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隱寫空間中的經濟活動 」n—?—?，一個去中心化的文化容器。

原文刊載於《 今藝術 》，2015 年 276 期 9 月號— （ https://www.facebook.com/Artcobooks/posts/1026160914074847?hc_location=ufi ）

◎ 發佈者：賴火旺。2ndecosystem@gmail.com

摘要

由於搜尋引擎對於網站內容的抓取通常都是通過追尋超連結來完成，部分頁面因為沒有任何超連結指向、因此也處於搜尋引擎的「盲區」（例如：禁止搜索引擎的爬蟲訪問）。那些無法被搜尋引擎收錄內容的站點、一切有著非公開造訪機制的網站，包括：受帳號密碼保護的內容，甚或須以特定技術註冊才能進入的論壇，我們稱為「深層網路」（Deep Web），而與深層網路相對應的即稱為表層網路（Surface Web）。本虛構論文即是藉以上述兩層網路概念之間的現實隱蔽技術、並取用多項電腦假想程式，來探討在資本廊道窄化的情況下，建構其它經濟空間的可能。

簡介

一張影像可以夾帶多少資訊？在數位時代要把一張圖像藏在另外一張長寬各大一倍的圖像中並不難。例如由日本人所開發的《Love Machine》（ 註釋 1 ）可以將檔案拆解成許多小部分、並且隱藏在圖檔裡面。許多人便能把不能公開的私人密帳用這類軟體隱藏在 A 圖當中，當檢調來查閱時，通常會以為是個人私領域的收藏而忽略。影像作為承載訊息的工具，不單僅是顯示圖像上的基礎內容，其數位訊息中可以附帶的資訊其實比想像中的還多。而影像畫素的提升，影像的檔案大小也隨之增加、越大且內容越趨複雜的影像就越能攜帶更多的資訊。除了上述的資訊隱藏基礎所可以提供的、建構內部社會空間的想像之外，一些應用軟體的便利偽裝，都可能增加影像病毒的存在機會（例如Facebook等載件每隔一段時間會自動下載使用者塗鴉牆讓其感覺瀏覽速度變更順暢）。影像病毒（Image Virus）的概念並不是影像本身成為病毒、而是影像中隱藏的訊息成為病毒的幹細胞，提供病毒演化與發展的可能。病毒本身只要具有從圖片中辨認出需要的幹細胞的功能，複雜的程式就可以存在這些幹細胞中，讓病毒更能配合作業系統的樣貌，長期潛伏在作業系統內、且可以隨著不斷提供的圖片不斷演化成為各種可能的形態。

日前引發日本網路恐慌的金融木馬程式（Vawtrak）（ 註釋 2 ）便是在影像當中使用了一種稱為 LSB （最低有效位）的技巧、藉由稍為修改像素的顏色（甚至是圖像中的白噪點）來暗藏其資訊。隱寫術（Steganography）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動物界和植物界中存在的「擬態」，它被證明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自身種族繁衍的方式。與加密技術相比，隱寫術的主要特點包括： 隱藏傳輸的信息是嵌入在一個看似無關聯的載體上進行。換句話說，隱寫術的概念能被惡意程式用來暗藏資訊物、更能借其夾帶特性，在資本廊道窄化的情況下，構成其它經濟空間的可能。在這裡，一切的節點訪問都具有可擴增性，一切的網頁鏈接都是隨機生成，你可以使用不同工具對 「各種媒體類型 」 執行隱寫（包括：Hiding Glyph、Vecna、TrueCrypt），例如Vecna是以隨機方式將添加的信息分散到圖片中，能利用自己的隨機數字生成器實現數據的相對混亂級別。還值得一提的是，該應用程序用來隱藏數據的技術也可以用來在圖片中存儲所有類型的數據，包括文本、Portable Data Format （PDF）、甚至其他圖片。而TrueCrypt不僅能夠隱藏文件，還能夠隱藏整個操作系統（ 註釋 3 ）。簡單來說，假如我在網路主流影像空間中開設一個視覺長廊，Vecna這類程式能讓每一偵影像都藏匿另一個檔案、那 TrueCrypt便可能藏匿另一個機構，甚至我們可以嘗試用以不同隱寫技術來建構出一種不斷延展的文化容器的存在。

（ 1 ）輸入

附圖（ 一 ）《（E）Espionage 》為一由本文作者所虛構的聊天網站，其運作方式則是參照同類型網站 Omegle。

根據上列概念說明，創建一個由隱寫術所繁衍出來的空間之前，使用者可藉由一種以伺服器隨機選取客戶、讓雙方在對話窗口進行一對一的聊天網站?—?《（E）Espionage》（ 註釋 4 ）來獲得資訊基礎。這類平台的運作過程通常不具名、且任何一方可以在任何時候斷開。《（E）Espionage》即是一個介面非常陽春的通訊處，網站設計簡潔、甚至僅有用來顯示對方訊息的對話框和幾項基本功能鍵。該平台著重於圖片分享，被隨機配對的線上用戶可進行拍照、影像錄製、添加文字或圖畫，並將資訊連結到世界各地。有趣的是《（E）Espionage》上所生成的影像訊息會依照傳閱者的上線時數而擴增 「解析度」、對話時間越久，所傳送的影像將更為清晰。影像畫素若提升，其檔案大小亦會隨之增加、越大且內容越趨複雜的影像就越能攜帶更多的資訊。《（E）Espionage》亦有一項可確保不必留下紀錄的機制，即是被稱為「快照」的項目。當聊天視窗的另一方接收影像後，這些檔案會徹底的從傳遞者本身設備上的伺服器中被刪除，僅在接收方留下檔案存庫。這類可切斷資訊供給來源的設定，讓《（E）Espionage》因而成為進入隱寫空間的主要利器之一，使用者可藉由這個對話服務系統來建構足以提供插入隱蔽訊息的寬廣「廊道」。

（ 2 ）空間

法國學者?—?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曾提出「生產空間」 （To Produce Space）的說法。列斐伏爾認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空間是一種沿著有利於資本主義制度發展的軌跡被創造出來的產物，城市就是資本主義制度運行過程中生產和再生產的空間。空間是一種社會關係，空間裡瀰漫著社會關係；而空間不僅被社會關係所支持著，也生產社會關係和被社會關係再生產。換句話說，社會關係的建構、運作和實踐不斷呈現了空間的存在。以列氏的空間理論為基礎並深入拓展其觀點的社會學家科特丁爾（Mark Gottdiener）亦特別點出，空間的主要特徵乃土地和建築物，那些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特殊階級和集團正是透過控制這些空間的主要特徵來塑造和影響城市空間的形態和組織（ 註釋 5 ）。在這種系統概念下、政府時常擔當規劃者的角色，制定各種政策和方向，重新組織城市的空間，目的是為了要把「被誤用的每個城市空間，變回有用的空間」。而本計劃所使用的概念便是為了打破這樣的設定，製造一個更為貼近去中心化的文化容器。

下例中將考慮一些人眼可識別的最大色數之常見的圖片格式（Jpeg）作為說明。承接上述「輸入」環節所提及《（E）Espionage》等類平台的圖像交換機制之借用，那些已被給定的影像內容物中可以包涵許多顏色和細節、以及各種所謂的「白噪點」。白噪點可視為是在任何數據片中的背景或隨機資訊圖片內，那些難以發現、或者沒用的訊息。利用隱寫技術的人可使用白噪點來隱藏秘密。任何標準圖片，其像素是三個相關聯的成員序列，這三個成員所指涉的是像素的紅、綠、藍（RGB）通道的混合度。在一個RGB值內，任何給定的通道都可以包涵一個從0 到255（完整色）的值。而數位世界的上下文所串聯的這些值都以8位的序列存儲，最高有效位（MSB）為128、最低有效位（LSB）為1。受更改的數據透過像素值二進制表示形式、可以明顯察覺，但因為在每個像素中存儲一個字母需要做出的更改非常細微，因此更動後的顏色變化便細微到肉眼無法直接察覺。除非收受檔案者能有原始圖片，否則要發現新圖片與原圖之間的變化相對困難。故、藉由上述如《（E）Espionage》這類可切斷資訊供給來源的設定，在透過其獨特的社交在線指數能持續擴增資訊內部空間的應用。

（ 3 ）生產

從《CSI》（Las Vegas）的微縮模型殺手（The Miniature Killer）藉由鐵道迷論壇精進犯罪媒介（模型技術）到《CSI》（Cyber）憑靠網頁訪問量決定炸彈啟動時序（順道暗示網路時代中社群聯動的犯罪效應）都在宣告資訊空間內社會移轉現象的存在。近期不少影劇開始強調遠端犯罪與遙視監控，在上述技術環境中、或部分被主流網路資訊覆蓋下的一些訊息源斷裂較不易直接搜索的圖像材料也在間接築構出一種新的「網路地獄」。這些圖像被數位化後放上社群媒體的因素不一，有些是早期的藝術作品、攝影術發展初期的肖像照或劇場演繹、影像蒙太奇、部分是散落的家庭影像紀錄（諸如影像黑市中最常被販賣的老檔案有一大部分即是各種家庭錄影帶）、特殊癖好服務、秘密社團的行為檔案，甚至是醫療記錄（尤以精神病患者居多）、開刀過程（常見於整型），和一些零星的邪教論壇內的合成產物。有趣的是：這種「場境」上的轉移是否足以構成一種新「犯罪埸所」的定義？還是僅僅作為現實世界犯罪的「跳板」？目前還頗多爭論。

而本計劃案便是繞過這樣的竊取途徑，選用隱寫技術在主流資訊空間中製造新的活動場所。參與者能透過不同工具來對各種媒體類型執行隱寫，並將資訊物附著於此條非主流網路鏈內。例如可使用《mp3stego》這類工具在適合原數據大小的MP3文件中隱藏數據，MP3文件和圖片代表了各種分發隱藏數據的方法。圖片文件可以在網路上發佈而鮮少人能察覺其所展示底下的秘密數據，相比之下、MP3可嵌入數據並攻略的便是《BitTorrent》這類的對等網路檔案分享場所。實則許多企業和政府已經禁止或限制加密，這更造成其他不受限制的資訊隱藏技術在網際網路上蓬勃發展。資訊隱藏軟體的取得與使用都相當容易，而且每天都有幾百萬個新的音訊和影像檔案貼在網路上。那麼多不同類型的檔案，都可能含有各式各樣的隱藏資訊，而追蹤或找到這些檔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這是一場僅有文化物提供而淡化生產人的運動，除非透過下列開發者所設定的瀏覽器?—?《Bit-XO》（ 註釋 6 ）來進行訊息串聯。

（ 4 ）串聯

附圖（ 二 ）《 Bit-XO 》為本文作者所虛構的瀏覽器。

在任何形式的電腦檔案中（例如：圖像、音訊、文字、HTML）插入隱蔽訊息，就必須使用專門的資訊隱藏軟體。這類軟體很容易取得?—?軟體會把秘密資訊弄亂，混進影像或聲音檔案中已存在但不重要的位元內。這些影像只有利用收信者選定的「私密金鑰」或「密碼」才能解開。所以這些經過《（E）Espionage》等類型網站散佈的碎裂資訊，便得利用另一個工具?—?《Bit-XO》來進行訊息破解與串聯。《Bit-XO》的功能相似於獨立策展人的角色，它的外貌如同一個普通的網頁瀏覽器。早前美國聯邦調查局（2013 年）對《絲綢之路》進行取締行動，而讓其競爭網站?—?《Agora》替代成為深層網路的黑市新中樞。「Agora」指的是古希臘以及古羅馬城市中經濟、社交、文化的中心，為居民談論政治和哲學的地方。其中最有趣的是「Agora」有特別指涉為「男性居民的商業交易聚集處」，這也是網路地下市場中總是出現的一貫現象、一種不斷透露著批判主流社會在和諧表象底下仍是個體落差、性別無法平等，且充滿種族歧視的虛偽環境。故、《Bit-XO》除了能夠協助使用者鍵入關鍵字串來收集由《（E）Espionage》這類聊天平台所散佈的隱藏媒體文件外、開發者為了處理上述這種殖民場所的移轉可能問題（ 註釋 7），便於《Bit-XO》中插入一個能提供語言論述之嗅探分析的外掛程序?—?《minus Agora》（ 註釋 8 ），以利不同使用者串接議題推論，形成共筆狀態，來解除話語權獨占情形。

（ 5 ）交易

附圖（ 三 ）《 minus Agora 》為本文作者所虛構的外掛程式，這邊要特別說明的是，作為 Agora 的反面意向、軟體中的minus 為縮小字體。

任何《 Bit-XO 》瀏覽器使用者在接獲它端用戶以《minus Agora》功能所發起的文化展演提示時、都能依照個人喜好進行「付費」。《Bit-XO》同時提供一種奇特的交易模式，由於這些輸出頻道是依借於各路隱寫技術而夾藏的文化產出系統，所以支付人可貢獻個人網頁中的影像資訊作為交換成本。這是一個將起始於在鍵盤上的計畫、並試圖用以隱藏資訊建構一座在眼皮底下活動的文化場所，此虛擬環境暫被稱為「2nd-Ecosystem」。

註釋：

1. 為一檔案分割偽裝軟體，其用意是可以將檔案分割成許多個小檔案而那些小檔案可偽裝成圖檔。

2. Vawtrak 是一個將設定檔案暗藏在一個遠端的網站圖示當中的銀行木馬程式。

3. 該軟體即被用於針對網路間諜行動?—?《 Operation Potao Express 》中（http://www.welivesecurity.com/wp-content/uploads/2015/07/Operation-Potao-Express_final_v2.pdf ）。《 Potao行動 》主要是針對烏克蘭及其周邊國家，包括俄羅斯、喬治亞、白俄羅斯。受害者名單包括烏克蘭政府和軍方，以及一家烏克蘭主流新聞機構。

4. 由本文作者所虛構的聊天網站，其運作方式則是參照同類型網站《 Omegle 》（ Omegle: Talk to strangers! ）。

5. 安東尼．M．奧羅姆、陳向明著；曾茂娟、任遠譯：《城市的世界：對地點的比較分析和歷史 分析The World of Cities: Places in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Perspective》，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社，2005 年 9 月，第 1 版，頁 42。

6. 《 Bit-XO 》為本文作者所虛構的瀏覽器。

7. 可參參閱《 和諧表象底下?—?— 殖民場所的移轉 》一文。

8. 《 minus Agora 》為本文作者所虛構的外掛程式，這邊要特別說明的是，作為 Agora 的反面意向、軟體中的minus 為縮小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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