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公里歐洲：陷阱、雞肉、森林和難民

一 陷阱

1. 從後院到前門，沿著外牆繞過屋子最方便。我自作聰明抄此近道，向前沒走幾步，咣當一聲，一個洒水壺從旁邊的籬笆上砸了下來。我閃避不及，一個趔趄，向前沖多兩步，哐當第二聲，第二個水壺砸在腦袋上。

2. 坐起身摸著腦袋，只見Ben和Carl大笑著跑過來扶起我。「什麼情況？」我仍然懵囧。「這是一個陷阱。」14歲的Ben捂著嘴笑道。我低頭一看，發現水壺被繩子拴在籬笆下由小樹枝搭起的一個機關上，而此機關卻是由另一個極細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金屬絲控制。

3. 「防小偷？」「不是，用來嚇貓的！」Ben一邊回答，一邊嫻熟地將水壺吊回樹上，再將機關重新搭好。Carl，Ben的父親，仍然忍不住笑：「Ben是一個Trapper。」

4. 我站起身來，回過神來，領悟了這個局面：「這就是我愛Warmshowers的主要原因！」Carl立刻會意：「對，你在五星酒店裡永遠不會掉進貓陷阱里。」

二 雞肉

1. 晚飯由我操刀，拿手好菜白切雞和番茄蛋，配白飯，熟門熟路自信滿滿。唯一問題是歐洲的菜刀都是細長刀，無法斬骨，我有些擔心又要將白切雞做成手撕雞。在旁邊打下手的Carl了解到情況之後，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斧子。

2. Julia，Carl的打算騎行世界的16歲女兒，站在廚房門口不停地問我問題。中國人為什麼那麼重視教育，騎行中國是否危險，廣東話是否另一種語言等等。我和Betty住在她的房間里（她晚上睡沙發，實在不好意思），周圍牆壁貼滿雪山峻岭、攀岩穿越的招貼畫。一面牆全是書籍，都是德語，唯一可以分辨出的是魔戒，以及戰爭與和平。

3. 晚飯得到了巨大成功，人人贊好，但我發現筷子造成了些許困擾。尤其是使用筷子對付雞肉中的骨頭，似乎是一項艱巨的工程，以致Ben最後重於放棄，拿起刀叉。

4. 他們偶爾也吃米飯，但煮飯的時候加鹽。恐怖。

三 森林

1. Ben在屋後的森林裡建了另一個家，樹枝搭建，帆布作屋頂，而且有座椅板凳，甚至還有一張床。床上用晒乾的青苔作墊子，非常舒服。

2. 途中經過一個幼兒園，Carl的妻子Helga解釋這是一個「森林幼兒園」，孩子們在幼兒園集合，然後走入森林玩耍一天。在林子里我們看到了他們搭建的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建築？餐具？），無法形容。

3. 似乎德國兒童從小是從森林中長大的。

4. 回到家Julia已經睡了，Ben也說了晚安。Carl和Helga拿出啤酒招待我們。坐在院子里的桌邊，夜幕終於降臨，話題又轉到那些困惑我許久的問題上。

四 難民

從他們的敘述中我可以得出這麼一些印象。

1. 和很多人一樣，Helga認為德國應該負起接受難民這個責任。原因：1）德國在過往的歷史中的行徑使她的義務大於其他國家；2）她認為能夠到達歐盟的難民具有足夠的勇氣、毅力、手段，是民族中最有能力的人群，他們可以帶給德國新的動力和其他好處；3）民族交流和和解。

2. 對英國脫歐他們嗤之以鼻。

3. 德國在50、60年代的外來移民是另一種情況，德國當時急需勞動力，所以吸收了大量東歐及土耳其移民。雖然當時只是暫時的政策，但到如今這些移民已經安家立業，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代了。

4. 移民問題？Helga認為在巴伐利亞這個德國最富裕的地區，移民的同化已經完成。Carl是中學老師，有很多土耳其裔的學生，他們和普通德國孩子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在大城市，柏林、科隆、或者東北部地區，移民同化非常困難。在這些城市裡有移民的平民窟形成，低收入、失業、犯罪率高。

我想，這是一個城市管理、經濟政策、階級矛盾的綜合問題，其中宗教及民族矛盾只是這些問題導致的結果。但不同人站在不同角度，我們遇到的德國人各有不同看法，這和他們的教育程度、階級狀況、收入高低、以及價值觀都有關係。作為一個外人，理解各方面的觀念和理據也是旅行者的責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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