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行》— 奔跑吧,韓國「喪屍」

一直以來,我都不吝對韓國電影的讚美。除去金基德、朴贊郁、奉俊昊、羅宏鎮等電影導演以及他們的優秀作品,韓國電影工業的作品也越來越代表著亞洲最高水準。這部《釜山行》,又重新刷新了我對韓國電影的認識。

韓國影人被世人所關注到,大概還是從《復仇三部曲》、《老男孩》等罪案電影。但凡世界範圍內知名韓國電影導演,也多有一部經典罪案電影傍身:比如金基德的《撒瑪利亞女孩》,朴贊郁的《復仇三部曲》,奉俊昊的《殺人回憶》、羅宏鎮的《黃海》等。在罪案電影這一類型片上,韓國電影無疑走到了亞洲最前端,甚至與好萊塢水準接近,對於其他類型片則仍難與世界頂尖水平,甚至亞洲頂尖水平相提並論。但是,我們從《釜山行》身上,再一次看到了韓國電影的野心。

近年來,韓國電影一直在嘗試商業類型片,比如:災難片。

《漢江怪物》,韓國電影第一次嘗試「怪物類」電影;

《海雲台》,韓國首部自然災難片;

《摩天大樓》,韓國再次嘗試災難片;

《流感》,韓國首部病毒題材影片;

《鐵線蟲入侵》,韓國首部生物入侵類型影片。

韓國電影從來沒有停止對商業類型片的嘗試和努力。對於上述對整體工業體系要求較高的類型片,韓國電影不斷地試水,而喪屍電影又成為嘗試的類型片一種。從韓國電影的不斷嘗試,我們能清晰地看到整個電影工業體系的不斷完善和提高,以及韓國電影製作水準的日臻完善。雖然客觀講,《釜山行》遠未達到所謂「神作」之地位,甚至是否能夠算得上「經典」都有待時間考驗。畢竟前有山姆雷米的《鬼玩人》,後有《生活危機》和《我是傳奇》,《釜山行》的創新或優秀尚難於上述電影相提並論,這是不同地區電影工業發展的差距,而《釜山行》的呈現,則是讓人看到差距的縮小,更是韓國電影野心的實現。

《釜山行》的火爆,大概恰恰因為它是韓國而又不是韓國。

說它是韓國,因為它從導演、演員、故事、取經都打上了韓國烙印;說它不是韓國,因為它從製作到成型,都有濃濃好萊塢喪屍類型片的味道。這兩者之間的矛盾,我想更能夠說明其製作水準。

情節設定

好萊塢喪屍類型片,早已有了多個成型且完備的世界觀設定。比如我們都知道喪屍會主動攻擊活人、殺喪屍要轟掉腦袋等,這就是類型片給觀眾帶來學習成本的降低。《釜山行》也並沒有突破上述世界觀設定,對於喪屍的起源或設定也都在之前熟悉的電影出現過,並沒有太多的創新和突破。《釜山行》的優秀,則是在即有世界觀之上,做了更符合故事和人物背景的設定。比如:

令人稱道的列車封閉空間設定,這就給喪屍的移動帶來了限制,也為電影主人公與喪屍抗爭帶來可能性。在車站開闊空間的情節,與後半段封閉車廂中人類與喪屍的對抗讓的對比,讓故事更加真實可信,也讓戲劇的衝突更符合情理。

對抗手段的設定也同樣耐人尋味。若是一部好萊塢電影,對抗喪屍沒有彈藥庫一樣的火力支持大概就會讓人不可思議,而在其他大部分國家,若對抗喪屍哪怕拿出一副手槍都會讓觀眾覺得有悖常識。整個《釜山行》的設定,並沒有出現任何槍支(除了最後一場),拳腳和工具成為武器,除了增加故事可信程度,也為其他情節渲染了氣氛。

這是這些紮實的基礎設定,讓《釜山行》的故事更好給觀眾帶來移情,並隨著故事情節心情可波瀾壯闊。

電影場面

我們類型里的喪屍電影,大多是喪屍橫行、血肉模糊,場面上更應該是胳膊滿天飛、血漿滿地淌、尖叫到處有、人類滿地爬,《釜山行》也包含了上述因素。這些除了畫面本身之外,可能更多體現在場面調度之上。

封閉空間是最考驗場面調度水平的場景之一,如何用有限的電影語言傳遞更多故事、人物、情緒等方面信息是《釜山行》是否精彩的關鍵因素之一。從整部電影來看,《釜山行》並沒有在電影場面方面有太多的突破或者創新,甚至說眼前一亮的場景都很少。比如在電影后半段三人小組要殺到其他車廂這段,從三人踏入車廂開始,我本來是期待如《老男孩》走廊砍殺或者《雪國列車》車廂突圍般精彩的場面,但《釜山行》並沒有嘗試(或「致敬」)突破,依然用平常的鏡頭完成了整個場面。我想這大概也是電影求穩的一種表現。這麼說並不是對《釜山行》的一種批評,縱觀全片幾個主要場景,特別是其中最大篇幅的車廂,影片通過洗手間、座位處、行李架等空間的切割,讓封閉空間顯得並不狹窄,但又不喪失其特有逼仄產生的壓迫感,回應了影片主要情緒。影片中一個細節:大量喪屍在追趕過程中突然聚集衝撞,再各自散開的場景在電影前半段的車廂和結尾的追趕火車處分別出現,前者用類似「手持」的效果把被追趕的緊迫感通過喪屍的一撞一散讓觀眾產生身臨其境的恐懼;後者則使用遠景+俯拍的效果,描繪出追趕喪屍數量之多、速度之快,讓觀眾在追逐中產生震撼,也同樣產生密密麻麻的壓迫感。同樣的場景不同的場面,營造出不同的效果,這大概也是製作方面對電影語言的準確應用和把握。

電影立意

在我看來,喪屍電影給觀眾帶來的:一是電影畫面帶來的刺激;二是極端環境下人性的表現。之於前者,《釜山行》基本做到類型片合格線以上,之於後者,恰恰又是進入了韓國電影最擅長的領域—人性的思考。

在極端環境下探討人性,歷來是電影的最愛,比如日本電影《大逃殺》等。而廣義上的「災難」,成為建立極端環境的最好選擇。喪屍類作品(不僅包括電影),歷來不乏對人性的探討,比如《行屍走肉》,更多筆墨早已轉移到人性的掙扎;遊戲《美國末日》(The Last of US),更是將末日人性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但就韓國電影來說,與歐美電影的「個人英雄主義」不同,有亞洲文化特有的內斂,更喜歡用含蓄的方式表達,具體來說就是擅長用人性來代替個人。

電影立意的成功,不是人性的「政治正確」,而是故事中人物表現出來人性的成功。《釜山行》中,沒有特別突出「英雄」,但是卻用將人性通過故事刻畫了一個個「電影英雄」。每個人都有自己「人」的一面和「鬼」的一面,並通過一個並不複雜故事的講述,打造出來「人物弧光」。每一個人物都通過故事有自己的轉變,從而在故事上做到前後呼應,讓人物形象也更加飽滿。在用故事塑造人物的同時,再用人物的表現去反應人性,特別是極端環境下人性的暴露、散發和轉換。逾期說《釜山行》是在塑造人物,倒不如說是講述人性。

《釜山行》,讓我看到了韓國電影人的努力和進步,韓國電影工業體系的日益完善,對於這樣一部平時看來並不「新鮮」的類型片,卻著實讓我對韓國電影產生由衷的讚歎。

最後,我也希望有一天在電影院,能看到中國自己的喪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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