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同

02-03

宿舍的窗外，遠遠望過去就是建水縣城。前兩天，孔子文化節正在城裡熱鬧地舉行著，朝陽樓前那鑼鼓喧天、綵球飛揚的盛大場面，還有文廟裡絡繹不絕的人潮，沒能有時間去看一看，略微有些遺憾。這個時節，無論冷暖陰晴，臨安古城總是籠在一層若隱若現的霧氣之中，連同身後的遠山也在雲頭下悄悄躲了起來。每晚，我總要在窗口逗留片刻，對著遠方的燈火愣愣地出一會兒神，想像著燒烤攤前的裊裊青煙，享受這偏居一隅的安逸。

一陣陣風吹來，從黎明到黃昏，再到深夜，那是大地平穩而健康的氣息。風吹過，留下了呼吸；風散去，呼吸卻不曾停止。如今，對著頭頂的藍天白雲與視野盡頭連綿起伏的群山，早已不再有初來乍到時的新鮮感，卻也不會產生可以明顯被感知的疲倦，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大自然的魅力吧。

校園不大，甚至嚴格來說有一些擁擠，但又顯得精巧，三十五個教室里的兩千多個學生被有序地塞進四層教學樓里……好吧，也許你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是的，這個學校還沒有田徑場，連運動隊的少男少女們也只能在水泥地上練習；再比如，食堂很難同時容納下這麼多的學生，一到了飯點，有蹲在路邊台階上的、三五一群圍在樹叢中的、甚至還有不少邊走邊吃的，也算是在沿海地區難得一見的「奇觀」了——不過人家早已習以為常，包括我，也偶爾會站著吃、走著吃、蹲著吃。每天往返於教學樓、宿舍和食堂之間，即使是悠哉游哉地散散步，兩三分鐘便也到了，這樣三點一線的生活，對於僅僅是暫別學生時代的我來說，並不陌生。

教學樓前的六個籃球場是學生們課間最常聚集的地方，有不少男孩子一有時間就會抱著籃球跑過去（女生們則更鐘愛排球一些）。平心而論，他們中有些人的水平相當不錯，crossover做得有模有樣。雖然跟他們相比我的身高和力量肯定是佔據著絕對的上風，可我也很難說就有單挑必勝的把握，找個合適的時間去切磋一下吧。

這種生活，用「快樂」去描述，太過輕浮；用「幸福」去概括，不夠慎重；用「簡單」去形容，又容易引發歧義。我無意誇大這平淡的歲月，只是內心裡一邊嘲笑自己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包袱，一邊儘力去直面內心的軟肋。說真的，可能比起別的什麼人，我自己才是這段時光最大的受益者——關於這一點，在來之前雖然也有所預料，真要去完完全全接受，著實不易。所以，我只能反覆忠告自己，懷著一顆感恩的心。

無論你身在何處，不管怎麼變花樣，生活始終是生活。

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被稱作「支教老師」的人，一個多月來最深的感受。

根據接地氣的說法，我帶的班學生多少都有點「跳」，上課的時候在下面嘰嘰喳喳算是常事，初一的孩子們對中學生活的新鮮感尚未褪去，只是苦了我的嗓子；至於初二，倒是安靜多了，因為……嗯，他們更喜歡在上課的時候睡覺——我知道他們是真的瞌睡。

就讓他們睡吧睡吧，因為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瞌睡的人。

互聯網不愧是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這群出身在21世紀的孩子趕上了好時候：你能很輕鬆地在教室里發現李易峰、楊洋和宋仲基的迷妹，以及Bigbang和EXO的擁躉；你跟他們談論《盜墓筆記》，也遠比解釋宗法制度更能讓他們打起精神。各位陳奕迅的粉絲，非常抱歉地通知您，Eason在這個年齡段已經吃不開了，只有周杰倫依舊堅挺。

好了，不務正業的陳老師該去上課了，以上，無非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今天就聊到這兒。

只要你覺得沒有什麼不同，那就真的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