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酸甜交織的日子

我從小就不愛吃魚,不管是淡水魚還是海魚,最討厭它的腥味,再者就是魚刺頗多,讓人心煩。家裡做魚最喜歡的無非是整條燉成奶白色的魚湯,因為有營養,但我從來只喝湯不吃魚。母親常說我不像是長在海邊的孩子,不喜歡吃魚,也不懂的挑魚刺。也許吧,我就是這麼一個奇葩。

現在我依舊不喜歡吃魚,只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糖醋魚。

說到糖醋魚,可能沒有人會不喜歡吃吧。我之所以喜歡吃糖醋魚,那要追溯到十歲左右。

1

父母是相親結的婚,婚後家庭情況一直都不好。父親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他在外有許多所謂的「兄弟」,時不時就來找他借錢。而借出去的錢基本上都是要不回來了。父母親經常為了這件事情起爭執,有時候嚴重點還會變成全武行。從小我就是在父母的爭吵聲中長大的,這導致我十分敏感,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躲起來,而且經常在半夜睡夢中驚醒大哭。

有一次,我們一家三口人很罕見的下了館子。父母親從來沒有一起出過門,更不用說到飯館吃飯了。模糊的印象里,那是一個初夏的夜晚,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一時興起,決定要到飯館吃飯。那時街上還是十分熱鬧,飯館裡廚師腦袋上頂著高高的白帽子,而我們就坐在靠牆的一個位置上。父母點了一份店裡的招牌菜糖醋魚,那又酸又甜的味道,我 至今仍記憶猶新。

那天,父親給母親斟酒,兩人都喝得有些微醺。父親借著酒興,語重心長地對母親說:「我知道這麼多年你跟在我身邊沒過過好日子,但是我也正在一點點改掉我的壞習慣,孩子也大了,我們這麼天天吵,也不是辦法。」

母親說:「你做事即使有自己的道理,但最重要的是要顧著我們這個家。如果 因為你那些事,家都散了,那你就一個人過吧。」

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母親的臉色,生怕兩人再吵起來。母親看到我這個模樣,瞬間眼淚都綳不住了。她一隻手抹著眼淚,一隻手拿起筷子就給我夾糖醋魚囑咐我吃,那聲音有些哽咽。

我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魚肉外面香酥,內里軟嫩,裹著紅艷艷的糖醋汁,酸甜的味道慢慢地瀰漫開來。端著飯碗,嘴裡邊不斷地咀嚼著魚肉,我忍不住也哭了。長久以來因為父母不和睦的壓力和心情煩躁、緊張不安的心情,瞬間迸發了出來。 借著食物的沖刷下,那些惡劣情緒都被帶走,心情暫時平靜緩和了下來。

那頓飯我吃完了一整條糖醋魚。

2

在那次談話後,父母親吵架的次數明顯變少了,家裡的氛圍也變得越來越好,我漸漸開朗起來。後來家裡的情況慢慢好轉,熬過了多年的母親終於過上了好日子。

那時候我一直都覺得,父母能夠和好,是因為當初去飯館吃的那條糖醋魚給我們一家帶來了好運,於是我變得非常喜歡吃糖醋魚。長大後,我漸漸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但對糖醋魚的喜愛卻 沒有改變。

前段時間,借著我考上大學的機會,我親自動手給父母親做了條糖醋魚。

我到菜市場選了一條鯽魚,回家刮乾淨魚鱗,在魚身上划上幾刀,洗凈拭乾水,然後用鹽、酒和醬油抹遍魚身,腌制十分鐘。手提魚尾,先下魚頭,再慢慢將魚身滑入熱油鍋中,將魚的兩面炸至金黃色。把姜、蒜剁成末,紅辣椒去籽後切絲備用,半碗油燒至七成熱,把姜、蒜倒入其內爆香,放入魚並倒入兩碗水稍燜煮。最後在鍋內倒入醋、糖以及鹽和甜辣醬調味,期間不斷把湯汁澆在魚身上,使魚肉更加入味,待湯汁被魚吸收得差不多時,撒上蔥絲和紅辣椒絲,一盤糖醋魚就完成了 。

父母吃著我做的糖醋魚,都讚不絕口,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當初那個飯館裡邊哭邊吃糖醋魚的我。

3

家是夫妻共同營造的,編織著夢和酸甜苦辣的窩,試想,在那個空間中,如果充滿暴力和怨氣,家將不再能稱為其家,而是變成一個戰場,甚至會影響到下一代的成長。

家需要有愛的親人,兩個人要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各自學著克服自己的缺點。即使日子變成了平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但它仍是一個感情的港灣,是你和你家人共同的情感寄託,千萬別因為過度的發泄而使它變得支離破碎 。

我們對陌生人客氣,對朋友友好,有時即使有不滿的事,也會一笑置之,但是對於家人,卻從來不會掩飾心中的怨氣,經常怒形於色,不會顧慮家人的感受。家人是我們最親近的人,是會無限度寬容我們的人,因為知道他們不會離開,所以我們才會有持無恐。卻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傷害了我們最愛的人。有時候,我們都需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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