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閨蜜的相愛相殺｜七月與安生、賢者之愛刷片歸來

最近有好幾個片子都在講閨蜜的故事，比如安妮寶貝的《七月與安生》、微型日劇《賢者之愛》。

剛剛上映的《七月與安生》，是作為80後的安妮寶貝粉必須要追的故事，安生和七月十三歲就認識了，她們恨不能一張床睡覺，一個浴缸泡澡，一管口紅共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關係好到可以摸對方的胸部看發育了沒有。七月高中時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帶給安生看。濃烈不羈的安生讓家明當時就恍惚了，三角結構開始崩塌。

《賢者之愛》里性格內斂的主人公真由子，為了報復一起長大的鄰家閨蜜奪走自己的初戀，很有毅力的她，將初戀和閨蜜百合所生的兒子直巳調教20年，最後調教成「自己喜歡的男性伴侶」。

女孩之間的友誼，有時候那麼堅強，我願為你上天入地。有時候脆弱的要命，大多數時候，會被一個男人的出現，打得稀碎。

按照常理，兩個互補型的女孩交朋友，她們對男人的審美通常不一樣。但兩個女孩如果朝夕相處，口味也越來越近似。安妮寶貝的小說又總是有一個安生這樣的女主角，在原生家庭得不到溫暖，對別人擁有的溫暖既淡泊又覬覦，這樣的女孩往往因為脆弱而擁有特殊的魔力，每個人都忍不住地想呵護她表現堅強下的孤單，包括七月，也包括七月的男友。

我差不多以為這是一個撕逼的故事，但因為導演的小心處理，始終沒有真正撕起來。比如兩人第一次火車站離別，安生說，只要你說，我願意為你留下來，但是七月停下腳步，餐廳里第一次「撕逼」，兩人的價值觀第一次碰撞，加上七月發現安生還是對自己男友余情未了。但兩人選擇亮出分歧後，沉默離別。第二次是又過了幾年，七月發現男友家明居然接待落魄的安生留宿。七月徹底爆發，安生在浴室里對七月表白：「家明和你我肯定是選你啊」，她選擇了忍讓和離開。請注意，在這個撕逼情節里，男人被關在門外，與此事無關。甚至到最後，男人都不知道真相。像是局外人，被拒之故事門外。

在《賢者之愛》里，因為真由子的隱忍，這場撕逼只有在最後一集才出現，「我們是好閨蜜啊」，「不是，我們從來都不是，其實我最討厭你了。我們明明最討厭彼此。」

看完電影后，我一直思考，是不是安生和七月，就像真由子和百合那樣，撕個徹底會不會更好？大概不會。正如現實生活中的我們，面對自己真正愛的朋友，soulmate，很難撕個徹底。

我知道你真心喜歡這個男生，我讓給你啊。

我知道我的存在讓你尷尬了，我可以離開的。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我錯了，你別不開心。

就像影片里的七月與安生，在發現對方愛上同一個男人時，剋制，隱忍，直到無法自持，選擇離開，卻也心有不甘，撕逼，互相傷害，痛苦，平靜，原諒，而不是一上來就難看的撕逼，咒罵，最後老死不相往來。

在這些故事裡，閨蜜相愛相殺，是為了一個面貌模糊的男性。家明也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愛哪個，要哪個，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溫柔。但是在一個三角愛情里，溫柔簡直是一把兩頭的刀，可以把被選擇的兩個人傷得體無完膚。如果踏踏實實選一個，不被愛的那個人也就死心出局了。家明偏偏兩個都想照顧，又選了相對安全的那一個，也摧毀了七月最後的防線。

《賢者之愛》里，男主更冷酷，老師去世，一聲不吭離開無助的母女和喜歡的女孩。受不了誘惑，睡了閨蜜之後結婚，其實他內心對恩人的女兒還是有虧欠心理的，之後真由做編輯，他幾乎對她的需求百依百順，也沒有真正放下女主，但是呢，恐怕他從功利的角度，選擇更容易過日子的百合。兒子被女主吸引，他看出來了，但是作為作家觀察人性和作為男性嫉妒兒子的心理佔上風，寧可沉迷於觀察一直看著兒子陷落，所以其實原著里，兩個女人互相拉扯著走到盡頭以後，作家很快就結婚了。

兩個故事裡，女人們好像千百年來的真實劇情那樣，很難直接指責渣男，甚至渣男最後也不曾進入她們的內在世界，比如《賢者之愛》的百合，「你喜歡兒子，我讓給你，只要別和我絕交啊。」《七月與安生》里，七月與安生交換人生，兩個人活成了對方的樣子，在七月大出血之前，安生開玩笑說想要和七月一起養大寶寶，她倆一個做好媽媽，一個做壞媽媽，當七月的離世，她把小七月留給安生，與安生分享了她所擁有的一切（家明不算七月擁有的）。這個結局，雖然是安生心中的悲劇，卻也是七月的Happy Ending 了。

有一句話是，好女孩上天堂，壞女孩走四方。傳統定義里，那個不羈濃烈的女孩是活該被踐踏、羞恥的蕩婦、小三。好女孩是那個追求歲月靜好，溫柔安分，渴望與愛人從一而終的姑娘。兩類女性的世界是彼此隔離的，是絕對沒有共同點。比如，安生整夜泡在PUB里，時需瘋狂的遊樂，穿著大膽不凡，配件希奇古怪，說話直接露骨，態度桀傲不遜，是常常被父母老師警告不要跟著學壞的夥伴，「這種損友絕不能交，因為你會跟著墮落。」我喜歡《七月與安生》多一點的是，七月也有自己的狡猾，安生呢，也後來成為七月的榜樣。安生的任意自得正是七月想學會的義無反顧。安生所累積的各式江湖經驗正是安生想要近墨者黑，七月透過安生的感染和刺激，來促進自己的破繭解放。

我一直覺得，女人之間的撕逼、鄙視鏈的本質，是對男權社會的再現。在直男癌制度之下，女人被規劃為彼此搶飯票、搶男人的敵人。但真的，女人之間是可以不鄙視、撕逼的。懂得人生愉悅自主的安生提供了正面積極的典範，通過分享自己的叛逆經驗，成為「好女孩」安生的人生可能性資源來源，啟發乖巧安穩的安生開拓愉悅自主的新天新地，擁抱和成為渴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