯地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只說是江湖救急, 我的情況不好, 蘿蔔在幫我走過難關.
張先生果然還是聽到了.
晚上回家, 他杵在門口, 像個受傷的小男孩, 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咬住嘴唇, 一字一句地說: 怎麼樣呢, 我們不是都分開了嗎.
他進門, 蹲下抱住我的腿: 不是說只是短暫分開嗎,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我氣結, 一股腦兒把他媽媽做的所有的不公平的事情加上我的感受都告訴他了.
對方沉默, 這是我預想到的也是最不想要的反應.
: 你跟蘿蔔睡了嗎?
我驚愕地轉頭看他, 他說: 我特別害怕,利川,我特別害怕.
這個我愛著的大男孩啊, 真的只是個大男孩.
後來他又凌晨過來, 拿著戶口本說起床就跟我去登記領證.
反反覆復幾次之後, 我們都知道我們回不去了.
我跟蘿蔔說我不想開始新戀情, 需要很多時間來恢復, 希望他不要介意.
他說: 沒關係, 我們總還有時間.
21.
事情漸漸平息下來, 回歸簡單的生活, 每個周末回家陪大老吳.
偶爾蘿蔔也來, 跟大老吳照例下棋喝茶聊天.
我跟張先生偶爾在公司遇見都十分尷尬, 有一次我問他近況如何.
他搖搖頭,說計劃回澳洲, 他媽媽很傷心, 覺得做錯了.
他約吃飯, 剛好趕上我出差, 或者人不在.
有一個工作日的晚上我下班去商場買東西, 碰見張先生的朋友, 互相問好, 他說我瘦了許多, 又說張先生的狀態不好.
我笑笑也沒有回答.
友人接著說:我們都覺得可惜, 你們怎麼訂好的婚就說散就散了呢
我後來想, 我們的主要矛盾看似來自於家庭, 其實是我們面對問題太過一致的逃避態度, 我敏感他不果斷.
我們都像兩個不知現實社會的詩人, 面對實際的衝突都臨陣繳槍.
這樣的關係讓我們在順利的生活面前如沐雲端, 於是我們看世界享受生活中小資的那一部分.
然而畢竟我們還是太軟弱了.
後來張先生去HR辦離職, 助理跑來我辦公室拉住我的手臂就說: 利川,那你怎麼辦啊?
他終於沒有來告別.
跟蘿蔔出去喝大酒, 喝醉了癱在他家沙發上.
半夜醒來發現蘿蔔也在轉角的沙發那頭睡著了,我起身走出客廳站到陽台上, 凌晨的街道空落冷清, 偶爾車燈打過, 樹木被罩上一層溫暖的光芒.
對面的大樓裡面還有星星落落的燈光,不知是早起還是晚宿的人兒.
我看得入了神, 蘿蔔站在我身後都沒有察覺, 被他擁入懷中, 也不想拒絕, 他在身後說: 別怕, 我們還有時間.
22.
趕上從微博轉入微信, 一大撥通訊錄好友被加到好友圈.
批量加完,留出來張先生的那一個熟人推薦.
陳小姐的朋友圈每天都有更新, 剛開始是她的工作台, 偶爾發些澳洲的代購小廣告.
然後有一天我看到了張先生跟她的合照, 配文是: 終於等到你,還好沒放棄.
那個時候衛視上都在熱播高圓圓跟黃海波的< 咱們結婚吧> 這句話是裡面的經典台詞.
我安心點了個贊又刪掉.
想想,前女友還是不打擾的好.
陳小姐的聯繫人被我分類到不看她的朋友圈,現女友還是不知道的好.
然後偶爾好奇心作祟就去看看她, 看看張先生.
於是我知道一年前他們結婚了, 婚紗照在紐西蘭拍.
陳小姐變成了張太太.
偶爾發發自己在廚房試做的菜, 我才留意到原來張太太的嘴角那顆痣十分别致.
然後是她懷孕,張先生照顧的周到她便要在朋友圈誇一遍.
不然就是帶著寵膩的語氣說要當孩子爸爸的人竟然還是個大男孩, 配圖是張先生在家打電玩.
諸如此類.
而我聯繫人里未接受邀請, 張先生的頭像一直在.
他說: 利川, 你好嗎?
他說: 利川, 你就讓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他說: 利川, 我想你了.
他說: 利川, 我要結婚了.
他說: 利川, 我要結婚了.
他說: 利川,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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