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房記6：謝謝你對不起我愛你再見

01

有人在我身上揮了揮［整理魔術棒］。

於是，我的生活我的情感我的世界像多米諾骨牌那樣不斷坍塌不斷重生。不到半年，我失戀失業又失態，一下子打回原形，回到六年前剛畢業那會兒的狀態，三無青年。

09年那會兒也是經濟危機，不好就業。於是我很慫地選擇了考研，躲開就業大軍。現在，好不容易擺脫了資本家的壓榨，我不想一下子投入就業盲流。更何況現在市道這麼不好。我想逆流靜一靜。我想放空停一停。

我想撤出廣州。我想北上。我想好好進修。

再見了廣州。

02

淘寶如山倒。賣寶如抽絲。

那就送送送吧。

因為要離開廣州了，我又一次一次地進行整理。一次次地往內心更深深處走。一堆一堆的書，送送送；一堆一堆的衣服，送送送；閑置多年的Kindle，法國朋友送的防晒和護膚，為愛同行送的運動手環，送送送送送送送送送送。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的富有。精神上的富有。我成為朋友圈裡最受歡迎的人。

施比受有福。

更何況我要上京了，這些都是身外物。輕裝前行，越整理我覺得自己越輕盈，越飽滿。

越有能量。

03

身外物是很容易割捨的。心內物卻很難。

我是一個那麼喜歡珍藏回憶的人啊。

上一次是翻出好多小學初中時代同學們送的生日禮物，給小朋友們玩了半年之後，可以和它們說再見了。這次是處理高中大學時代留下的痕迹。照片，好多小夥伴們寄的信件，明信片，蘇州實習時收集的所有園林的宣傳冊，三四本讀書筆記，七八本日記，集郵本，高中時代演的話劇錄製的VCD，塵封在電腦硬碟里大學時代的照片和學習資料，考驗求職時候寫的一本厚厚的裝逼小說，哎，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說了。

這些回憶年代都很久遠了。

能夠分享這些回憶的人大多不再聯繫了。它們曾經都很珍貴。每次收拾的時候我都很開心地把它們好好地看一遍再收起來。直到這次，我忽然在想，還要不要它們留下？

首先扔掉的是初中的畢業證，天啊，十幾年了，那時候的我長得真丑。。。四六級考試證，成績單，真變態，我居然還留著！師大學生證我也不需要了。

每次出行都會剩下很多明信片，之前已經處理了一大批，現在居然有六七十張。。。發了下朋友圈散片，居然只有幾個人想要，好吧，這個愛好實在太冷門了。當年寫的小說天馬行空，邏輯混亂，情節生搬硬湊結局還沒有結局，再看的時候只覺得非常打臉。多謝你，見證過我曾經的努力，未來我要交出更好的作品，再見！

獎牌我也送給小侄子和好朋友了，它們已經完成了鼓勵和見證我馬拉松之途的使命了，再跑下去我不再為了拿下獎牌了，哈哈！

不斷篩選之後只剩下讀書筆記，日記和朋友們的書信，還有幾本現在在讀的書。和十幾年前讀著三毛的書，曾預想過的將來很像，我會到處漂泊，只帶走最重要的幾個本子和書。偶爾我也會想，這些東西我是否也可以不要？

這是我第四次整理了，比起前三次，這次的心情是很平靜，並沒有之前那種很疼痛的感覺。

我變了。

04

整理之後我的心境一直在變化，對未來的設想也是越來越不受限制。

很多傳統的觀念，例如「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在父母身邊才是最好的」之類的話已經完全不能束縛我了。我不確定這一定是件好事。法律和道德是統治階級為了更好管理被統治階級，這下我覺得自己可以完全理解了《極盜者》裡面的信仰。每個人都有自己觀念體系下的罪與罰，沒有束縛可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和大多數人不一樣會很有趣，也會很危險。

秩序的建立是為了維護大部分人的利益。回到家裡，整理其實也是一場革新。破壞原有的混亂的秩序，重新一種高效的管理系統。秩序的原主人都在奮力地維護原有的主權地位，解除每一個束縛都需要很多的愛和勇氣，這是一場勇敢者的遊戲。

我在不斷地解除物品和回憶的束縛，回歸自由。我也明白，就算我把所有記載成長回憶的物品斷舍離掉，任何東西都不留存在這個空間，這個家和我血濃於水的關係不會斷掉。天涯海角，這裡甜蜜的負擔是我最大的依託。

好啦，我要離開啦。

05

離開廣州之前我想和K好好改別一下，好聚好散。

既然你送的物品我都清理掉了，人和回憶我都想徹底清理。不單單是整理這麼簡單。

這是一個儀式。我對你的告別儀式。我怕我一開口就質問，一開口就失控，一開口就流眼淚。所以前一晚我把我要跟他講的說話全部寫下來。

足足寫了6頁。

06

認識你其實是我很開心的事情。

我一直沒有親口很你說。謝謝你。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第一次和你約會的時候其實我很不好意思。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稜角分明。我當時都不敢看你的臉。我想你肯定好多女孩子追吧。

想不到你居然說你很喜歡聽我唱歌。聽我唱陳奕迅，聽我唱張智霖，聽我唱祝君好。聽我唱我寫的歌。牡丹亭外。日記本。思念地圖。你說從我眼裡看到的聽到的都和別人不一樣。我說我也是。

在你眼裡我看到我自己。

我們一樣愛看書愛看展覽愛逛公園愛吃好吃的，我們長著很相似的胃。很相似的眼睛。很相似的觸覺。你唱的歌也很好聽。有稜有角。又透著一股傻氣。

你經常是深夜裡編程。而我經常在深夜熬夜寫稿。以前我們經常在深夜兩三點的時候隔著屏幕聊天，那時候我覺得加班也是甜的。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

07

可能是我壓力越來越大了，而你壓力也越來越大了。

我們不再喜歡在加班的時間聊聊天，而變成是每個截稿日才見一見。見面的內容也由風花雪月變成無盡的吐槽和埋怨。我越來越不修邊幅，你也越來越漫不經心。我說我希望可以金盆洗手遠離廣告圈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你說，你不會養我。

你說你喜歡精神獨立的人。而我覺得開始有裂痕。

好啦，往事不提了……

親愛的K，多謝你這些年來的陪伴。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你確實是一個很能理解和懂我的人。我很感恩這些年來你的支持，你的鼓勵，你的陪伴。你總是鼓勵我做各種嘗試的探索，試各種各樣的錯，吃各種各樣的螃蟹。

當別人覺得我傻乎乎的時候，你總是第一個出來挺我。

你就好像一面鏡子，和我一樣熱愛工作熱愛思考熱愛加班熱愛熬夜。熱愛用和別人不一樣的視角看這個世界。解釋這個世界。很可愛。

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正直、善良、有魄力、有擔待。和你這樣優秀的人談戀愛我覺得很榮幸，你為我帶來過很多非常美好的回憶。多謝你。多謝你也曾經愛過我。

08

我不想再追究你和S之間的事情。很感謝她的出現，替我好好照顧了你。

我很妒忌她。但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她比我更適合做一個好妻子，比我更適合和你相處。

這幾個月里其實每天我都在好好反省我和你之間的相處模式。

在這段關係里，一直是我不斷地向你索取。其實你工作也很辛苦，也經常通宵熬夜，我居然沒有好好體諒和照顧你，我很後悔。對不起。

好多次你已經累到快要死了，我還在發小姐脾氣，犯公主病，對不起。和我這樣的人談戀愛太累了。對不起。其實是我，親手把你推向S的。

既然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選擇，我也只能好好尊重你的決定。

希望你們新婚快樂。希望你早生貴子。

再見。

［下集］

拾房記7：想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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