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漠北與天南
轉眼間,我從皖南詩鄉來到大漠青城工作已有一年。前幾日還在和同事聊天說這時間過得真快。
一年以前,我寫下這樣一段話:
初登呼和浩特,拖著兩個行李箱走出白塔機場的我,放眼四顧。心中沒有孤獨的悲涼,也沒有離家的感傷,沒有躊躇的壯志,也沒有澎湃的激昂。
我只知道,這應是一站路,而我需要走完它。
是否一語成讖我不知道,只是這一年裡我經歷了比以往求學經歷中更多的告別。我還未走完這站路,他們卻已經走完了。
有同事離職,有同事調動,有領導遷任,近日,又有我工作以來接觸的第一位BOSS辭職。我曾在雞湯文學裡看過「所謂成長,就是命運告訴我們要不斷承受並習慣離別」之類的句子。說實話,原本我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格調的文字,然而眼下,我似乎又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我不是很會說再見,雖然我偶爾會臆想一場場告別,只是告別真的來臨,我還是會有些無所適從。
說起來最近辭職的BOSS與我其實都並不熟悉,交流僅限於工作,互動多來源於微信運動的過萬步點贊,在我們的生命之中,能夠有交集的記憶,實在是少之又少。但是送別那天,他與我們一一握手,然後微笑著揮揮手便鑽進汽車逐漸遠去的場景,又會在工作的閑暇之餘,不段在我腦海里回放。
工作緣由,我們出差很多,我曾經在汽車窗上、火車窗上、飛機窗上,看著沿途的風景。遠去的白雲藍天,極速退後的大漠白楊,我看見了真正的穹廬,似乎也聽到了馬背民族內心深處來自遠古的乾涸和荒涼。
你是不是也聽到過這樣的荒涼?當你踏上回程路途的時候,再見大漠白楊,你心底里有沒有湧出一句「再見」哽在喉嚨?
久居之地,倏忽離別,應有不舍。可惜酒席宴請之間,並不適合蒼涼與悲壯,只好就著一小杯白酒,嘻嘻哈哈笑罵一句:「還真他媽有一點點,捨不得!喝!」說出來一句捨不得是多難得啊。畢竟,我們總是善於把情緒表達給包裹一番,是我們含蓄還是膽怯?到底應了那句話:多少真心話,都是在玩笑中出口。
可是為什麼會捨不得呢?這兒,原本也並不是我們的家啊。
我們留戀的,究竟是過往的曾經,還是曾經的自己?
我們無語凝噎,到底是多情傷離別,還是回味拋灑過的血淚與汗水?
或許都有吧。不過我們依舊繼續,來到一處,熟悉一處,然後再告別一處,去往下一處。
正所謂,江湖兒女,漂泊是命運,歸根是主題。
我從一個車牌是P的城市來到了另一個省份車牌為E的城市讀完了大學,然後又來到了祖國正北方的首府之城。從P到E到A,我一路顛簸,甚至一度還有去非洲海外輪崗的想法。
我似乎是真的不願意回鄉。我渴望一路風塵僕僕不斷上路,我想走得遠一些,走得多一些。世間道路千萬條,如果有一條路我明知它會讓我是回鄉,那麼我不願意涉足,我只求能夠遠遠守望,用目光去追這條歸鄉路的盡頭。
也許是我沒有那麼念家。也許是我覺得故鄉這倆字兒太美好了,美好到不敢去接近。近鄉情更怯,你會害怕,害怕你內心裡所有美好的虛妄都會在不斷接近中打破。恩,我承受不來。既然我已明知生命里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完美的,那麼就讓我在心中保留一份對完美的幻想。
但是總有落腳之處,那兒也許不是家鄉,但那會是我們的根在的地方。
我們一路探索,一路尋覓,一路遠離我們的故鄉,甚至似乎也在遠離我們的夢想,那麼我們在接近什麼?
漂泊流浪的人,往往才是尋根之人。
生活有時候真的很奇妙。
你我要尋找的,你的,也許已經找到,而我的,還未曾降臨。
我們都無法知曉未來,自此也已是漠北與天南,再見之日不可預料,只能期盼。
唯祝所有的江湖兒女,一路順風,前途盛景,萬事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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