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她

(謝絕轉載!!!)

「但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信裡面說/血癌已帶走她」

每次聽到這句歌詞,我都有一種莫名尷尬的感覺。就好比我在肯德基點餐,對方卻給我推薦了一盤韭菜炒雞蛋。

這種感覺一直到三年前蚊子對我說了一句話才被徹底顛覆。

「她不是婊子」

……

蚊子是我的鄰居兼發小,自打記事開始,我們倆就如同親兄弟一般形影不離。不論是上學念書、考試作弊、在女廁所放鞭炮還是砸老師家窗戶玻璃,只要有他的地方就必然有我的身影,有他的黑鍋我必然也要背。

然而在腐女當道的那個年代,有如連體嬰兒般的我和蚊子,成為了她們最佳的意淫對象。這種流言也直接導致了不明真相的圍觀姑娘們對我們的觀感靜靜停留在了「攻受」和「閨蜜」這兩個詞上。

對此我和蚊子也嘗試過假裝漸行漸遠,然而得到的反饋是她們認為我們感情破裂分手,然後試圖給我們各自再介紹新的男朋友。

本來認為時間是一切的解藥的蚊子,在某一次差點被某個同性戀堵在巷子里爆菊後徹底崩潰。從此我們恢復了「CP」狀態,在保證自己菊花安全的前提下,任由她們擺布了。

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直到我們各自考上大學才得到改觀。蚊子為了躲避那個差點爆他菊的同性戀逃到了外地。

為此那個同性戀還曾經找到我,就在我不知所措瑟瑟發抖的時候,那個同性戀笑著說:「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你,如果蚊子回心轉意了,讓他來找我,他永遠是我心中的小寶貝!」

在後來的時光里,蚊子一直都忘不了曾經被「小寶貝」三個字支配著的恐懼。哪怕這三個字是從林梓的口中說出,他還是會覺得渾身惡寒。

林梓是蚊子的初戀女友,現在看來,她也許是蚊子這一生都再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

大一下學期的某一天,蚊子發了一個美女照片給我。

「這是我剛交的女朋友,好看不?」蚊子在QQ上說道。

「肛交的女朋友?還是你會玩啊!」我回復。

「滾你媽的,你是不是嫉妒老子啊!」蚊子罵道。

「是啊是啊,我好嫉妒啊,這個照片一看就是標準的一本道。恭喜你啊!」我笑著回復道。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叫林梓,是蚊子同系的同學,因為一場足球比賽被蚊子飄逸的身影所吸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狗屎運!」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發出這樣的感嘆,不僅嫉妒於蚊子的好命,同時也悲哀於自己的不幸。

蚊子秀起恩愛來從來不理會旁人的想法,手機屏保是林梓;電話鈴聲是林梓;在學校身邊是林梓;放假回家每一句話都離不開林梓。

「梓梓梓,子曰:你他媽煩不煩啊!」我終於在受不了他的林梓轟炸法後抱怨道。

「不煩」蚊子嘴角噙笑淡淡說道。

看著他那個賤樣,我不徐不慢掏出手機後溫柔說道:「小~寶~貝~」

在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精彩的風景了。

……

蚊子曾不止一次的邀請我去他念書的那個城市遊玩,每一次我都推脫掉了,主要是因懶。

次數多了他有時候還會氣惱的說:「是不是老子讓人捅了你才會來給老子收屍啊!」

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他的嘴巴是不是開過光,我最後還是出現在了他所在的城市,準確的說是某家醫院的病房裡。

我趕到的時候他正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林梓坐在旁邊給他削蘋果。

「嫂子好!」我的聲音打破了病房裡的寧靜。他和林梓同時望向我,然後林梓起身為我搬了張凳子過來。

我坐下後說道:「還真他媽被你這張烏鴉嘴說中了,說吧,怎麼回事?」

蚊子聽罷一擼袖管,眉飛色舞的說道:「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閉嘴!」我粗暴的打斷了蚊子,然後轉頭望向林梓說道「嫂子你說吧。」

蚊子悻悻然的歪了歪頭,林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眼睛突然就紅了。

後來從林梓的口中我得知,他們有一天在校外閑逛,正好碰上幾個喝醉了的小混混。一開始人家劫財,他們只得把身上的錢包手機什麼的都交了出去。

後來那幾個小混混借酒起意,調戲起了林梓。蚊子二話沒說就和那些混混打了起來,混亂中一個小混混掏出刀來往林梓身上刺去,蚊子一心急就用身體擋了一下,然後他就倒在了血泊里。

小混混一看情況,撒腿就跑。最後林梓哭喊著找到路人幫忙把蚊子送到了醫院。蚊子在重症病房裡躺了三天才轉到普通病房,之後我就來了。

蚊子聽完以後還不盡興,非要把紗布扯開給我看一看傷口。

「怎麼樣,爺們吧!」他呲牙咧嘴的說道。

我氣不打一處來回嗆他:「少他媽看點古惑仔,你這種熱戀中的男人還是多看看還珠格格提升一下姿勢水平。」

蚊子聽完還沒反駁,林梓卻噗的笑出聲來。蚊子轉頭望向掩嘴輕笑的林梓,我心想,他那個時候的表情,大概就是愛情最精緻的輪廓了吧。

陪著林梓指認完嫌犯之後,我的任務就告一段落。臨走前的那個夜裡,我為蚊子守夜,讓她回去休息。

那一刻彷彿回到了高中住校的時光,我和蚊子聊了很多,末了他說:「謝謝你啊,這幾天來,林梓就知道哭,怎麼哄都不笑,你來了,她壓力就小多了。」

我撇了撇嘴:「去你媽的,傻逼!」

臨走的時候林梓送我到醫院門口,我說回去吧,他沒你活不了。林梓猶豫了一下,紅著臉說道:「謝謝!」

我揮了揮手,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叫住林梓說道:「他要是以後不聽話,你就喊他小寶貝,保證藥到病除。」

就這樣我在林梓疑惑的眼神里漸漸走遠。儘管後來蚊子揚言以後見我一次揍我一次,但是我心裡依然真他娘的痛快!

……

當蚊子一個人風塵僕僕的回到家鄉的時候,我在火車站出站口愣了愣。

「我先回來打拚,然後把她接過來。」蚊子有點黯然的說道。

我表示理解,儘管心中覺得他這麼做實在太不爺們。

不久,蚊子通過努力考進了一個國企單位,做工程師助理。

他被錄取的那天晚上喝大了,給林梓打電話的時候興奮的像個發情期的猴子。

「兩年,給我兩年時間!我當上了工程師就去你家提親,到時候保證你父母會放心讓你跟我回家!」蚊子手舞足蹈。

後來從他隻言片語里我才知道,他在林梓家裡曾經遭受過極大的委屈。但是這些事情沒法說理,因為人家也是為自己女兒好,這是天經地義。

……

兩年有多短?短到眨眼即逝。兩年有多長?長到無法企及。

蚊子和林梓還是分手了。

「外企很牛逼么?外企裡面的採購部長很牛逼嗎?」蚊子紅著眼問我。

「聽起來很牛逼!」我攤了攤手,無奈說道。

「老子是工程師!」蚊子咆哮。

「一個月3200塊錢的工程師……」對不起我的言語一向這麼粗暴簡練。

第二天蚊子就辭了工作,然後進了一個銷售醫療器械的單位從頭開始跑業務。

從此以後我和蚊子的交流就只限於網上了。因為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去出差的路上。

「昨天我媽又給我介紹相親來著。」蚊子說。

「那你回來以後去見一見唄。」我回答。

「不見,我看了照片,沒法硬。」蚊子繼續說道。

在這種對話發生了太多次以後,我不耐煩的問道:「你不會還在惦記著那個為了一個區區採購部長就踹了願意用生命保護她的男人的那個婊子么?」

「說得好!回來請你喝酒。」蚊子點了個贊。

又是兩年飛逝而過,蚊子有了房子有了車子,就是差個妻子,還有長相隨隔壁老王的兒子。

「我要去找她了!」蚊子在酒桌上說道。

「what the f**k?」我不解

「我這兩年這麼拼,就是要去把她搶回來。」蚊子堅定的眼神讓我拳頭分外痒痒。

就在我忍不住要暴走的時候,蚊子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每次相親的時候,我身上的那倒疤都隱隱在疼。我知道我是逃不掉了……」

……

不到一個禮拜,蚊子就回來了。

看著失魂落魄的他,我安慰道:「她就是個婊子,天下何處無芳草?」

他紅著眼抬起頭吼道:「她不是婊子!!」

我被嚇了一跳,隨後他掏出一張照片給我。

我看到照片里儘是落霞,落霞的底端有一個墓碑,墓碑上有個照片,如果我第一次看到,我會說那是標準的一本道,只可惜是黑白色。

「白血病。」蚊子喃喃道。

「哦……」我點燃了一支煙。

「她不是婊子!」蚊子強調。

「恩,她是個騙子……」我望著照片說道。

「她是個傻子。」蚊子泣不成聲。

從此蚊子依然拚命工作,不再相親。但他每年都會消失一段時間,除了我沒人知道他去哪。

後來每當我耳機里響起「但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信裡面說/血癌已帶走她」的時候,我不再覺得那是一份韭菜炒雞蛋。

因為我能想像,在那些充滿落霞的傍晚,蚊子斜斜倚靠著墓碑低語呢喃。雖然我不知道他說些什麼,但我相信,他早已痊癒的傷疤只有在那個時間段里,不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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