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嘆人生】遊戲雜談：玩遊戲時我們到底在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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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天天長大，啊不，是變老，那些已步入社會抑或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玩家們，現今還有多少人在玩遊戲呢？可能此時你正在加班、照看孩子、陪老婆看著電影抑或套路式搞笑的綜藝節目，還有一些人被各種來自現實的壓力弄得疲憊不堪，是否曾懷念當年與戰友們在各類遊戲中的馳騁沙場、披荊斬棘？那種純粹的戰友情、信任感，一同經歷遊戲中史詩時刻的震撼與感動，都始終無法讓人忘懷不是么？

我時常問自己一個問題，人類為什麼需要遊戲？遊戲的本質又是什麼？玩遊戲時我們到底在玩什麼？之所以會產生這個問題，是由於隨著年齡漸長，來自父母與女友的抱怨、社會的壓力等，都使我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我也看過一些這方面的書或者紀錄片，例如《破碎的現實：遊戲改變世界》、《獨立遊戲大電影》等，儘管這些作品裡描述了很多遊戲的現實意義，但是我憑藉自小到大的遊戲經驗，始終認為之所以很多人對遊戲著迷，是有著極為深刻的心理訴求作為基礎的，而不是簡簡單單歸結為「上癮」、「玩物喪志」這一類貶義視角的粗暴描述。

上世紀70年代至今，是電子遊戲蓬勃發展的30年。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收音機、電視機、漫畫、電影等剛剛出現在人類社會中時，負面的評價與輿論蜂擁而至，但結果如何有目共睹。人類最根源的恐懼來自於未知，未知的媒介（也可以理解為技術創新）總是讓人們感到惶恐。其實，在電子遊戲誕生前，遊戲早就存在了，甚至有生物學家發現在動物中也存在著遊戲，看來遊戲遠比我們要想像的古老、深刻。

叔本華曾說過，人生是一個鐘擺，痛苦與無聊是兩個端點，大部分的人生都是在這兩端的徘徊中度過的。我認為，遊戲之所以會讓人著迷，其關鍵的心理基礎只在於一點：恐懼。我的理解如下：

現實錯綜複雜，人生百態無常。人類的恐懼根源來自未知，未知意味著無法把控，說白了，人類對於自己無法認知與無法把控的事物都感到恐懼與敬畏（參考電影《2001太空漫遊》中古猿人摸黑石碑那場戲），而遊戲是在這種無常與無序中建立規則與秩序，規則與秩序一旦被創建，便即是「已知」，已知的事物是可以把控的，從而緩解了人類的恐懼。而人類是社會性生物，自然要創建社會性遊戲，我們常常被人說或者聽別人說「你要懂得遊戲規則」，不管是電子遊戲，抑或是現實世界的這個大遊戲，都是人類建立起來對抗無常與無序的手段。換句話說，遊戲自誕生之初，就自帶社會性。我們從各式各樣的遊戲中尋找歸屬感、認同感、協作感，在無常與無序的人生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終歸到底都是人類為了與恐懼相抗衡所做出的努力。

本人從大學畢業起一直從事技術工作，對雲計算（虛擬機等計算資源之類的）略懂皮毛，而電子遊戲之於現實遊戲，個人感覺用虛擬機之於物理機比喻非常形象（但不準確），亦即在強規則上創建更強的規則性（當然，後者的相似性更高，而前者相差很大，或許未來真的可以實現「攻殼」的腦後插管，那麼這種相似性甚至可能強於後者）。由於篇幅有限，於此沒法詳細探討技術細節，大家可以粗略理解為「夢中夢」這個概念。

笛卡爾說「我思故我在」，而存在主義也一直提醒著人們要尊重個體、要活得精彩，用《霸王別姬》里戲班師傅關老爺子的話說就是「人要自個兒成全自個兒」。藝術創作者和藝術消費者這兩類人是最容易處於神遊狀態的，只不過前者是陶醉於自己創建世界的過程中，後者是陶醉於他人創建的世界中。而這兩類人常常會被人認為「陷入了自我世界中」，其實還是有區別的。生產是痛苦的、掙扎的，消費是輕鬆的、享受的，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人希望體驗遊戲世界的原因：現實世界的遊戲規則無法輕易改變，又太過沉重，「已知」的現實世界的遊戲規則對於個體而言由於龐大而繁雜，這種「已知」也近似等於了「未知」，特別是在這種科技信息爆炸的時代里。所以，逃避「未知」，進入「已知」的可控世界看上去誘惑的確不小。當代世界的快節奏生活，人們越來越失去了耐心，變得急功近利。人們需要快速的響應，快速的反饋，快速的回報，而電子遊戲很好的做到了這幾點。一位知名的遊戲製作人也曾表示過，如今的電子遊戲完全就是心理學實驗的前線陣地。

其實，逃避也是一種不輕鬆的選擇，無法正視自我及自己的人生，就沒辦法成全自己，就無法創建自己的世界與規則，從而更加無法把控自己的人生，因為結果只會更加恐懼。縱使我們睜開眼看到的這個世界有萬般痛苦與無奈，但面對種種「未知」的勇氣不正是人類從遠古走到現在的證明嗎？本文絕對沒有批判電子遊戲的意思，因為電子遊戲作為一種新媒介，其中有藝術品，也有商業化程度極高的產品，不能一概而論。人生中不應該只有電子遊戲，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去欣賞其中的精品，體悟其中的藝術與哲理，那些感動與震撼人們的遊戲作品，都是這種新媒介的圭臬。

人生需要遊戲，但一味的遊戲人生，到頭來很可能「成全不了自己」（構建自己的世界與規則），我們需要在這兩個極端間找到平衡。文章最後，援引之前安利過的押井守導演在《空手殺手》中最後的結語送給大家以共勉：

いつも通る道でも、違う所を踏んで歩くことができる（即使是走過無數次的路，也能走到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

いつも通る道だからって、景色は同じじゃない（正因為是走過無數次的路，景色才會變幻萬千。）

それだけでは、いけないのか（光是這樣還不足夠嗎？）

それだけのことだから、いけないのか（因為只是這樣，所以才不足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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